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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袁中人就坐着自家的马车来到珍儿家。
一想到要买地,毛氏跟叶七婶也很重视,两家人都早早的赶到珍儿家。
对于靠种地来生存的人,买田买地都是大事。特别是珍儿家、叶大伯家、叶七叔家这回合在一起,要买将近二十亩地,这让村里人惊讶的同时,也很羡慕。很多人家七八口人,只能靠着两亩三分地过活,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哪里还敢想卖地的事儿啊。
珍儿吃了早饭,就带着木香出门了。木蓝她们看到木笔能跟珍儿出门,小小的羡慕了一下,结果被简月娘跟吴玲玉趁机教导了一番,三个小丫头就收敛了心思,认真学规矩。
带木香出门是有原因的。她规矩学的最好,人也最老实,来到家里,也没跟其他几个小丫头闹矛盾,最主要的是,她还常常帮方海喂猪喂鸡,让他能腾出手去作坊里做事。如果说喂家禽的是木蓝或者木笔的话,珍儿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他们是乡下姑娘,可是做这事的是木香,就不能不让人赞叹她心思灵巧了。
一个才八岁的姑娘能做到这么多事,连简月娘都觉得她是一个可塑之才。
路上,叶七婶一阵的不安,“这就是要去买地了?”五六亩地哩,别说他们家就只有一个路远,就是再多两个小子,那也是在村里是头几份了。
这两年家里事情多,有悲有喜的,经了这么些事,毛氏倒是心态平和不少,她握住叶七婶的手,道:“七弟妹,这下你可就要放心了,以后家里再请两个帮工,你跟老七两个就在家里数银子就成,也能实实在在的当个地主婆。”
叶路远最近正在说亲,看到管仲、王越都是娶的城里姑娘,叶七婶也有些动心思,想给他说个城里媳妇。叶路远在景春堂做账房,这是个好差事,而且说出去也有脸面。这手艺以后还能传给子孙后代,也免得子孙们以后还要跑回乡下来种地。
叶路远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又跟着他爹到处去给人盖房子,十里八乡都是认识他的,也知道叶七婶人好,以后肯定不会刻薄儿媳,从叶路远去景春堂做事,就有好多人动了心思,想要把自己闺女或者是亲朋好友的闺女说给叶路远,都被叶七叔以他还小给推了。现在眼看着叶白芷都成亲了,叶七婶这才坐不住,要给叶路远说亲呢。家里一开始张罗,每天就有不少人上门打听。
“我呀,也不知道这田地该不该买。”叶七婶说着叹口气,“你说我们家路远,从小就跟个野孩子一样,也定不下性子,要他去地里做活就偷懒。后来也是仰仗着珍儿给他找了个好活计,能让他去大铺子里做账房,以后都不用在土里刨食了,我这才心里踏实点,这要不然就他的性子,我们老了这田地里还不得长草啊。”
父母是对孩子认识最深刻的,叶路远的性子从小就不定性,他喜欢做拿固定工钱的事,不愿意操心,这种人,就是你说什么他做什么,你要让他自己去想,他能把你给气死。像他这样的人,有怎么会愿意靠天吃饭呢?
“可他爹说,咱们家世代都是农民,这年头,有什么都抵不上田地让人心里踏实。以后他就是不回来种地,也能跟珍儿一样,找几个帮工,或者干脆赁出去,这样手里也能有个货。”叶七婶叹了口气,道。
毛氏听了赞同的点点头,“老七这话说的在理。路远他们这么大的孩子懂什么呀,手里有多少钱都能给败的完,还是田地踏实,怎么说手里也能留个安生立命的东西。”
叶七婶本来心里还有些犹豫,听毛氏这么一说,她心里那点儿犹豫一下子就消散了,也觉得应该买田地。反正他们家路远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家里攒的那些个银子还不如买了地捏在手里。
马车到了庄子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到不少人在地里转悠。看来这田地一天不卖完,这里就又不少人来相看。
昨天已经说好了价钱跟田地的位置,珍儿他们也是带了足够的钱来的,本来还以为会很快就办完手续,没想到还是横生了枝节。
“庄头,你们这样做事可就不讲道义了,我们明明昨天已经说好了,那十九亩田卖给我们,连价钱都谈好了,怎么才一天你就变卦了?你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叶大伯猛拍了一下桌子,屋里的人听的心里都一震。
那庄头也自知理亏,本来看叶大伯他们都是地道的农民,还想用人多这项来压他一下的,却没想到他也有脾气,还没等他话说完就发火了。
“这位大哥,你听我说。”庄头一脸讨好的道:“你看我这外面,那么大一片天地,还有三四十亩没有卖呢,来你看看,看中哪一片你说,我卖给你就是了,我还给你便宜一些,你看怎么样?”
“哼,”庄头身后坐的不远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听了他这话轻轻的讥笑了一声,然后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掩饰了脸上的表情。
他的声音很轻,屋子里的人大多都被叶大伯跟庄头他们这边的话给吸引了,倒是没注意。不过珍儿从进门就发现这个人稳稳的坐在那里,甚至庄头还像是有些惧怕他一样,对他很是恭敬。他的身份就引起了珍儿的注意,所以他这一声讥笑正好被珍儿听见。
“哪儿有这个说法的?庄头,你不会以为我们除了你们家的地就买不到地了吧?”叶七叔也一脸不买账,抬高了声音质问道。这一声正好吸引了一些刚进屋的人的注意,他们也往这边凑了凑,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庄头当然也发现这个情况了,他心思一转,笑着道:“来,两位大哥,咱们去屋里谈,这里人多嘴杂,好多话也不好说的,你说是吧。”
叶大伯往珍儿这里看了一眼,见她不为所动,毛氏也扯了扯他的衣袖,马上就懂她们的意思了,蹭的一下就站起来,狠狠的一掌拍到桌子上,震的茶杯都嘭的一声响,“怎么,你看我们是农民,瞧不起我们是吧?昨儿说的好好的,今天来交钱签文书,我们把钱带来了,你却反悔了?这事今天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告到衙门里去,就说你们欺诈!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这地到底还想不想卖了?”
叶七叔也适时的跟着应和:“对,一定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们这么大个庄子,每天那么多人来买地,总不至于今天这个人来了一个价说定了,明天就变卦了吧,你们是耍我们的是吧?”
“对啊,怎么能这样呢,我还以为这么大的庄子不会欺负人才来看看的呢。”身后有人听了,也开始窃窃私语。
“我看他们呀,肯定是看自家有钱有势,就瞧不起咱们这穷苦的人。”
“莫不是有人出了高价,所以这庄头才不想把地卖给他们了吧。”
后面那人的话一出,庄头的脸色一变,忍不住往身后一直悠闲喝茶的那人那里瞟了一眼。
他这个动作一下子就落入了珍儿他们的眼里,几人对视一下,都明白这一番变故肯定跟那人有关。
外面争论不休,这会儿珍儿他们已经把心思给定下来了。既然有人也想买那一块儿田地,而且看着就是有权有势的,肯定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而这田里现在还种着庄稼,就算珍儿他们争赢了,田买到手了,可这每天人来人往的相看,要是哪天发现田里的庄稼损坏了,连个罪魁祸首都找不到。
叶七叔跟叶大伯两个又咄咄逼人的质问了好些话,让本来就理亏的庄头额头上直冒冷汗,却一句话都说不顺溜,很轻易的就激起了后面不少人的愤怒。最后叶大伯指着庄头的脸骂了他好几句,才气冲冲的往门外冲。珍儿他们也瞪了庄头几眼,也跟着走了。
来的路上很兴奋,回去的路上却都有些恹恹的。叶七婶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有钱人家怎么还会说一出是一出,昨天说的好好的,今天就变卦了。
珍儿觉得这事情没这么轻巧,她总觉得刚刚那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对,像是针对他们是的,可是叶大伯跟叶七叔都是地道的庄稼人,在村里的名声都很不错,没听说跟什么人结怨啊,更何况看那人的行为举止,穿着打扮,应该还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就更不可能跟叶大伯他们有仇怨啊,那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难道针对的人是她?
珍儿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路上却一直没表露出来,只安慰叶七婶,这回买不好地,下回或许会买到更好的呢。
回到家里,珍儿就让二妞帮着去打听是怎么回事了。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就在珍儿他们相中的那水田附近的地,都被人全买了,听说是哪家的大哥要买了给妹子做嫁妆的。
毛氏他们听到这个说法,倒是还有些过意不去,人家这是喜事,他们这样闹了一通,有些给人添堵的嫌疑。
珍儿听他们这么说,倒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多疑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