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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这不合适吧?
老爷子发了火,几个人立马噤了声,低头吃饭不敢再说话。
李半夏回了厨房,掀开锅盖,将里面的饭汤铲了两铲子,盖上锅盖,坐到灶台后添了一把柴火。
等厨房的事情都忙完后,李半夏才慢慢走回堂屋。
这次她没自讨没趣,坐到兄弟俩中间去,看了看,最后在娘和弟妹中间插了个位子坐下。
夏山香嘴上没有说什么,但身体挪远了些,离她尽量远一点儿。
马黄莲也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为了她突然走开的事情,还是因为她坐到她旁边的事情。
“来了就吃饭吧,一家人都有事,吃完还得去上工呢,别磨磨蹭蹭的。”
“嗯~~”李半夏轻应了声,想了想,低着头尽可能不对着别人道:“饭汤煮开了,你们吃完了饭去盛一碗喝喝,身上活络些。”
“以后早上不用煮饭汤了,中午和晚上看着办,天气热就煮,阴天就算了,别浪费柴火。一捆柴从山上扛回来,得花不少的工夫呢,你别大手大脚的烧,烧完了你又不去砍,还得是他们兄弟两个。他们哥俩的活儿已经够重了,白天去田里,从田里回来还得去地里,哪还有那个精神上山?东山他爹年纪大了,你跟山香又是个身体薄的,都不能帮衬,不省着点烧怎么行?”
又来了!娘的唠叨。
“……知道了,娘。”李半夏真的快要无语了,倒不是这老人家算盘打得太细,而是明明家里每个人都喜欢喝上一碗饭汤,也从不见她老人家落下过,偏偏说起她来还一愣一愣的。
反正在她老人家眼里,什么事情都是她错就是了……
吃完饭后,该上工的上工,该回房的回房,去地里的去地里,去玩的去玩,留下李半夏收拾碗筷。
麻利地将一盘吃空的碟子盘子送到锅里,拾掇起一块抹布将桌子来来回回擦了又擦。不想娘看到又唠叨,没敢浪费柴火把洗碗水烧滚,到外面拿回晒在石头堆上的满瓜罩儿,依次擦着碗。
洗完碗,淋干水,将碗叠成一叠整齐地放到碗柜里,关上碗柜门,从厨房外开的窗口将水泼出去,收拾妥当,才从里面出来。
她要洗的衣物已经被娘装好了,放在了一个大团箩内,摆在她一抬眼就看到的地方,娘临出门前招呼她要送到河沟里洗来着。
所有人的衣服揉在一块儿,李半夏的眉毛跳了一下,她不知道谁的衣服是小姑的,谁的又是小叔和弟妹的。就这样让她去,她不愿意。
她真不想做的事情,谁说都没用。
也不管马氏回来会不会说她,李半夏看了那箩衣服两眼,确定自己真的无法分清它们所属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屋。
她听马氏说起过,刘东山最爱吃土豆,而且是那种炒得烂熟切得大片的土豆片,要是能有腊肉合在一起炒那就更美味了。
家里的地就在前面不远的大塘里,她去那里摘过菜。那里一共有五块地,两块是自家的,一块是临屋大伯家的,另外两块则是三叔家的。
地里种了几株桑叶,桑叶的枝头不大,苗也不高,是新栽的。从地头到地尾,还种着十几颗茶树。茶树高的有两人高,茶树枝条柔韧有力,小孩子还可以在里面荡秋千。夏天炎热,孩子们在里面纳凉、躲猫猫。要不是担心有蜜蜂蜇人,还想着在里面睡上一觉嘞!
茶树低的只及李半夏的腰部,一簇簇的,分外小巧可爱。每到茶忙时节,一家人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聚拢在茶地。
带着小凳,顶着草帽,还挂上个茶壶,个儿矮的摘茶树底下的茶叶,个儿高的摘上面的。极高处的,你拉着茶枝我来摘,分工合作协调无间。身形小的还负责钻茶树,进到里面去摘回那些个偷懒怕晒躲在里面偷阴凉的茶出来——
李半夏提着篮子进到地里,挑了一颗长势好的土豆,弯下身,拿出随行的拨子挑对着鼓出的地方挖起来。挖了两下,就泛出两个小拇指大的土豆。李半夏悻悻,该不会是还没长好吧?这么点大的土豆就给挖回去,娘非数落死她不可。
算了,这一颗已经开挖了,哪有不挖下去的道理?又朝底下狠挖了两下,突然手上家伙一阻,李半夏心中一乐,嘿!有门!
使劲一翻,一个硕大的土豆从地里蹦了出来,晃花了李半夏的眼。
受到鼓舞,知道土豆也是时候可以吃了,李半夏一连又找了几株,一一挖出来。
估摸着能炒到两碗,方停下手来。
有了这些土豆,她中午就可以给家里老小改善一下伙食了,天天都那几个菜,她纵使不担心别人吃腻了,也不想别人怀疑她的手艺。
她以前和爷爷相依为命的时候,爷爷要给人看诊,大多时候饭都是她烧的。经过十几年的历练,她的手艺虽不敢说大厨的水平,比起一般的厨子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不过想来这个身体的前身烧菜的水平也是不错的,否则也不至于她拿出看家的绝活儿也讨不到一句好。这样也好,不至于被人看出什么来。厨艺一夜间猛涨,傻子都会觉得有问题的。
其实李半夏不知道,她嫁进刘家不过短短半个月,新媳刚进门就算马氏再怎么不愿,也不好意思派给她多重的活儿。让她烧饭不过是她醒来后不久的事情,事实上,当刘家一家老小第一次吃到她烧的菜后,不约而同地都有一个感觉:这菜比娘和山香烧的要好多了——
李半夏提着篮子回去的时候,小姑刘银杏和夏山香正从外面回来,听说下屋来了一个好玩的外乡人,赶着去瞧热闹去了。
“嫂子,你没看见,下屋来的那个外乡人,操着一口北方的嗓音,唱出的歌儿动听极了。对了,他还能打把式呢。”刘银杏的脸上闪烁着喜悦的光亮,眼里还在因刚才看到的事兴奋着。
李半夏笑笑,专心听她说,却没开口。她很清楚,她要是对着她说上一句话,方才还兴奋得小脸粉红的刘银杏恐怕就笑不出来了。她会嫌恶地皱皱眉,然后发现自己找错了聊天的对象。
大杨村虽是个普通的小山村,却因为当地盛产砚台而闻名。附近有座著名的砚石山,有许多百姓到砚石山当矿工,挣些个钱养家糊口。而市面上流通的砚台,确是经当地的百姓一锤一凿精雕而成。
当地的砚台质量上乘,又因为省了各项费用和商家从中赚的差价,价格比文房四宝专卖店里要便宜得多,所以每年有许多人来到大杨村买取砚台。
人一多,村子也多了些名气。一些挑货下乡或者走方的郎中也来到了村里,乡下渐渐热闹起来。
刘银杏嘴里说的那个操着北方口音的异乡人,想必也就是其中之一了。
三人边聊边进了门,刘银杏正在和李半夏说着那异乡人的新奇事儿,没怎么吭声的夏山香忽然惊呼了一声:“嫂子,你这一箩衣怎么还在这儿放着,没有拿去洗吗?”
“啊。”李半夏不在意地点了一下头。她可以出去玩,她就不能休息一会儿吗?再说,她还不是去玩。
“嫂子,你这衣服还不洗,今儿就别想让它干了!一会儿娘回来,又该说你偷懒了。”
呵呵!笑话,她都不怕说,她为何要怕?
“嫂子,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我让你赶快把这箩衣服拎去洗了,争取在娘回来之前洗好晾好,要不然一会儿娘问起,我可不会帮你。”
李半夏漾起一抹笑,听听,她这什么语气?是一个“弟妹”该对“嫂子”有的语气吗?不会帮我?她需要吗?
“不是我不想洗,而是我洗不了。”
“这怎么说?”
“你和小叔,还有小姑的衣服不小心错伙在里面,我怕一个不留神把你们的衣服洗了,想等你们回来再说。”
“家里衣服不都……”
“东山和孩子们都还好,弟妹和小叔的衣服,要我这个大嫂来洗,这说起来……不好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