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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雅萱一行人才迈进迎客来酒楼的大堂,就有那一早就接到通知的酒楼李掌柜迎上前来,笑着行了一个大礼,道:“小老儿一大早就看见一只喜鹊在树上鸣叫,心里还正思索着今日会有哪位贵人临门,未料到竟然是静雅郡主您亲自驾临,小老儿真是喜不自禁,敝店也是蓬毕生辉哪!“
“李掌柜过奖了。”佟雅萱淡淡地瞥了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李掌柜,道:“楼上的包间可还有?”
李掌柜微微弯腰,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脸恭敬地道:“当然,静雅郡主的包间是小老儿特意吩咐人留下来的,除了您以外,其它任何人都不能使用。”
“难为你一直能惦记着本郡主。”佟雅萱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就跟在一旁早已候在那儿的引路小二的后面离开了。
直到佟雅萱一行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后,李掌柜才抬起右手,轻拭了拭自己额头不知何时流出来冷汗,心里也难得地惊疑不定起来。
思忖了下,李掌柜唤来一个店小二,凑近他的耳旁轻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才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去迎接下一位临门的贵客。
半个时辰后,一袭淡蓝色绣百合花拽地长裙的白冬瑶出现在迎客来酒楼里。
“白小姐来了,快,快,里面有请。”李掌柜眼前一亮,笑眯眯地迎上前来,仿若漫不经心地说道:“方才小老儿瞧见静雅郡主的时候,还在心里纳闷为何未瞧见白小姐,如今想来,怕是白小姐另有要事,所以才会和静雅郡主分开吧。”
白冬瑶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仿若无意地瞥了眼李掌柜,那看似犹如一江春水的迷人杏眼,却令李掌柜如突然坠落寒渊里般,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战,脸上的血色也消褪了几分。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后,白冬瑶才再次开口道:“二妹还在原来的包间里吗?”
李掌柜只觉得自己仿若被一条张开了毒牙的毒蛇盯住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忙不迭地垂眸,一脸恭敬地道:“是的,白小姐,请。”
白冬瑶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佟雅萱啊佟雅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短短时间里,白冬瑶脑子里就浮现了无数个念头,然后又一一地被她推翻。
末了,她朝一旁候在那儿的店小二道:“前面带路吧。”
雅芸阁里,佟雅萱独自一人坐了一桌,自酌自钦,吃得好不开心。
“咚咚咚……”
即使迎客来酒楼的包间木门再隔音,但站在门外的白冬瑶耳旁却分明听见了门内的欢声笑语。
她咬了咬唇,被睫毛遮挡住的眼眸里满是阴冷和恶毒,深吸了好几口气,将胸口那团不知何时再次熊熊燃烧的火焰压制下去后,才抬起右手,叩响了门。
“谁呀?”
娇滴滴的声音才刚刚入耳,下一刻,那扇横亘在白冬瑶和佟雅萱面前的门就被人打开了,一个绿衣丫环探出头来,看着俏生生站在那儿的白冬瑶,不由得惊讶地瞪圆了眼,嘴唇也张到最大:“大小姐?”
门内的文嬷嬷皱起了眉,接着就放下筷子,起身行到门口处,瞪了愣怔住的绿衣丫环一眼,喝斥道:“雪晴,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见到大小姐也不知行礼!“
借此机会,雪晴立刻弯腰,垂眸,掩住眼底流露出来的诡异情绪,颤声道:“雪晴不知大小姐驾到,但请大小姐恕罪。”
一旁的文嬷嬷也跟着帮腔道:“大小姐,雪晴是新来的丫头,以前并未见过你,难免犯下此等错误,还望你能原谅她这次的疏忽。”
白冬瑶摆了摆手,带着一脸温柔善解人意的笑容,嘴里却仿若意有所指地道:“文嬷嬷这话也说得未免太见外了,不过是一桩小事,我又岂是那些动不动就跟人计较的人呢!”
文嬷嬷微微弯腰,道:“是老奴的错。”
即使文嬷嬷的姿态放得再低,态度也越发恭敬,但白冬瑶依然觉得文嬷嬷这个佟雅萱的贴身嬷嬷心里不定在如何地腹诽嘲讽她。
如今,她人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暂且退避,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永远都要退避三舍。
白冬瑶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敛住眼底的阴冷和恶毒,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二妹可在?”
文嬷嬷有瞬间的愣怔,只因她未料到白冬瑶在做出那样的事情,依然满嘴的诡辩之词,就连被送回国公府后好几日,都没有想到要回府跟长公主等人请罪,如今更是一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无辜样跑来找佟雅萱!
不过,文嬷嬷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弯腰,道:“郡主在内间,白小姐请在此稍候,待老奴通报一声。”
这就拿她当外人看了?!
白冬瑶心里暗恼,抬起右手,顺了顺耳旁被风吹乱的发丝,细嫩修长的手指仿若漫不经心地掠过耳上的红宝石耳坠,只令一直以眼角余光留意着白冬瑶的文嬷嬷眼眸为之一缩——这对特意雕刻成凤凰展翅图案的红宝石耳坠,正是前段时间白冬瑶的孝期过后,长公主特意从自己的私库里翻找出来送给白冬瑶的。
当时,因为长公主将这对佟雅萱第一次见到时就爱不释手,跟长公主磨了许久却都未磨到手的一套红宝石头面,作为白冬瑶出了孝期参加大梁贵女之间活动的压箱饰物送了出去,而满肚子郁闷和懊恼地跟长公主生了很久的闷气。直到佟雅萱及笄前几天,长公主送出一套更加珍贵的红宝石头面后,才哄得佟雅萱眉开眼笑地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去。
在这期间,佟雅萱无数次到白冬瑶居住的瑶台阁索取这套红宝石头面,奈何白冬瑶一边泪眼涟涟地说着这是长公主亲自送给她的红宝石头面,若转送了佟雅萱,难免长公主会对佟雅萱心生恼意,也会令长公主生出她没拿长公主送的礼物当回事等话语,一边却又毫不手软地将佟雅萱每次送去互相交换的饰物全部收下来,并且还逮住机会就在长公主和佟候爷两人面前上眼药,不着痕迹地挑拨佟雅萱和长公主、佟候爷的母女、父女情谊……
而今日,白冬瑶特意带上这套红宝石头面来见佟雅萱,若说没有趁机炫耀和挑拨的想法,文嬷嬷头一个就不相信!
白冬瑶并未错过文嬷嬷眼底的警惕和戒备,甚至还微微偏了偏头,头上的珠翠也因为她的动作而叮咚作响,再配上她脸上特意流露出来的柔弱的笑容,若换了一个男子在这儿,保不准就一脸怜惜地搂着她的腰身,关切安慰的话语仿若不要钱似的丝毫不停歇地说出来。
“那就麻烦文嬷嬷了。”
所谓的里间,只是和外间用一张长约两丈,高约半丈的屏风相隔,里间的摆设比外间精致一些,这种房间最适合诸如佟雅萱这样带着丫环下人出行的贵女。
门口处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佟雅萱的耳里,只令捧着茶杯,正小口地抿着茶水的她也不由得扬眉一笑,眼底流露出一抹狡黠和算计。
早在云烟成衣店里见到白冬瑶的那刻,佟雅萱就预料到以白冬瑶事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并且在心里盘算一番的心机和谋算,定当不会放过和齐王杜伟泽“相谈甚欢”的她,所以,她才会特意到迎客来酒楼这个白冬瑶暗地里关注最多的地方等着她。
浅浅的阳光照射在佟雅萱的身上,只衬得她的肌肤越发地莹白如玉。微风拂过,衣裙翩飞间,那些繁复的刺绣花样和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炫目的光泽。
明明佟雅萱只是懒懒地倚在椅子里,却仿若天宫里下凡的仙女般,身上流露出来的威严和视凡人如蝼蚁的冷漠,只令白冬瑶也不由得为之一愣,心里更是生出不知是酸是涩,是嫉还是恨的情绪,脑子里那些已盘算了许久,可谓是万全之策的计划也突兀地出现了一丝不确定。
“大姐,坐吧。”佟雅萱笑着招呼道,自有在一旁候着的丫环摆好椅凳,并且送上一杯早就沏好的热茶。
白冬瑶抬起手,将飘到颊旁的发丝顺到耳后,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浅笑:“二妹,昨日我还惦记着今日是迎客来酒楼每月一次的新菜试验日,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还想着要派一个丫环到长公主府里通知你,未料到……”
说到这儿时,白冬瑶微微垂头,脸上一片黯然,嘴唇蠕动了几下,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得不说,白冬瑶确实生了一幅好相貌,又有一身精湛的演技,一颦一笑都有一种柔弱惹人怜惜的风韵,即使佟雅萱早知白冬瑶是一条任何时候都伸出毒牙,随时准备咬旁人几口的毒蛇,也不免恍惚了下。
白冬瑶心里暗喜,以为佟雅萱也被自己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伤感而震动,想起了往常两人那般亲密无意的日子,遂表演得越发入木三分、得心应手起来,更有意无意地试探起佟雅萱和杜伟泽今日为何会突然走到一起,两人之间又说了些什么话,末了才一脸慎重地说道:“二妹,不是大姐说你,今儿个你确实错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