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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苏骋棱角分明的侧脸融入阴影,他负手而立,面色阴沈的听着属下恭敬的禀报。
当听到太子妃是如何处置彩鸳的时候,苏骋表情骤然一边,暗自咒骂道:“蠢女人!”
这回,彩鸳彻底成了一枚弃子。
思及至此,他猛的缩紧瞳孔,沉声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人做的了么?”
属下摇头,无奈的开口:“那人戴着斗笠,不过……跟他一起的人,小的倒似乎见过。”
“是谁?”闻言,苏骋连忙转身,眸中写满了疑问。
“不知主子是否知道城西的墨毒轩?”
“墨毒轩?”苏骋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心不由得蹙紧。
“是,那人似乎是墨毒轩的掌柜。”
“查,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苏骋言简意赅,属下领命离去。
留下苏骋一人孤立在阴影中,仿佛同黑暗融为一体。
※※
丰都城郊
滚滚黑烟从密林之中飘出,轩辕煜坐在马上,神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升腾起的黑烟,眸光深不可测。
“殿下,苏将军派人来说已经得手。”亲信匆匆赶来,趁轩辕煜俯身之际,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此言一出,就好比一颗石子骤然投入波澜不惊的湖水,在轩辕煜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得手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死了?刹那间,一股复杂的情绪将他淹没,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镀成了金色。
他应该高兴的才是,这么想着,轩辕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却露出了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
“殿下?”那亲信见轩辕煜神色古怪,并不答话,不由得在心中隐隐打鼓,就因为顺丰商行的事情,殿下的脸色一日赛过一日的难看,也让他们下头人心惶惶。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轩辕煜飘飞的思绪这才飞回,咬了咬不知何时褪去血色的唇,他疲惫的挥了挥手,叹道:“一切依照计划进行。”
“是!”亲信得到了答复,赶紧退下,留下轩辕煜的在原地,却迟迟没有策马离开。
黑烟在密林的上方盘旋不断,久久不散,就如同他心中骤然升起的轻愁。
脑海里回放着那人的一颦一笑,轩辕煜嘲讽的扯了扯嘴角,眸光转瞬变得犀利。
既然他得不到的东西,那便毁掉好了!
在心中咬牙切齿的吼出这一句,他决绝的转身,策马狂奔,将滚滚黑烟远远的抛在身后。
日影西沉,离人的背影渐渐化作一个黑点。
※※
墨毒轩北院,左丹青跟着小扣子正集中精力,全力以赴的处理账目。
“主子,您确定,要关了这里?”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做大的墨毒轩,小扣子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不。”出乎意料的,左丹青摇了摇头。
“那您的意思是?”小扣子看她这清点账目的摸样,明明是要彻底卷铺盖走人的架势。
“山城如今也不小了,可以独当一面,给他留下来看管这里。”左丹青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这……”小扣子还有几分犹疑,毕竟,山城如今还缺少历练。
左丹青见到他为难的表情,大致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苦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你当他是亲生弟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让他一直依赖着你,对他而言,未必就是好事。”
这个道理他也明白,就是做的时候还是会难过,小扣子咬了咬唇,最终郑重的点下头。
“放心,我不会让他留在这边太久,这份文书,你让他收好。”左丹青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交给小扣子。
小扣子显示一怔,旋即结果,疑惑的开口:“主子,这是?”
“再过几年,锦绣及笄,就将这个送给她吧,也算是我这个做表姐的一番心意。”左丹青云淡风轻的说着,小扣子瞬间脸色大变。
“主子!您真的要这么做?!”相比于之前所作的种种,左丹青此举,让小扣子彻底意识到,她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看着他瞪大的双眸中写满了惊讶,左丹青点头,叹道:“是真的。”
就算她改变了锦年的命运,却无法阻止辅国公府的日益衰落,待到她这个乖巧的小表妹长大时,应家早就只剩了空壳,哪里还能给她丰厚的嫁妆。
思及至此,左丹青幽幽的叹息出声,拍了拍小扣子的肩膀,那意思似乎在说:“就拜托你了。”
小扣子只好将文书收起,郑重的应下,刚要转身,却想起了什么,连忙折返,对着左丹青开口道:“主子,车已经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两日。”左丹青想了想,如是答道,一是这些账目短时间内不能处理完,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会儿她必须尽量避免出城,好让苏家认定她已经死了,然后才能顺利脱身。
“好,那我知道了。”小扣子显然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不曾提出任何异议。
送走了小扣子,左丹青走入内室的榻上,懒懒的躺倒在上面,徐徐闭上了眼。
莫名的,彩鸳绝望的容颜浮现在她的面前,不仅如此,还包括她看着自己那怨毒的眼神,就像是潜伏在草丛中,一条阴冷的毒蛇。
想当初,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左丹青觉得好笑,情不自禁的咧开嘴角,却是转瞬又觉得无比凄凉。
昏昏沉沉中,她竟渐渐进入了梦乡。
“当啷。”似乎是外面的风太大,窗子竟然被渐渐吹开,躺在床上的左丹青毫不知觉。
不多时,纤长的手指就从窗缝中伸出,紧接着,是白皙修长的整个手掌。
只见这手掌将窗户彻底推开,白色的人影一闪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到左丹青的床榻前。
素手遥遥一挥,窗户奇迹般的关上,白衣人托着腮,将脸凑向榻上熟睡的小人儿。
也许真的是太累,左丹青的呼吸很沉,听着让人莫名心安。
步子突然有了千斤之重,白衣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好看的眉毛越皱越紧。
良久,他叹息出声,骤然俯身,柔软的嘴唇在左丹青桃花般的脸颊轻轻印上一吻。
温暖的触感在微凉的薄唇上蔓延,禅心皱紧的眉毛渐渐舒展,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
仿佛有千年之久,他终于抬起了头,满目哀伤,看着熟睡的小人,忍不住喃喃自语:“你这小东西,还真是够固执啊……”言毕,他重重的叹息一声,眸光中的哀伤渐渐变为决绝。
“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更好。”这句话,却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熟睡的左丹青听了。
言毕,禅心刚要起身,却听到窗子那儿又传来动静,他警觉的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岚叔?你怎么在这儿?”禅心一见卫岚,眉宇间笼罩的清愁转瞬消失的无影无中,取而代之的是不悦。
他怎么在这儿?听到禅心的话,卫岚不由得苦笑出声,若非情不得已,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少主。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卫岚赶紧上前,走到禅心面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少主,那个阿夏……”卫岚的刚说了几个字,禅心就赶紧冲过来的,用眼神制止了他,声音压得极低质问道:“她出什么事了?”
“她死了。”卫岚摸了摸额角的虚汗,因为王氏将消息完全封锁,他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情。
果不其然,禅心听了脸色变得更加阴郁,他将目光从卫岚的身上收回,投向左丹青,神色无比复杂。
“你居然让她死了?”他幽幽的开口,语气也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庆幸。
“是,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卫岚手心捏了一把湿汗,目光探寻的看向自家少主。
闻言,禅心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拉着卫岚到窗边,开口道:“先走,回摘星楼再说。”
卫岚点头如捣蒜,主动一跃而出,禅心紧随其后,在即将离去的刹那,蓦地回眸,将榻上的人深深印入眼底,旋即自嘲的一笑,暗自无奈,还真是个……不太像样的告别呢。
“吱嘎。”窗子呜咽一声,轻轻阖上,就像是从未开启过一样。
与此同时,榻上的人猛的睁开了寒潭般的眸子。
居然是他!
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捏紧了衣角,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为什么会是他将凤栾城的讯息透露给自己?难道说,是想要假自己之手来除掉苏家么?那他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吧?
正所谓当局者迷,左丹青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禅心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她当初利用了这一点,将事情捅出去,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蓦地,一个的念头浮现在脑海,让她仿若置身冰窖。
难道说,凤栾城惨案根本就是陛下亲手造就,所以苏啸天才会有恃无恐,而禅心想要借自己和辅国公府之口道出真相,为的是让陛下不安?彻查深究,使得人心惶惶,让他有机可乘?
如果真的是这样……瞬间,她觉得自己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连呼吸都微不可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