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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秋霜并没有难过太久,哭过一顿后,她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
顾安年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一直静静陪在她身边,待她哭个痛快后,地上干净的手帕,吐吐舌头俏皮笑着道:“赶紧擦擦脸,我们再不赶过去戏台,怕是要挨训了。”
宁秋霜破涕为笑,赶紧擦干满是泪水的脸颊,两人挽着手说说笑笑快步往戏台方向赶去。
顾安年与宁秋霜赶到戏台时,众人早已都按规矩坐好,两人相视一笑,扮了个鬼脸缩着脖子赶紧寻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按规矩,男子与女眷分席而坐,而后再按府中尊卑长幼之序排列。是以顾安年即便再受项氏宠爱,所坐的位置已依然排到了较为后面一些的地方。她的左边是顾安绣,右边是顾安华,与这两个对她不安好心的姐妹坐在一起,她顿觉无趣。
最前面一排的中间位置坐着太夫人,太夫人两侧是孟老夫人与顾夫人,孟老夫人旁是沈氏,项氏则是坐到了顾夫人旁边。
待锣鼓一敲,台上便咿咿呀呀开始唱戏,即便是顾安年这不爱听戏的人,都觉着唱的不错,所以那些爱听戏的,如太夫人与孟老夫人,便更是入了神。
顾安年坐在后面,拿眼悄悄打量在场众人,见并没有异状,她松了口气。前世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异常,不过她不敢保证现在也是如此,是以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放下心,顾安年刚收回视线,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一道戏谑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袖中的手蓦地握紧,她没有垂下头掩饰,而是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伸着脖子继续四处打量,就仿似一个初次见着这么多人,好奇心旺盛的无知小姐。
坐在她旁边的顾安华见状嗤了一声,暗道了句没见识,顾安绣却是皱紧了眉。
所幸那视线并未停留太久,不过一会便移了开去。顾安年暗自庆幸,却还是继续假装四处打量一阵,这才收回视线。
不用猜,她也知道那道视线是何人的。她不由担心起来,也不知那逸亲王为何这般关注她,她并不曾记得自己有何突兀引人注意的举动啊,莫非是他看出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安年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一下午就在听戏中过去了,待到了傍晚时分,宾客被请至前厅入座,晚宴就要开始了。
晚宴可是府中众小姐期待的重头戏,若是能在今日晚宴上出出风头,日后必是名声大噪,不愁寻不到好夫家。是以众姐儿都鼓足了劲,想着要借机一展所长。
主宾按序入了坐,差不多开宴时,门童匆忙进来报:“齐大将军来了——!”
众宾客中一听,席上更为热闹起来。
这齐大将军是永济候前妻的表兄,算是永济候的表舅兄,只是自柳氏逝去后,齐大将军府与永济侯府便没了以往那般熟络,今日齐大将军来给太夫人祝寿,倒是出乎人意料。不过好在先前有了逸亲王这个例子,众人虽吃惊,却也不会太过惊讶。
“快去请齐大将军进来!”太夫人显得异常激动高兴,忙起身吩咐门童去请人。
“哈哈哈!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太夫人话音刚落,一道豪气爽朗的男子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而后便见一雄伟高大的成年男子领着两个少年迈进门来。他面容刚毅气质阳刚,一见便是爽朗豪放之人。
顾安年往项氏处扫了眼,果然见她阴沉了脸色。
顾之源亦是满脸喜色,起身几步迎了上去,拱手道:“前几日我派人送了请柬到府上,只听送信之人回报说舅兄事务繁忙无暇出席,今日见舅兄过来,之源当真欢喜非常啊。”
齐大将军豪爽地拍了拍顾之源肩膀,声音洪亮如钟,笑道:“既是太夫人大寿,齐某自当要上门祝寿的,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顾之源连连颔首点头道是。跟在齐大将军身后,样貌与齐大将军有七分相像的少年上前对着他拱手道:“匀柯见过姨父。”这便是齐大将军的独子齐匀柯。
两家虽只能勉强算是表亲,然因着来往亲密,是以称呼上边亲近许多。
顾之源甚是欣慰地望着齐匀柯,颔首道:“许久不见,匀柯沉稳不少。”又望向齐匀柯身侧的面生少年,诧异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父亲近日收的义子,名唤陆方伯。方伯年纪轻轻便武艺了得,兵法上亦颇多见解,父亲惜才,便收了他做义子。”齐匀柯含笑替顾之源介绍。
陆方伯忙上前拱手行礼“方伯见过侯爷。”
顾之源见他眼神坚毅,态度不卑不亢,顿生好感,笑着颔首道:“既是舅兄义子,日后你便跟着匀柯唤我姨父便是。”
“这……”陆方伯迟疑地望向义父义兄,将他们点头,这才行礼唤道:“方伯见过姨父。”
顾之源含笑点头,扶了他起身,转首对齐大将军低声道:“舅兄,逸亲王今日亦来了,还劳烦舅兄代为招待了。”又望了齐匀柯与陆方伯一眼,意图明显。
齐大将军明白他的意思,颔首道:“你放心。”而后便领着齐匀柯与陆方伯去给太夫人拜寿。
路上,齐匀柯小声与陆方伯道:“没想今日竟能见着逸亲王,真是走运,方伯,待会你可要好好表现,只要能得逸亲王一句赞赏,日后你定是能扶摇直上。”
陆方伯对年纪轻轻便战功显赫的逸亲王亦多有耳闻,此时能见着真人,他自然是激动不已,当即点了头,壮志酬筹。
到了太夫人跟前,齐大将军先是送上贺礼,而后便让齐匀柯与陆方伯给太夫人请安拜寿,太夫人笑弯了眉眼,连连点头道好,还赏了头一次见面的陆方伯见面礼。
顾安锦见了舅父表兄亦是十分高兴,忙起身行礼问安。见了与齐匀柯在一起的陆方伯,她更是发自内心地喜悦,没想舅父竟认了恩公做义子,她也算是报了恩情了。
正巧到了开席时间,她便不再多言,目送齐大将军与陆方伯两人去了男子席位。
待齐大将军三人走后,顾安年这才抬起头来。
她也没想到陆方伯竟然会成为齐大将军的义子,这可比受赏识的手下要有益处多了。且今日见陆方伯的表现,也比先前沉稳内敛许多,至少比当初对着顾安锦说“我对你们侯府的人没有好感”时要强上许多。
先前计划的结果比预想的要好,顾安年不禁心情大好。
陆方伯随着齐大将军到了男子席主桌,一一向在座的各位行过礼后,这才恭谨坐下。
开席后,桌上觥筹交错,欢声阵阵,不断有人起身恭祝太夫人大寿,太夫人亦起身一一回礼,酒过三巡,众人这才稍稍收敛了酒兴,不再向着女眷席上敬酒。女子不同于男子,如此场合自是浅尝辄止。
不同于女眷席上,男子席间依旧是热闹非凡。
“不想今日竟在此得见逸亲王,末将荣幸至极啊,哈哈哈!”齐大将军执起酒杯,敬逸亲王。逸亲王不羁一笑,举杯回敬。两人皆是一副豪爽之姿。
齐匀柯知晓,如今这朝中,能得父亲一句荣幸的人,也就只有逸亲王一人。他不由得悄悄打量逸亲王,心中敬佩之情更甚。他今日才知晓,名动天下的战将逸亲王,竟是个只比他大两岁的男子。
几杯酒下肚,齐大将军叹了口气,感慨道:“逸亲王年少有成,先皇在天之灵必是倍感欣慰。这一转眼,当年的小王爷已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名将,我齐恺老了啊。”
宋祁执杯的手一顿,眼中带笑,道:“在我看来,齐叔还年轻得很呢,想必再上阵杀敌个几年亦是不在话下的。”
他小时曾跟着齐恺练武,当时便是称齐恺为齐叔。是以如今这声齐叔叫的异常顺口,且他自称我,而不是本王,可见心中对齐大将军是十分敬佩的。
齐恺苦笑着摆摆手,一昂头灌下一杯酒,道:“王爷就莫取笑末将了,如今末将也就盼着家里的小子能继承末将衣钵,日后再为保家卫国而战。”
在座众人皆为他这番话感慨。身为男子,自是希望能以热血换国安民乐,即便失去性命亦是在所不惜。
宋璟心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他举杯起身,恭敬道:“齐大将军一片赤胆忠心,宋瑜敬佩不已,这杯敬大将军!”说罢昂头一饮而尽。
宋瑜见状亦不甘落后,起身举杯赞道:“我大匡有齐大将军这等豪杰,是我大匡荣幸!”
齐恺哈哈一笑,一拍大腿起身向两人各自回敬一杯。
宋祁微勾唇角,视线望向齐恺身侧坐着的少年,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匀柯了吧,当年的爱哭鬼也长大成人了呢。”
齐匀柯满头雾水,不解地望向齐恺。齐恺又怎会不知宋祁意思,忙附和笑道:“亏得这混小子幼时还曾跟在王爷身后一同练过武,如今依旧是个没出息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