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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将一整杯茶水都灌下肚去后,佟老太夫人才觉得那团火苗被浇熄闻少许,但那双看向白冬瑶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森冷,就连脸上的笑容敢都收敛起来。
“瑶儿,你可知,萱儿已和齐王退婚?”
本就满腹忐忑不安的白冬瑶,正微垂眸思量对策,听得此言,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佟老太夫人。
下一刻,白冬瑶就忙不迭地垂眸,只因佟老太夫人那双满是冷冽和不悦的双眸,犹如一把锋利的长枪突兀地刺入她的身子,只震得她脑子里才浮现出来的那个念头也都如同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找不着丝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此情此景,白冬瑶心里也难得地暗恼后悔了,放在身侧的双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深深地陷入手心。
手心里传来的痛意,以及头顶那片越发冷冽森寒的目光,不仅未令白冬瑶惊惶失措而露出不该流露出来的情绪,反而还令她变得越发地冷静起来。
很快,白冬瑶就再次抬起头,仿若是终于回过神来似的,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曾祖母,这可是真的?”
“我以为,你早已知晓此事。”佟老太夫人眉头微蹙,心里也难得地浮现一抹警惕——往常,她总觉得白冬瑶年岁和阅历摆在那儿,就算再有心机和谋算,可却也是那只翻不出如来佛掌心的“猴子”,而近几日白冬瑶的行为举止可一点也不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大家闺秀,倒像是在后宅浸莹了好几年的老手!
白冬瑶仿若未听出佟老太夫人的话外之意似的,讪笑道:“曾祖母,往常二妹和瑶儿如亲姐妹般同进同出,同饮同食,自是能很快就知晓此事,可……”
说到这儿时,白冬瑶特意顿了顿,眼眶泛红,声音也略有哽咽:“也不知二妹受了哪个恶仆的挑衅,竟然不顾瑶儿和她三年的姐妹亲情,毫不留情地将瑶儿赶回府不说,还直言宣称和瑶儿断绝姐妹关系,往后再次相见就是仇人……呜呜呜,曾祖母,瑶儿很苦哪,瑶儿和二妹做了整整三年的好姐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头一个就想到二妹,可,为何二妹就能心狠如此……”
“行了!”几十年的养尊处忧的生活,佟老太夫人早就忘记了何为“委曲求全”,即使最近几年她长年礼佛,性子也变得柔和了几分,但总归是曾掌握一府生杀大权的当家主母,最厌恶的就是诸如白冬瑶这类有着柔弱身姿,随时一幅泫然欲泪面容的女子。只是,因着白冬瑶的身份不同,故佟老太夫人一般无视白冬瑶,只是,如今白冬瑶竟然还装上瘾了,又岂能不令她恼怒?!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不是你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就能随意攀扯污蔑的!”
才从衣袖里取出沾了姜汁的绣帕,还未来得及擦拭眼角的白冬瑶立刻就愣住了,看向佟老太夫人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惊惶和恐惧,只因佟老太夫人刚才那句看似平淡的话语里蕴含着的不再掩饰的怒气。
房间里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竭力将自己的存在缩到最小,就怕一不小心遭受了池鱼之殃。
白冬瑶咬了咬唇,微微弯腰,道:“瑶儿知错。”
佟老太夫人轻嗤一声,道:“那你说说,你究竟错在何处?”
白冬瑶一脸的惶恐和不安:“瑶儿错在不该随意诋毁二妹的清誉,毕竟,不论对错在何人身上,二妹和瑶儿都是同宗姐妹,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又岂能互相内斗而让外人瞧了国公府的笑话。”
佟老太夫人抬了抬眼头,淡淡地问道:“还有呢?”
“不该对婶婶和二妹心生埋怨,毕竟,不论如何,在瑶儿暂住长公主府的那三年里,叔叔婶婶和二妹都颇为照顾瑶儿,都说‘饮水思源’,纵然二妹听信谗言将瑶儿强送回府,但瑶儿是长姐,也曾跟在长公主身后参加过大型的宴会,结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见识和阅力自不是那不喜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的二妹所能相比的,故,瑶儿不应该因为叔叔婶婶和二妹的绝情而生出万念皆灰的想法来,而是应该将事件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修复和叔叔婶婶二妹的关系。”
佟老太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了顿,微阖的双眼里满是阴冷:“还有呢?”
白冬瑶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一脸哀伤地摇着头,道:“曾祖母,瑶儿想不出来了。”
“呵!”佟老太夫人冷笑一声,猛地睁开双眼,犹如小刀般锋利的目光停留在白冬瑶身上,道:“你最不该的就是明知萱儿和齐王有婚约,却还背着萱儿和齐王来往,并且和齐王私定终身!”
“曾祖母,瑶儿没有……”白冬瑶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瘫软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只是短短时间就浸湿了衣襟。
一阵风吹过,为突然变得静谧的室内带来一股暖意,也令垂眸敛目装壁柱的越嬷嬷等人那仿若泡到了冰水里的身子骨稍微回暖了几分。
唯有白冬瑶痛苦地咬紧了唇,只觉得丝丝寒意从骨缝里逸出来,但身子又犹如置身高温火炉旁边,只令她脸色忽白忽红,喉咙里也逸出了痛苦的呻呤。
纵然如此,白冬瑶依然不忘记继续为自己辩驳:“二妹待瑶儿如亲姐,瑶儿又岂会做出这等令天下人不耻之事,还望曾祖母彻查此事,还瑶儿一个清白哪!”
若可以的话,佟老太夫人还真不愿意管此事,毕竟,这件事情牵联甚广,稍有不慎就会连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的姻亲关系断绝,更不用说其它的了。奈何,前几天,盛京就有一些诡异的流言传出来,待到佟老太夫人发现的时候,这些流言已传得如火如涂,即使她用上所有的关系网,也不能将它们扑灭!
一想到因为这些莫名流言而受影响的国公府,佟老太夫人就恨不能将白冬瑶这个惹祸精抽筋剥骨。尤其到了此刻,白冬瑶都还咬死不认账,只将佟老太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啪!”
佟老太夫人的右手重重地拍在红木桌上,只将那才沏满茶水的茶杯也震得晃了几晃,淡黄色的茶水渍溅得桌面四处都是。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婉芸,将这几日盛京的传言都给大小姐好生讲讲!”
“是。”越嬷嬷应了声,上前几步,缓慢地将这几日盛京传得沸沸扬扬的和白冬瑶有关的消息详细地道来——
白冬瑶虽是国公府二房养女,但就身份来说,不足以匹配上陛下亲封的齐王杜伟泽,故白冬瑶在对杜伟泽一见倾心的情况下,直接诱导了佟雅萱渐渐爱慕上杜伟泽,自己则躲在佟雅萱身后,打着为佟雅萱夺得杜伟泽满腔爱意充当军师的旗号,实则却布下一个又一个圈套,不仅在杜伟泽面前不着痕迹地丑化佟雅萱,也在佟雅萱面前则不停地美化杜伟泽,更有意无意地引导着佟雅萱做出一桩又一桩错事,最终令佟雅萱在盛京众人心里落得一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丑陋不堪等鄙夷之词的评价,而白冬瑶这个军师则获得了才貌双全、品性善良、端庄典雅等赞美的话。
“红花尚需绿叶来衬托”,若说佟雅萱就是那枚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绿叶的话,那么,白冬瑶就是绿叶枝头引人赞叹,驻足流连忘返的红花。只可惜,这朵红花是有毒的!
“我没有……”白冬瑶只觉得自己犹如那一脚踏空,突然坠落到万丈深渊里的人般,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命不久矣的恐惧等情绪,只令她整个人犹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地上,子体里的冷汗犹如决了堤的洪水般不停地往外冒。
佟老太夫人只是淡淡地瞥了眼白冬瑶,眼眸里的嫌恶和轻讽等情绪不加掩饰地流泻出来,只激得无意中一个抬眸的白冬瑶的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战,嘴唇蠕动子好几下,喉咙却犹如堵住了一团巨大的铁块似的,怎么也无法满腹的辛酸和委屈讲出来。
房间里一片静谧。
许久后,佟老太夫人才冷声道:“白冬瑶,你可知,为何我当年不允许二房将你的名字记在族谱里?”
什么?!
正冥思苦想该使用何种计策才能将自己从这潭泥淖里脱身而出的白冬瑶听得此言,只惊得猛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心里更是生出浓郁得快要将她整个人淹没的恐慌。
“曾祖母……”为什么,从没有人告诉她此事?
此刻,白冬瑶只觉得那向来令自己骄傲自豪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到喉的话在嘴旁打了好几个转,竭力想要尽全力挽回自己的劣势,却见佟老太夫人摆了摆手,阻止了白冬瑶未尽之言,一脸冷漠地说道:“白小姐,你并不是我佟府女儿,不可如此称呼于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