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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天高气爽,午后的阳光甚是喜人。
暖洋洋的光线漏过雕花格子窗,洒落在窗边小榻上,顾安年裹着花开并蒂花样的浅红绒毯侧躺于榻上,此刻正睡得香甜。
房间的红漆木门忽地发出轻微的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随后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先后挤了进来。
梳着双环髻,身着银边绣雀鸟花样青色窄袖襦衫,一个长眉勾眼薄唇,一个圆眼塌鼻瘦脸,两个人偷偷摸进门来,正是黄桃与黄杏两人。
黄杏轻手轻脚摸到塌边,在睡着的顾安年眼前晃了晃手,在确定顾安年睡得很熟后,她轻轻舒了口气,而后往梳妆台摸去。
黄桃站在隔着里间与外间的屏风前,见黄杏磨磨蹭蹭的,忍不住压低声音吼道:“动作快点,要是小姐醒了就不好了!”说罢战战兢兢地望向窗边榻上。
被吼了一通的黄杏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快步走进里间,到了梳妆台边上。屋子里只有顾安年平稳的呼吸声,两个丫鬟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惊醒了她。
按照之前说好的,黄桃在屏风后查看外间榻上顾安年的动静,黄杏则动手拿东西。
按捺着心中的紧张害怕,黄杏哆嗦着手摸出准备好的抽屉钥匙。小小的钥匙却似有千斤重般,让她几乎拿不稳。
这首饰抽屉的钥匙是她们寻了无数机会,趁着青莲不注意,从她身上偷过来的。这原本是由她们保管的东西,现在却要用这般方法取得,她们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想到这份不甘,黄杏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握着钥匙的手轻轻一转,咔嚓一声轻响,抽屉上挂着的锁开了。黄杏心中一喜,立即快速而小心地拉开抽屉。檀木制抽屉里,如以往般叠放着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子,黄杏熟门熟路地取了其中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盒盖取出一对精致的金镯子来。
拿到了东西,黄杏回头与望风的黄桃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手快脚将镯子用手绢小心翼翼包好收进袖中,而后将锦盒放回原位,合上抽屉上了锁。
黄桃屏息看着黄杏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一想到计划成功后青莲会受到何等的处罚,她就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正当黄桃开口欲催促黄杏快些离开时,背后突地响起一道冷然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本是极轻的一声,可听在此时的黄桃与黄杏耳中,却是比暴跳如雷的斥责还要让人心惊胆战。两个丫鬟的脸色瞬间刷白,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身后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顾安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般,往前逼近一步,语气毫无起伏地重复道:“你们在做什么?”
黄桃只觉脑中轰的一声,随后便是一片空白。那俗话中象征着无情刻薄的薄唇抖个不停,她脚下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脸上已是面如死灰。
黄杏比黄桃稍微镇定些,虽说她没有吓得全身瘫软,却也是急得语不成句,慌乱地摆手急切否认:“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
太过强调的语气反而显出她的心虚来。
顾安年的视线往黄杏身上一扫,眼尖地瞧见了黄杏袖中藏了东西,她蓦地沉下脸,向前一步厉声道:“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其实在黄桃与黄杏进门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他故意装作熟睡,想要看看这两个丫头要捣鼓些什么名堂,没想竟真的胆子这般大,有了这样的念头。
在永济侯府,按规矩,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是要杖毙了的。
身为下人,自然是最清楚府中的规矩的。
黄杏顿时慌得失了心神,只知道手忙脚乱地拢住藏了镯子的袖子,一边往后退,一边死不承认地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情急之下,她连基本的规矩都顾不上了。
然而房里就这么大点地方,黄杏退了没几步便撞上了身后的梳妆台,“啊——!”她当即惊得大叫一声,手无意识一甩,袖中的东西便不小心从袖中滑了出来。黄杏慌乱地扑上前想挽救,然而已是来不及。
白色绣花的手帕掉到了地上,里面的镯子从里面滚出来,叮叮当当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最后滚到了顾安年的脚边。那一瞬间,仿佛空间都静止了一般。
顾安年弯腰捡起脚边的金镯子,拿在手中掂量把玩了会,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见状,黄杏与黄桃的脸色更加难看,眼中的光彩已不剩丝毫。
房中再次回复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黄桃萎靡地歪倒在地,此刻脑中只有死这一个字。黄杏全身发软地靠着梳妆台,颤抖着撑着虚软的身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或许是更久,又或者仅仅只是一瞬,顾安年开口了。
“你们——”顾安年拖长声音,在听到两个丫鬟提起口气的声音后,才慢悠悠继续道:“想要这镯子?”
原以为会听到宣判死亡的两人蓦地瞪大眼,瞳孔微缩地望着顾安年,不解她的话是何意。
“想要吗?”顾安年好心地又重复一遍,晃了晃手上的镯子。黄桃与黄杏的视线紧跟着镯子移动,又见顾安年脸上并没有不悦,想着反正已经失手被捉,不如就豁出去了。
“想、想要……”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黄杏颤抖着声线回答,黄桃忙不迭地附和点头。
想要,自然是想要的,然而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栽赃青莲!
“哦?”顾安年扬起眉毛,语调上扬。哼笑一声,她走到外间桌边坐下,黄桃黄杏对视一眼,立即跟了过去,双双跪在她脚边,砰砰磕头哀求道:“求小姐饶命!”
“饶命?饶谁的命?这里有谁犯了要命的错么?”顾安年嗤笑一声,手一松,两只镯子掉到了二人脚边。
两个丫鬟拿不准顾安年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不知动作。良久,黄桃颤抖着手去捡脚边的镯子,头顶忽地响起毫无波澜的声音:“你可知拿了这镯子的意义?”
伸出的手一颤,黄桃咬住颤抖的嘴唇,红了眼眶摇头:“奴婢不知……”
黄杏却一把拾起镯子收进怀中,连磕三个响头沉声道:“奴婢以后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黄桃心中一跳,顿时明了,也将镯子收了,连连磕头:“奴婢一生是小姐的人!”
顾安年满意点头,“你们既收了这镯子,做了我的人,往后在母亲面前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你们自要仔细斟酌,不然……这镯子可就不是我赏了你们的,可懂?”
黄桃顿觉怀中镯子烫的她心口疼,却已是没了退路,只得和黄杏两人谢了赏赐。两人还未起身,房门突地被敲响,门外青莲的声音传来:“小姐,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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