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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家中的繁琐事儿在岳承宗看来简直比上战场还要痛苦百倍,毕竟在家中母亲与媳妇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与哪个说话都要顾忌着,反倒不如战场之上,真刀明枪的直来直往,还痛快得多。
玲珑将他的痛苦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的事儿他迟早要经历,自己也不会每回都忍气吞声,偶尔为之还能惹人怜惜,若是天长日久的让他习惯了,说不得往后每回都要自己多加忍耐了。两夫妻洗漱之后歇下了,都没有说话的心思,一夜倒是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山庄上已经开始流传起了麻将牌这个新鲜的物事儿,一大早的便有不少的人亲自过来拜访玲珑,说想找她讨要麻将牌,这样的情况昨儿玲珑就料到了,除了应急的两副牌之外,晚上众人还连夜赶了两副,分别借出去了,又哄着这些庄子中的客户们只消轮流打上几把便成,这才将人给哄走了,一上午的时间倒是热闹得很。
姚氏早早儿的也起来了,看到玲珑在院子里没有进过屋,她也没多说,反倒抓了药进厨房中亲自熬了起来。玲珑忙到快晌午前,累得口舌冒烟儿时,有个小丫头给她递了盏茶水过来,一边侍候着,一边就小声道:“夫人,老夫人今日一大早的便熬了药,平日都是二郎君吩咐奴婢们熬的,今儿老夫人倒是亲自动的手。”
小丫头表情小心翼翼的,显然是心中有些忐忑,这可不是怕玲珑骂她们,或是单纯的想与玲珑搭话而已。姚氏现在在庄子中脾气古怪的名声已经传扬了开来,没人想着她不头疼的,平日熬药都是其他下人们干的,今日竟然这般反常要她自己亲自动手,众人怕她往后一想起来心里不舒服秋后算账,因此决定先在玲珑这儿说一声,报个备,以免得往后被姚氏整得措手不及。
一大早的,姚氏昨儿脸色难看得很,可她不止早晨起来没有开口大骂,反倒极为异常的进了厨房,俗话说事有反常必有妖,姚氏这样一个连做坏事儿都没什么天份的人如今这样反常,若说她心头没鬼,恐怕龙玲也不信了。
玲珑表情顿了顿,脸上露出讥讽之色来:“别管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小丫头听到她这样说,这才松了口气,答应了一声,又自个儿退回去了。
屋中的药味儿一直弥漫了大半天,厨房里那股让人闻之便能感觉到苦的药烟子才渐渐的散了开来,在厨房多时的姚氏这才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玲珑。”
她满头的大汗,这会儿脸色难看得很,任谁闻久了这股浓郁之极的药味,恐怕也要反胃难受,这会儿姚氏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她连着灌了好几个月的中药之后,闻着这药味儿越发难受得很,心中翻江倒海似的,这会儿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在喊自己,不知怎么的,玲珑心中警惕心更强,越发开始怀疑起姚氏有什么阴谋来。
“婆婆喊我不知道有什么事?”现在玲珑对着姚氏,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不理不睬的了,既然都同住到一个屋檐下了,躲又躲不掉,以前的办法自然就行不通了。她没有被姚氏一唤便去,姚氏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可却并没有发脾气,反倒咬了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你跟宗儿成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你们两人圆房了没有?”
这样的事情姚氏也要问,玲珑心中本能的生出几分反感来,眉头皱了皱,没有出声。姚氏看她这表情,端了碗才朝她这边走:“圆房时应该要把元帕交给我,一直以来你们也没跟我说过这事儿,若是帕子还在你那儿,便给我收着吧,你们年纪还小,不懂事儿,那东西可是不能乱扔的。”
当初玲珑跟岳承宗两人第一次圆房那可是在水中,如今姚氏突然问起这事儿,玲珑到哪儿捡张帕子给她?更何况就是当初不是在水里圆房的,要让玲珑将自己跟丈夫亲密后的证据交给别人,她也是不肯的。就算这事儿是个规矩,可她心里依旧觉得不舒服,因此姚氏一说完这话,玲珑沉默了下来。
姚氏说完这话,本来她是不想跟玲珑吵架,这才找了话头与她说的,可没料到自己话一说完,玲珑竟然没有开口,也没有顺势将事情答应下来,姚氏心里一下子就觉得有些不满了起来。
“新人圆房之后将喜帕交给长辈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该不会说没有吧?”本来姚氏以前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可这会儿她话一说完,发现玲珑不开口之后,心里开始怀疑了起来:“你们两人是不是圆房了?”照姚氏看来,这两人圆房了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毕竟两人年纪到了,岳承宗又是血气方刚的,若说两人住到一块儿岳承宗还能忍得住,姚氏就是再相信自己的儿子不近女色都不信他不碰玲珑。
两人若是圆了房,可要是没有帕子交出来,姚氏顿时心头便一个‘咯噔’开始猜想着是不是玲珑嫁给岳承宗时已经没了贞洁,或者是说,当初岳承宗出征在外时几年,她忍耐不得寂寞,自己当她还算是个守妇道的,可其实是看错了她?
想到这儿,姚氏顿时心乱如麻,她决定等儿子回来之后先跟他说这事儿,至于其它的,她得先将玲珑哄着把药吃了再说!本来对于自己干的事情姚氏心头还有着几分歉疚之意的,可一想到心头的猜想,姚氏心急火燎的,那仅有的一点儿歉意在怀疑与猜忌之下,瞬间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愤怒与鄙夷。
“那事儿你好好想想,再来跟我说。”姚氏压下了满腔的怒火,眼神中露出愤怒与怨恨之色来,不再像之前一般总是压抑着自己:“这碗药是我替你煎的,你跟宗儿成婚已经有些年生了,肚皮却一直没得消息,这药是我专门问了人,说是利于子嗣的,你先喝了!”姚氏话中露出不容人置疑的神色来,隐隐还带了威胁与鄙视,玲珑不知她哪儿又来的对自己的怨恨,但她可不会因为姚氏的怨恨,便喝下一碗来历不明的药,因此扬了扬眉头,没有出声。
“喝了!”姚氏加重了些语气,又端着药离玲珑近了些,眼中露出坚定之色。她绝不能容许这样一个除了品德之外,竟然连妇德不知为何物,更有可能圆房时连落红都没有的妇人生下自己岳家的血脉,乱了岳家的血统不说,而且还坏了岳家门楣!
“婆婆先放屋里吧。”姚氏越是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玲珑越是不可能会轻率的喝下去,姚氏这个人性格虽然好捉摸,但没有哪个人能预料得到她会不会一定真如她表面所展现的那般光明正大,万一她对自己生出了什么加害之心,就凭她现在的表现,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害人之心纵然是不能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我让你喝了!”姚氏这会儿听到玲珑拒绝,顿时怒不可遏,大喝了一声,将碗举了起来,递到了玲珑面前。
玲珑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后退了几步,冷冷望着姚氏,也跟着声音大了起来:“我说等一下再喝!”她准备等下龙玲回来时,问问看她能不能闻得出来那药是什么东西,若是龙玲不知道,她今日是不会喝的,要弄个一清二楚了,她才会决定要怎么做!
看来这些年的忍让,姚氏是将她当成了一个软杮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这会儿逼她喝药的事情都出来了,玲珑哭笑不得的同时,眼神更冷:“婆婆若是听不清楚,我跟你再大声说一句,我现在不喝!”
“你!”姚氏气得简直要发疯,她这会儿恨不能冲上前扭住了玲珑,将药灌进她口中才好,可她看到屋中因为玲珑刚刚高声所说的话而出来的丫环,姚氏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用强的,恐怕效果也并不大,说不定反倒直接与这贱人撕破脸了,往后自己要想再让她喝药那是难上加难!因此姚氏强忍下了胸口儿的怒气,一边紧紧的闭了下眼睛,才转头冲屋里道:
“继祖,你给我出来!”她喊了岳继祖出来了,将碗递到了岳继祖手上:“你将药搁到屋里,让她喝了。”若是不喝,也不能让她倒了!姚氏看了这个小儿子一眼,冲他表达了这个意思,看岳继祖朝自己点了头之后,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恨恨的瞪了玲珑一眼,这才急匆匆的往外出去了。她要去找自己的儿子,问问看岳承宗知不知道玲珑已经替他戴了顶绿帽子的事实,不管如何,玲珑今日交不出元帕,这让姚氏心中如同埋下了一根钉子般,片刻都忍耐不了,若是当真玲珑跟着岳承宗时是没有落红的,那她宁愿拼着自己名声不好听,也必要休了这个媳妇不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