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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爵位,嫡亲的兄弟都能争斗起来。
更何况杨三爷是庶出的,比起嫡长孙,天生就矮一截,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至于军功……真论起来,是能撇在一边的。
杨元心皱眉,摇头道:“大堂弟不是看中爵位虚名的人。”
“娘娘你是这么想,别人却不一定是这么想……”兴国公夫人不认同,低声嘀咕道:“再说你大堂弟,他就真没个心思?或许从前他年纪小的时候不显,但娘娘你难道没觉得,他最近闹出了太多事么?不瞒娘娘,我从前待客的时候,几乎从无人问起你大堂弟,但如今呢,却是人人都要隐晦地问上一问……”
若杨广北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存在感,安安静静地听从长辈安排娶个本本分分的妻子,或许杨家人尚能信他是无心于爵位等等。但偏偏,他首先帮了杨元心偷跑出去不提,这半年来,先是在盛京所有贵人面前演了一出跪求成全的戏码,让盛京所有人都知道了杨府还有这么一位大公子……现在,他搂着他的未婚妻这么在盛京城一亮相,又是一场轰动世人的“天作之合”什么的,连说书人都将他的事迹编成了段子,之后说不定还会有戏文传唱。
恩,林家二爷不是梨园大家么?他想捧红一个戏,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到时候,只怕整个大显都是知道这么一位大公子,也知道他如今的“不公正”的尴尬地位……到时候,杨家人如何自处?
谁又知道,杨广北弄出这些动静,不是在向世人述说他的委屈?!
人心难度,有些事情是不值得推敲琢磨的。
兴国公夫人端起茶水沾了沾唇,眼角有些不屑。
红月大长公主从前处事极端。当年身为武兴候杨家大爷战死,杨广北才不过几岁的娃儿,老侯爷和长公主为求稳妥,无奈将爵位由兄及地传给了杨二爷。又正是因为此。长公主唯恐二房一家会害了杨广北这长房独苗,硬是将杨广北与杨家其他人隔开来,尤其是防兴国公夫人防的分外紧,就像她一等空就会害人性命一样。这些年来,一想起这些,兴国公夫人心中就极不舒服,待杨广北当然没有办分情谊可言。
至于杨广北的婚事,红月长公主发了话,又为了她名下的儿子们好能赶紧娶亲,她才勉为其难地接了手。反正一切都有定数。她也不用真操心什么。
没想到。就是这婚事,又生出了这些波折来。
兴国公夫人想想就很不高兴,真想像从前一般万事不管……但偏偏她这个做了皇后的女儿对杨广北感情不一般,让她纵有怨气。也不好肆意发泄,实在憋屈的慌。
但又因为皇后是她亲生的女儿,在自己女儿面前,她又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情绪来。
杨元心也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道:“大堂弟总不能是白身。”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兴国公夫人立即问道。
“娘……”杨元心身姿微动,同自己母亲说道:“从前祖母是长公主的时候,我这个嫡长孙女都能得了个郡主的封号,没有道理祖母已经贵为大长公主了。大堂弟身为她的嫡长孙,什么爵位都不给封,场面上也说不过去。”
杨元心道:“三叔那里军功袭爵,是皇上奖励有功之臣,他身上的爵位轻易是不能动的。大堂弟那里。我想同皇上提一下,看看怎么补偿他一下,给个虚爵什么的。正好他就要成亲了,有个爵位面子上也好看。”
杨家不能内乱了。
她认识的杨广北,也不是真那么贪图虚名的人。杨元心心想。
兴国公夫人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女儿做了皇后,她丈夫如今的爵位也不是从杨广北那里“夺”来的,他怎么闹也闹不到他们这房头上去。因此,她又将话题扯回到了杨广北的亲事上——
“……之前风传林六小姐出了事,因为事出蹊跷,我和你父亲同你三叔那边商量过,想先瞒着你祖母,看看清楚再商议。却没想到我们才一转身,就有人将这事儿捅到你祖母跟前去了。”
兴国公夫人颦眉,道:“你祖母很生气,虽然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却不愿意你大堂弟娶了一个名声有损的人,传话让我和你三婶娘去林家退亲。”
“娘你们去了么?”杨元心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兴国公夫人摇摇头,道:“我们劝住了你祖母,说林家人还没找到呢,咱们就上门有些不地道……你祖母想了想就准了我们缓几日。没想到,这一缓,情况就又变了……”
“我们瞧着你大堂弟不声不响却是十分有主意的人,又听说了他与那林家小姐同时出现,应该是绝不愿意退亲的……你父亲就让我进来问问娘娘你的意思。”
兴国公夫人靠近杨元心,低声道:“娘娘,反正杨家和林家也不算是真正定了亲……若你觉得这亲事不妥当,不若下道懿旨或者求皇上下道圣旨给你大堂弟赐婚……君命如山,他只有准从的份儿。恩,薇薇不是还没有定亲吗?她同你大堂弟又是自幼认识的情分,门第年龄都合适,是再相配不过的亲事了。”
从兴国公夫人一开口,杨元心的脸色就有几分不愉。又因为到底是自己母亲,杨元心耐着性子听完了兴国公夫人的一番话,耐着性子问道:“娘,你说这话到底是谁的意思?”
“没谁的意思,我不过就这么一提。”兴国公夫人说的轻描淡写,眼神却有些闪躲。
杨元心了解自己的亲娘,当然也瞧见了她的闪躲,心中就存了不高兴,面上却没有如何表现,只是道:“娘,早年薇薇就对大堂弟无意……”
以定国公同武兴候府的交情,肯定是考虑过两家结亲的。若是这亲事能成,早就成了,又何须蹉跎到现在?
“今时不同往日,县主年纪老大不小了,又曾是定过亲的……如今她到哪里去找比你大堂弟更好的人选?”兴国公夫人撇了撇嘴。
魏薇县主的亲事定的晚,直到十七了才许给了昌平候常家的嫡长孙。昌平候军功起家,常家嫡长孙自幼熟读兵书武艺了得,西北战事一起,他也雄心壮志上了前线。奈何他时运不济,没多久便战死了,只追封了一个将军身份下了葬。
他一死,两家的亲事自然作罢。魏薇当时已经十八,又蹉跎了一阵,如今年纪将满双十了。双十的人,是实实在在的老姑娘,如此亲事更加难了,偏偏魏薇此人眼光又高,一般人她又瞧不上……
这些日子,魏薇那丫头找她儿子找的勤,碍于两家亲戚情分她又不能怎么拦着,兴国公瞧着心中当真焦急万分——她可不愿意自己宝贝儿子娶一个老姑娘!魏薇比她儿子大上一岁多呢!
许给杨广北,最好不过。
兴国公夫人算盘打的很精。
杨元心对此有些不耐烦,便道:“娘,别的不说,你当圣旨是随便下的么?如今民间已经将大堂弟同林家小姐之事传成了一桩佳话,若是皇上横插一手,岂不是棒打鸳鸯毁人姻缘?皇室白白落个名声,又什么好处都没有,皇上怎么会下这种圣旨?”
“娘,你不是也说了么?”杨元心不想同自己娘亲再就此争论下去,道:“反正大堂弟娶谁都不碍咱们一房,你就顺着他的心意向他卖个好不行么?”
杨元心心中记得杨广北冒险偿了她心愿的情分,也就愿意看杨广北得偿所愿。她也知道轻易劝不住自己母亲,想了想,便下了一记重的,低声道:“大堂弟并不是任人揉捏的人,我们平白得罪他做什么……”
兴国公夫人也想起了女儿那次出走就是杨广北使人出的力,偏偏就是杨元心身在其中也没察觉出其到底有几分能耐,她不禁有些忌惮,讪笑道:“娘娘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但她也不想帮着杨广北,就补充道:“我只是婶娘,他的亲事反正是由他祖母做主的。他祖母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杨元心闻言心中无奈,但也没有再就这事儿扯下去,端了茶,身子却往旁边歪在了一个软枕上,瞧着茶盏微微出神。
兴国公夫人还是惦记魏薇的事儿,又开口道:“……皇上是不是也该体恤老臣,给县主指桩婚事?就这么耽搁下去,哪哪面上都不好看……”又提起魏薇最近同她大儿子杨广南亲近的事儿,十分不满,道:“……她那性子本来就骄纵了些,近两年亲事不顺,又添了几分古怪来。当然了,这些将来都能好好教导,但娘娘你也知道,我同你姑姑从前就有些不对付,若是薇薇嫁给你弟弟,我肯定左右都落不得好……你姑姑算盘打的精,若是从你祖母和你父亲那里下手,这亲事说不得就算成了!”
“若是真成了,他们个个都高兴了,只我这个婆婆要怎么当?反正我绝不同意她进门……娘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