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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所触动,脸上便自然而然的带了些许嘲讽,虽然很淡,却让游春捕捉到了,他不由好奇,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到候是遇到了什么事儿?竟给他一种沧桑的感觉,还有,方才那人是她的爹,可他们之间根本不像是正常父女该有的对话,什么叫八喜以后不会来这儿了,你没事不要找她?
“八喜是谁?”游春吃饭的时候,目光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九月,吃完了饭,他突然问道。
“我八姐。”九月随口应了一句,收拾桌上的空碗盘。
“就是那个来找到你的?”游春又问。
“嗯。”九月点头,端着东西往外走,“药应该好了,我去端。”
游春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走出去,没一会儿,她端着个扁篓提了一个木桶走了进来,顺势用脚踢上了门。
扁篓上,除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汤,还有捣好的草药糊,一小碗酒,酒里还泡着一块布帕,木桶里则是热腾腾的水。
九月直接摆到桌上,从她刚刚坐的凳子里面取出针线篓子,拿出里面的剪刀就站到了他背后,开始拆布条,这布条自然不能一次性毁灭,她家里的东西这会儿可缺得很,经不得浪费。
“能说说你的故事吗?”游春坐着任由她摆布,只是略低下了头看着她的手时不时的从背后绕到前面又缩了回去,因为站得近,他不可避免的又闻到了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馨香,不知不觉的,他的声音也放柔了许多,既已有娶她为妻的打算,她的事,总得了解了解吧。
“我哪有什么故事,倒是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老在我家出现。”九月随口应道,这会儿,他背上的伤已经透了出来,他的药还算好,在这样的条件下,伤口居然没有发炎,除了几处还有些小红肿,大部分已经闭合,甚至开始结痂,“后背的伤恢复的还好,等过几天这几处红肿也消了去,就能拆线了,这几天,你别大动,免得伤口再迸裂就不好办了。”
“拆线?”游春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嗯,伤口太长,我只能用线缝起来,别动。”游春听她一说便侧了身想看后面,九月一手按在了游春的肩上,脸上带着严肃,“都说了要小心。”
“好。”游春身子一僵,只觉得她手触及的地方不可抑制的烫了起来。
九月却没感觉到不对,此时此刻,游春和她的那些客户们没区别……咳咳,伤口没区别。
用布帕泡了热水先清洗了一下伤口,又用泡过酒的布帕一点一点儿的擦拭。
“我是来找人的。”肩上的温暖一消失,游春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沉默了一会儿,为了忽略自己心里的这点儿异样,他开口说道。
“哦。”九月应了一句,拿了捣烂的草药给他敷上。
游春停了停,没等到她开口问,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当年,我的家人被冤杀,一家几十口人,只余我一个逃脱,这十五年,我一直在查寻线索为我家人洗涮冤情,直到不久前,总算知道有个人可能为我作证,只是,那人回了祖籍,却没有详细住址。”
“你要找的人在这一带?”九月没有多大的惊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只不过,他的故事有些狗血有些老套罢了,她猜,他的家人不在官场就是在江湖,总之,不会是平凡的老百姓,一个平凡的老百姓哪里会有机会被冤杀?
“嗯。”游春点点头。
这会儿,九月已经处理好了他背上的伤,来到了前面,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游春的目光顿了顿,不知不觉的便说了下去:“据说,他是当初行刑的刽子手,最后接触到我爹的人就是他,我想找他问问我爹临刑时可说了什么。”
“一个刽子手,能知道什么?”九月的手顿了顿,她记得祈丰年就曾经当过刽子手,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我也知道机会渺茫,可,就算是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过。”游春叹了口气,有些黯然,“没想到我一时急切,在落云山露了行踪,被仇家截杀,寡不敌众……要不是姑娘你,我这条命真就交待在这儿了。”
“我说了,我只是不想让我家里有死人。”九月撇了撇嘴,这会儿,她更不愿意提祈丰年曾是个刽子手了,再怎么说祈丰年也是她的爹,还有祈喜,如果因为这件事被游春的那些仇家得了风声,祈家只怕也是灭顶之灾。
弯着腰有些累,九月干脆蹲了下去,这会儿也就只有他腹部的刀伤还没处理了,之前摔了一次,还好伤口没有裂开,只是,情况也没有别处的好,这与他时不时的起来还是有些关系的。
“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做过郐子手的人?”游春怀着一丝期待问道。
“……”九月借着低头洗帕子的空档已经有了对策,她不知道游春的底细,也不知道祈丰年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只知道游春的身后还有许多麻烦,她不能随意冒险,再怎么样,也不能给自己家人招祸不是?再抬头,她微微笑道,“我是棺生女,一出生就被我外婆抱到了落云山隐居,要不是我外婆过世,我奶奶病危让我回来,这会儿我还在山上,所以,你说的事,我并不清楚。”
“棺生女?”游春疑惑的问,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怕吗?”九月挑了挑眉,浅笑着看着他,“他们都说我是灾星,都怕离我太近沾了晦气,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过是无滑之谈。”游春不由失笑,“你信?”
“我信不信无关紧要。”九月低下头继续作最后的包扎,有些自嘲的笑道,“关键是别人信,棺生女是灾星冤魂转世,克父克母克夫克全家,所以,你之前说的负责之类的话,还是别再提了,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存在的恩情就把自己家性命搭上。”
“……”看着她平静中甚至带着些许笑意的神情,游春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变得深遂,她说的轻松,可他能想像到,一个从出生便背负这样名气的小姑娘,这些年会是怎么样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