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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来这里当然不是吃菜,他们自己点了满桌的海八珍,比这桌酒席要高档多了。
这里喝的都是茅台,金泽滔擦擦鼻子,说:“凌部长,我要敬酒,可不在少量,这酒贵了吧?”
凌卫国在西州见识过金泽滔的酒量不错,当时金泽滔也问过类似的话,结果金泽滔一口气要上二十瓶,吓得主人董明华连忙以尊重部里领导为由,死活不让再上酒了。
凌部长豪气干云,道:“能喝多少,你上多少,部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几个酒钱,别跟我省钱。”
金泽滔这才拱手道:“各位领导,后学晚辈,今晚就放肆一回,敬在座每位三杯,我喝光,各位随意。”
金泽滔话音一落,有人赞道:“这怎么行,就冲你这份豪气,怎么也要陪你三杯。”
其余人也纷纷出言赞同,金泽滔感激说:“谢谢领导们看得起晚辈,那我就狂妄了。”
说罢,他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说:“先上二件茅台。”
又吩咐服务上大号白酒杯,六杯,一字在桌上排开。
看着足有二两多容量的酒杯,和一字排开的酒瓶,包括凌卫国都张大嘴巴发着啊啊的声音。
金泽滔在酒场上很久没有放纵,今天,在座的都是公安和纪委的领导,对这些半军事化管理的纪律干部,金泽滔再熟悉不过。
不来点真刀真枪,任你说得再慷慨激昂,天花乱坠,他们当面跟你打哈哈,称兄道弟,一转身就忘了你姓啥名啥。
用酒精说话,让热血沸腾,是最快接近他们的捷径。
当二件茅台被服务抬进包房,六杯大号白酒杯斟满了酒,大家才知道,金泽滔刚才说要每人敬大家三大杯,不是说着玩的。
金泽滔首先敬凌卫国说:“凌部长,先敬领导三杯,领导随意。”
一杯酒足有二两有余,一口气喝上三杯,那就是小一瓶的高度酒啊。
凌卫国豪爽地说:“就冲你这分豪情,咱也不能落后于人,三杯见底,说到做到!”
大家都大声喝彩,席间气氛顿时象被点燃了似的,年轻人都离了座位,围了上来。
凌卫国酒量不赖,性格直爽,而且喝酒很有技巧,酒杯在他手中看似不停歇地喝下,但中间还是争取了一些时间,不至于一口下去压不住酒意。
金泽滔也喝得性起,呼喝着:“大碗来!”
堂堂京城饭店许家厅哪真能提供大碗,但也拿了大号的啤酒杯,金泽滔将三杯酒直接倒进啤酒杯,此时凌卫国正在喝第三杯。
金泽滔端起大杯,仰头张嘴直着喉管,酒水就象灌进漏斗一样,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酒杯已经滴酒不存。
喝罢,金泽滔还回味无穷地咂咂嘴,要说口感,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普通老烧酒怎能同国酒相提并论。
这个时候,凌卫国才将最后一滴酒倒进嘴时,他还等着人们大声叫好,一回头,却见身边围着的几个年轻人,都两眼发直瞪着金泽滔,这是喝酒还是喝水?
凌卫国正好看到金泽滔卷着舌头回味着酒味,难怪董明华称他酒仙,喝酒都能喝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轰然叫好,也不知是为凌卫国叫好,还是为金泽滔喝彩。
金泽滔接着斟酒,刚倒好三杯,不等他邀请,何主任就站了起来,说:“刚才还是小瞧了你,酒品见人品,就这分气概,配得上何悦同志。”
敢情喝酒还能跟人品挂上钩,金泽滔不免有些得意。
等何主任端起第三杯时,他才端起大号酒杯,大家都瞪着他,这一杯喝下去,就差不多二斤白酒了。
金泽滔仍然风淡云轻地举杯直接倒进嘴时,当他意犹未尽地摇着杯底时,让最后一滴剩酒滴进嘴里时,众人才齐齐地发出“咦”的一声惊叹。
此时,何主任还没有完杯。
此后,每隔三五分钟,金泽滔就和人干杯,喝酒的速度一如既往的风卷残云,每次他喝完酒,人们总会集体呻吟一回。
连包房里侍候的女服务员都会跟着情不自禁地呻吟,接待过不知多少的天南海北的酒林豪客,象金泽滔这般豪气干云,喝酒都能喝出这番境界的还真是开了眼界。
等敬过前面几位上了年纪的领导,后面敬酒的人们也不指名道姓,直接称呼他为孟姐夫,到后来,一律姐夫相称。
初次见面,却能一见如故,酒果然是好东西,难怪都说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酒是爱情的兴奋剂,更是友谊的固化剂,
当他敬完最后一个人,两件茅台的空酒瓶,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向人们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奇迹,不歇力,不佐菜,几乎是一口气干完一件茅台。
金泽滔最后满杯敬全桌,人们已经麻木到将他倒在杯里的酒,当是水和空气。
金泽滔离开贵宾房时,凌卫国亲自送他出来,凌卫国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说:“关于你们南门港口改造的事情,董厅长跟我通过电话,老祖宗也点了头,只是范主任最近去香江,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到时,我再跟你联系。”
金泽滔连忙说:“谢谢凌部长,若是解决了这件大事,凌部长就是我们南门人民的大功臣。”
凌卫国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新财政体制后,中央财力大幅度增加,若是换作以前,即使国家计经委也是无力支持地方建设的。”
说到这里,凌卫国忽然笑了:“你不是参加财政系统的劳模表彰会吗?如果可能,先跟财政部领导吹吹风,或许你的事就会事半功倍。”
金泽滔点点头:“我也正有这打算,就看有没有机会,凌部长,长江科技案主要嫌犯已经归案,这个案子也侦查得差不多了吧?”
金泽滔正想着是不是给他提个醒,这个姓卢的红顶商人可是长江科技案的大黑手,不过想想,到现在,凌卫国也侦查了大半年,应该有线索指向他。
凌卫国叹息道:“现在案件侦破遇到真正的阻力,中纪委也已经提前介入,我们正在想着是否换个方向侦查,跟何主任他们正商量这个事。”
金泽滔心中一动,说:“若是真遇到大石头,没法绕过去,何不先松松土,再克敌制胜。”
凌卫国摇了摇头:“谈何容易,撼泰山易,撼蜀军难。”
金泽滔傻楞楞地看着凌卫国,卢总的祖上是蜀人,所谓蜀军,就是以卢总父亲为首的一股直隶势力。
天子脚下,京城安则天下安,京城危则天下亡,现在的京城和中央政府似乎不是太合拍,去年中央高层出台一系列经济改革措施,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宏观调控。
京城对中央宏观调控十分抵制,一度时间,宏观调控在全国推广磕磕碰碰,到现在,应该是矛盾最尖锐的时刻。
敢情这个案子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卢父,这倒是个方难撼的顽石,尽管凌卫国背景雄厚,但那也不是他能撼动的。
金泽滔一拍头道:“凌部长,跟你打听个人,刚才上楼进电梯时,和两个人发生口角,一个痴到颠狂,一个狂得没边,痴的姓夏,好象叫夏智明,狂的带眼镜,姓卢。”
凌卫国脸色一变,道:“夏智明?夏家在中青院读书那小子,姓卢,卢阳?”
金泽滔点头道:“应该就是他们,夏智明是个学生,那个姓卢的人们都称他为卢总,好象是个商人。”
凌卫国厉声道:“还有谁一起?”
金泽滔把几个随同的年轻人相貌特征一描述,凌卫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金泽滔最后说:“其他几人跟那个夏同学差不多年纪,姓卢的好象很有号召力,他们有些敬畏他。”
凌卫国不屑说:“屁个号召力,还不是仗着他老子,还有手里有几个臭钱,这帮败家子还真是胆大妄为,这个时候还跟他纠缠不清,行了,先这样。”
凌卫国拔腿就要离开,金泽滔却说:“官商官商,撼石先松土,查官先查商。”
凌卫国脚步一僵,唔了一声,回头凌厉地看着他。
金泽滔咧嘴一笑:“我是搞财税出身的,凡是做生意的,他可能干净得象婴儿一样,但有一点,他是怎么也干净不了的。”
凌卫国认真看着他,收起了脸上的厉色,道:“说说怎么个不干净?”
金泽滔夹了夹眼,道:“税,偷税,查偷税,没有一家企业和个人敢说他完全依法纳税,偷税多可耻!那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脚!”
说罢,他意犹未尽道:“再说新税制刚实施,漏洞更多,新税法对偷税行为的惩罚力度是历史上最大的,凌部长,你看,多好的突破口,而且一查一个准。”
金泽滔出了个阴险的主意,前生后世,有多少人被钉在偷税,这个很多人一开始不以为然,到最终往往悔之不及的耻辱柱上,却一世不得翻身。
凌卫国眼睛一亮,继尔哈哈大笑:“你小子,有你的,我记你一功!”
金泽滔心道,拉倒吧,你记我一功有个屁用,上次给你出主意提了副部级,口口声声说到京城一定倾其所有,好好款待,也没见他行动。
也不是没有表示,刚喝了他两大件茅台,也够让他心疼一阵。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