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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脑里胡思乱想着,也渐渐地习惯了这种坐法,得空他就开始四周打量,刚才站着,他不好太过放肆,现在窝在这几人身后,方便他打量起周围环境。
环境倒很普通,乏善可陈,只有厢房山墙及连接屏门的抄手游廊的设计,有点与众不同,隐约间还可见人影晃动。
按眼前这老人的级别,周围至少有一排的部队警卫着,也不知道都躲哪个旮旯里猫着,金泽滔兴致勃勃地猜想着,某某房间该躲着多少人,某某角落该藏多少兵。
正在这时,忽听得一声低沉的声音道:“我反思过,我确实做到了问心无愧,这四个字可以写进生平。”
寂静的院落忽然响起这声音,让正神游太虚的金泽滔吓了一大跳,他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还半个屁股凌空悬着。
这一吓,让他一个屁股坐实,重心一失衡,小板凳咯吱一响,坐歪倒了,金泽滔哎哟一声,直接坐在地上。
中年军官和他孙子都连忙摸出身边的笔记,认真记录着老人说的话,这应该是他明确带有遗嘱性质的交代,自然要郑重记录,而且随后,还要正式向组织报告。
金泽滔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刚才他说的这番话就可能写进首长日志,进入中央档案馆作为历史资料保存。
金泽滔一摔倒,就飞快地爬了起来,只有刚才一直盯着他东张西望的小护士却无声地笑开了,其他人还没明白过来,金泽滔已经站了起来。
他朝着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老人尴尬地笑笑:“首长,我重了点,差点就压坏你的小板凳,不小心摔趴了,这条板凳可能要修一修。”
小护士这回终于忍俊不禁,咭咕地发出轻微的笑声,却迅即咽了回去。
老人并没有睡着,他刚才闭目养神,跟金泽滔一样,在反思检讨着自己这辈子的是非功过,最后,他觉得自己平生所作所为,确实无愧于心。
他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很庄重,很严肃,这是生者对身后的郑重交代,但这份肃穆,却被金泽滔的一声哎哟和摔跤声破坏殆尽。
摔了就摔了,还说出一堆的废话,老人恼怒地蹙着眉头道:“这条板凳坐过比你要重得多的人,都没有压坏,难道你比别人特殊?”
金泽滔只好站着谦虚受教:“是,是,可能我坐的方法不对,回去再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保证下次不会压坏。”
小护士又耸动眉头开始无声地乐了,金泽滔心里恼怒,太小气了,偌大的官,一条小板凳,摔坏就摔坏,用得着那么埋汰人吗?
老人声音有些尖厉:“这就是你的细行不检?以为这是小事,油腔滑调一点,就无亏于你的大节?一条小板凳都坐不稳,又怎么能指望坐稳你的市长座位?”
老人似乎真生气了,这回连刚才乐成一团的小护士都低垂着头不敢看金泽滔。
凌卫国暗暗责备自己,刚才进来时忘了跟他交代小板凳的事情。
进出这个院子的客人都知道,首长爱坐小马扎,身体健朗的时候,他睡着行军床,坐着小马扎,他的书房就象战时的作战室。
按首长的话说,看一个人坐小马扎的样子,就能看出他的心性。
金泽滔紧抿着嘴,一声不吭,这回打定主意不说话了,不说是态度问题,说坏了可能就是政治问题。
还真是的,客人坐你的小板凳摔着了,你作为主人,应该感到愧疚抱歉才对,你倒好,没有丝毫愧意,还对客人上纲上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现在都扯上大节和市长宝座了,是不是坐稳你的小板凳,就能当好市长?瞎扯蛋!
金泽滔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
老人忽然问:“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金泽滔下意识答道:“是啊,是啊。”
等他意识到答错时,不但身边的凌卫国,就连那个小护士都变了脸色。
老人绝对算不上好脾气,现在身体虚弱,身边人都尽量不惹他生气,金泽海这么答话,他们倒不是担心金泽滔受罚,而是担心首长气坏了。
老人定定地看着他,金泽滔骑虎难下,只好麻着胆说:“我不服气,是因为你官比我大,我拗不过你,但我又服气,因为你年比我长,你说的应该是人生经验总结。”
凌卫国松了一口气,昨晚从这里出来时,董明华曾说过,这小子脑子灵活,思维敏捷,胆大心细,对这小子我不担心。
这番话虽然答得有些冒昧,但仔细想想,却应该是老人最能认同的说法。
只是接下来金泽滔似乎画蛇添足的一句话,让凌卫国出了身白毛汗,金泽滔说:“虽然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坐小马扎跟做市长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坐小马扎不好吗?”老人咕噜一声,似乎是在发笑。
金泽滔现在一听到这声音,就担心老人会不会被一口痰塞住,然后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
金泽滔忽然想道,莫非温重岳和董明华的拗脾气都是小板凳坐出来的?
越想越觉得象那么回事,忍不住扑地笑了。
凌卫国现在开始后悔,早知道该跟他好好交代一下首长的脾气,金泽滔不是胆大心细,而是胆大包大,这个时候,居然发笑,不知道首长最看重一个人的风纪?
老人平静如水,问了一句让后面的小护士都差点乐了的一句话:“金市长因何发笑?”
但包括老护士和中年军官在内的几人,脸色都有些发青,不怕首长勃然大怒,就怕首长和风细雨,每每如此,都是首长雷霆万钧的前兆。
此时,老人都正式称呼金泽滔的官衔,什么时候,他对年轻人这么彬彬有礼过。
老护士开始对小护士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找医生过来候着,小护士这才慌张地奔向北院,其实不用她去传唤,北房里已经轻步走出两个白大褂。
金泽滔被这骤然紧张的气氛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报告首长,我刚才忽然想到,温重岳专员和董明华厅长的小板凳坐得是不是特别的棒?”
老人没有如人们所预料的暴怒,而是问了一句:“你觉得他们的脾气不好?”
金泽滔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觉得他们身上都有股勇往无前的气概,都有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执着。”
金泽滔嘴里为他们唱着赞歌,心里却不免嘀咕,难怪你这俩范家女婿都有股拗脾气,原来都与你一脉相承。
老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呵呵笑了:“说到底,你还是认为他们拗,不是好脾气。”
金泽滔大义凛然说:“其性如此,方有百折不挠,临大节而不可夺之风,首长,他们都是大节无亏的谦谦君子,是小子我学习和对照的榜样,这都是首长教导有方。”
老人凝视了他一会,才摇了摇头:“油嘴滑舌,刁滑奸诈,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都看好你?”
金泽滔小小地拍了一回老人的马屁,却不想拍到马腿,被老人这八字评语说得面红耳赤,臊眉耷眼,到这里,包括凌卫国在内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老人似乎十分欣赏金泽滔此刻的羞愧表情,开心地说:“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亦庄亦谐,灵活机动,还堪造就,打磨好了,也能成器。”
金泽滔终于踏实了,这回他老老实实地对着老人大大地鞠了一个躬,说:“谢谢首长鼓励!”
老人说:“依你的性格,能跟重岳相处到现在,确实不容易,最近你们地区通过了你的常务副市长的任命,重岳投了反对票。”
金泽滔突闻这喜讯,竟然一时间转不过弯来,通过了常务副市长的任命?成常委领导了?
他在永州殚心竭虑,上窜下跳,最后竹篮打水,颗粒无归,羞愧往京城而走,现在到京城逛了一圈,竟然就通过了?
温专员投了反对票,他倒没有太多的感慨,如果他投赞成票,那才反常!
金泽滔摇了摇头,很快就恢复正常,说:“谢谢首长告诉我这个消息,温专员反对,那是因为我还做得不够好,我会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或许这就是坐小板凳坐出来的脾气,只求自己念头通达,容不得别人反对,也容不得他人心存异志,老人如此,温重岳也是如此。
老人挥了挥手,包括几个护士医生都退到北房,凌卫国几人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老人收了刚才淡然的表情,面色沉静,说“这是个严肃的话题,我希望,你离开这里,最好能把它永远忘记。”
金泽滔心里咯噔一声,说了这么多,到现在,才开始进入正题,连身边的保健人员都要支开,老人莫非要跟自己商量国家大事?
这也太扯了吧,我一小小的副处级基层干部,才刚刚被任命为常务副市长,不要说你老人家,就是在座另外三位,谁拿自己这个豆包当干粮。
“你觉得卢家仁怎么样?”老人问得不轻不重,但落在金泽滔的耳里却有如滚滚天雷,卢家仁是谁?卢总的父亲,京城的掌舵人,副国级高干。
老人问出这句话,就连凌卫国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还以为老人会问一些关于卢家子的事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