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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若非场合不对,佟雅萱真得很想冷笑一声。
这样的佟老太夫人,倒是令她立刻就明了前世自己那般落魄时,为何国公府一众人不仅未伸出援助之手,甚至还不止一次地落井下石,原来如此!想来,即使有人看在长公主和佟候爷的情份上想要照顾自己,却也会因为佟老太夫人的不待见,或者该说是嫌恶而被阻止。更不用说,在她看来,佟老太夫人还是一个典型的只知为家族谋福利,一颗狭窄的心只能装下几个真正疼爱入骨的人,其它的人在她眼里不过是可用或者可弃的棋子而已!
佟雅萱伸出右手,端起丫环送上来的热茶,以袖掩面,轻抿了口,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将口里的茶水吐到了放在衣袖里的绣帕上。
在这期间,佟雅萱一直以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佟老太夫人,也因此,她并未错过佟老太夫人眼底乍现的那抹精光,一颗心也不由得凉了半截。
待到佟雅萱又抿了几口茶水后,佟老太夫人才装出一幅关切的模样,问道:“萱儿,你方及笄,又有和齐王的婚约在身,如今正是该跟在你母亲身旁学习管家的时机,你爹娘又岂会做出带着你离开盛京的决定呢?”
不论佟老太夫人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佟雅萱都不打算继续和她演戏了,遂抬起头,一脸平静地看着佟老太夫人,道:“曾祖母,我和齐王已退婚。”
纵然已知晓此事,但乍见到佟雅萱这幅如同诉说他人之事的平静模样,依然令佟老太夫人有瞬间的愣怔,那捧着茶杯的手也略有不稳地抖动了下,才沏满了热茶的水也溅了出来,只烫得佟老太夫夫人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却碍于佟雅萱那平静的模样而生生将到喉的呼痛声咽下肚去,心里也难得地生出一缕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恐惶。
可,下一刻,待到她再次抬起头,入目所及却是佟雅萱满脸不加掩饰的关心和担忧:“曾祖母,你没事吧?”
接着,不待佟老太夫人回话,佟雅萱又看向越嬷嬷,道:“越嬷嬷,快去找点冰块来,先为曾祖母的手做冷敷处理,然后再将之前娘送来的祛疤痕的药膏取来,我要亲自为曾祖母上药。”
定定地凝视着佟雅萱的佟老太夫人听得此言,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朝越嬷嬷使了个眼色,道:“不过是一些茶水渍而已,不碍事,无需用到那么珍贵的药膏。”
“这怎么行!”佟雅萱满脸的不赞同,道:“曾祖母,你是国公府里最重要的人,又岂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再说了,这药膏是死物,人可是活物,又岂能为着一瓶看似珍贵的死物,而生生将应当珍惜的活物给忽略了。”
才迈过门槛的越嬷嬷听得此言,身子一个踉跄,幸而此时她已行到外面,否则还不知会被抹了脸面的佟老太夫人如何地“关爱”呢!
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再望了望天边那些灿烂的晚霞,越嬷嬷暗叹了口气,仿若无意地偏了偏头,遮挡住眼底的那片复杂。
房间里的佟老太夫人听得佟雅萱这句明为关心,实则暗含讥讽之意的话语,只气得眼前一阵发黑,胸口也为之一痛,怎么也未料到佟雅萱竟然敢当面就这般诅咒于她!
奈何,往日里佟雅萱一直如此说话行事,表情又坦荡得让人连怀疑都无从怀疑起,就连佟老太夫人之前脑子里出现的那丝诡异的念头,也因为佟雅萱这番接二连三的“关切”话语而烟消云散,再也不复存在。
佟老太夫人忙借着端茶杯的动作,将自己的胳膊从佟雅萱的手里抽出来,抿了口水后,才道:“萱儿,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哪,未免太过于大惊小怪了,不过是一件小事,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张。”
“曾祖母,万万不可讳疾忌医哪……”佟雅萱摇了摇头,一脸关切地劝说道,只是,这样的话语,听在佟老太夫人耳里,却是气得她喉咙发苦,更有一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腥臭气息,也在瞬间就漫延了整张嘴。
她忙不迭地再次端起茶杯,抿了口水,将满腹的怒火压制下去的同时,也遮挡住眼底那丝森冷。
就在此时,取了一些碎冰块的越嬷嬷赶来,恰好打断了佟雅萱的未尽之言,也令房间里的诡异气氛瞬间消失。
由着越嬷嬷将包了冰块的帕子放在手背上,佟老太夫人仿若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脸慎重地问道:“萱儿,这件事可是真的?”
佟雅萱疑惑地眨眨眼,半晌,才恍悟地一拍自己的额头,道:“曾祖母,你是说我和齐王退婚这件事吧?确实是真的!唉……”
说到这儿时,佟雅萱特意长叹了口气,一脸的伤感和失落:“虽然我痴恋齐王整三年,奈何,这‘孃女有心,神王无意’,所以,我也只能退让,以成全早已和齐王互生情意,并且已互许终身的大姐了!”
“什么?!”佟老太夫人仿若才听说此事的似的,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双眼也瞪到最大,嘴唇蠕动着:“这……这……”
佟雅萱微微垂眸,遮挡住眼底的讥讽,嘴里却继续补充道:“外婆和舅妈也知晓了此事,所以才让我跟着爹娘暂离盛京。”
佟老太夫人一张脸由白转红,再到青,最后到墨汁般漆黑,那张不停抖动的嘴唇终于吐出了下一句话:“气死我了,这丫头……”
下一刻,佟老太夫人就再也承受不住地瘫软在椅子里,候在一旁的越嬷嬷等人忙不迭地上前几步,或抚胸口,或温言软语劝说,或端来新沏好的热茶,或揉按着佟老太夫人身上的穴道,展开急救之法,就连原本静坐于一旁的佟雅萱也都加入了这场救治。
即使佟老太夫人保养得极好,单就外貌看来,像极了三十出头不到四十的妇人,但多年的养尊处忧的生活,依然令她那自诩调养得极好的身子骨无法经受这一连串的“打击”。
即使佟老太夫人早已知晓一部份事实,但却也被佟雅萱若有意似无意的话语给刺激到了。故,此刻,她瘫软在椅子里,满脸不再掩饰的疲惫。
正因如此,佟老太夫人那自诩坚硬如铜墙角壁,谁也无法轻易将她打倒的心房也蓦然出现了一丝缝隙,嘴里更是不自知地呢喃道:“唉,冤孽哪……”
佟雅萱眉头一蹙,略有深意地瞥了眼全然不觉的佟老太夫人,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只觉得自己隐约似忽捕捉到了一桩了不得的事情真相!
“曾祖母,早知你会如此生气,我就不该将这件事情讲出来了。”佟雅萱微微垂眸,双手搅动着衣襟,一脸的不安:“其实,不过是一件小事……”
连抿了好几口茶水,才将满喉血腥气咽下肚去的佟老太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围着自己的丫环婆子离开,独留下越嬷嬷后,才一脸慎重地差问道:“萱儿,你老实告诉曾祖母,你刚才所说之话,可是肺腑之言?”
对于佟老太夫人此刻才摒退丫环婆子的举动,佟雅萱只是心里轻哂,脸上却依然慎重地回道:“是的,曾祖母。”
却是并未像前身那般,在面对亲近之人不相信的时候举手发誓,只令佟老太夫人心里也为之一叹,看向佟雅萱的目光里满是复杂。
“萱儿,三年前,曾祖母就告诉过你,那齐王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如今你终于悟了,曾祖母这颗心哪,还真是忽喜忽惊!”
“谢曾祖母的关心。”佟雅萱起身,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之后,才再次落坐,道:“萱儿一直牢记曾祖母的话语,因此在得知大姐和齐王互生情意并私定终身的时候,虽伤痛欲绝,却也甘愿退出,并且跟外婆和舅妈求得恩旨,力争将此事对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的影响降到最低。”
“萱儿,你母亲将你教得很好。”佟老太夫人喟然一叹,满腹的情绪不知是喜,还是惊,抑或是忧,总之,从没有哪一刻,她像现在这般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佟雅萱确实不是记忆里那个性子直爽,容易被人挑拨而冲动行事的人了!
只可惜……
究竟可惜什么,整个国公府里,除了佟老太夫人自己外,怕是没有第二个人知晓此事了,哪怕就连狡黠如狐的佟候爷,以及在杀人不见血的诡异皇宫里健康生长大,并且还得到了太后和陛下等人发自内心呵护疼宠,自诩早已熟练掌握人心动静的长公主也猜测不到。
唯有一直留意着佟老太夫人情绪变化的佟雅萱,在此情此景里,结合前世的记忆,只觉得刚才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那个诡异的念头变得越发地清晰起来。
房间里一室静谧,而正陷于自己思绪里的佟雅萱,也并未如佟老太夫人期盼那样出声,以至于佟老太夫人的目光慢慢地变得冰冷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