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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煜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短暂的没有主意了,如果崔鹏打电话就是因为阿圳这点事,事情就会一目了然,可崔鹏是先打电话,那就说明他找自己有别的事情,昨天两人闹得不愉快,没有必要今天再秋后算账,况且他也没有算账的理由。
那么他找自己,很有可能是想把两人关系拉倒正常轨道上来。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顺序问题,但是处理方式不同的多,他现在还没想好,只能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趁机思考。
阿圳在墙边蹲着,被反手扣住,脸上有一块淤青,是刚才被警察踢的,他现在也有些后悔,但是他后悔的点是:为什么不晚上等没人的时候再动手?
丁煜没回答崔鹏,而是转身看了看警察,伸出手,弯腰笑道“警察同志您好,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王所也没有托大,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握握手,简短回道“你好…”
“这孩子年纪小,冲动了点,今天凌晨才到滨海,很多规矩不懂…”这话一半是给警察听得,一半是给身后的崔鹏听得,无外乎就是告诉他:我真不知道。
“什么规矩?这是法治社会,他光天化日手持凶器进入正常营业公司,并且造成人员受伤,按照法律给他带走,得判十年八年的知道么?”王所一脸严肃的回道。
“知道知道,我懂!”丁煜低姿态点头哈腰的又说“哥,咱中国有句老话叫法理不外乎人情,后面站着的崔鹏是我哥,别说我俩有矛盾,就是寻常老百姓过日子,一家几口人还总拌嘴什么的,往大了说就是见血了,要离婚,往小了说就是家庭内部矛盾…”
崔鹏还在站后面,听丁煜说这话没表态。
倒是王所眉毛一挑,向后看了看崔鹏。
实则,他装得在严肃,也只不过是警告罢了,他能跟崔鹏在这坐着,没把阿圳带回去做笔录,就已经注定事情的结局,只是在结局既定之前,看看崔鹏要和解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孩”。
现在看来,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正常境况下看到警察无非就三种情况:第一是哭天喊地,多为妇女。第二,佯装镇定,多为中年人。第三是蛮不讲理,男女都有。
但是像丁煜这样,每个细微动作都在恭维,谈吐不带半点颤音,只有一种人:有恃无恐。
他不知道丁煜的“恃”是什么,但是心里非常清楚,继续为难下去没有必要。
伸手拍了拍丁煜肩膀“小伙子,以后老实点,别栽倒我手里…”
丁煜尴尬的笑了笑,轻声问道到“您怎么称呼?”
“姓王…”
“这个姓好,我肯定会防着您…”丁煜略显婉转的回道。他话音刚落,就看旁边有警员忍不住偷笑,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
自古警匪是一家,作为初到滨海的“犯罪团伙”,并且是在自己的辖区内,王所肯定要与丁煜结实,这种结实可能是出于:监视目的也可能是结交目的,又或是其他。
但今天这种环境下,已经不合适与丁煜再有过多废话了。
冷哼一声“你小子皮子有点紧啊,等哪天去所里我给你松松…”
“哎…”丁煜点头答道。
王所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后面的崔鹏,抬起手,一声没说的转身离开。
“您慢走…”丁煜赶紧跟在后面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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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王所象征意义的回了一句。
如果同样的事情放在惠南,丁煜根本不用亲临现场,就像当初刘飞阳、道哥他们在日立火公司闹出那么大事,丁煜还等了一天才去局里说明,并且雨欣说:知道你今天不舒服,过俩天来也行。
民风彪悍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地位达到了。
站在走廊,目送着王所他们一行人离开,又短暂的愣神几秒,处处都透露着不平衡,以前不足挂齿的事现在已经需要竭尽心力。随即就摇了摇头,还是脚踏实地、接受现实的要好。
他转身走回会议室,这里面人并不多。
就剩下崔鹏和一名昨天在现场的人,阿圳和王久久,他俩并排坐在沙发上,阿圳正拿湿巾擦脸上被溅射到的血点,听见开门,见丁煜黑脸进来,登时站起来“煜哥…”
丁煜本想着揍阿圳一顿,稍稍平息下崔鹏的怒火,可发现崔鹏已经坐在沙发上,仿若世外高人般看着他们,他能揍阿圳,但是不能打死阿圳,所以再剧烈也只不过是做戏罢了,在加上崔鹏的眼神,没有必要像个小丑一样,进行自我表演。
“你俩先出去,门口,抱头蹲墙根…”丁煜僵硬的说了句,也不等他俩回话,迈步往前面走,坐到崔鹏对面的座椅上。
他坐下的同时,已经听到关门声。
“你也出去…”崔鹏对他旁边那人说道。
这人点点头,迈步离去。
这房间里就剩下丁煜和崔鹏二人,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对视了好久,平心而论,即使丁煜现在还在惠南,他手下还有精兵强将,也不会和崔鹏发生矛盾,无外乎,尚垠的离去对他刺激太大,他现在也只想帮尚垠报仇,并不像节外生枝。
丁煜清了清嗓子,笑道“谢谢了,崔哥…”
崔鹏把他面前的烟盒扔过来,叹了口气“说说怎么解决吧…”
如果要是他没有叹气,直接说话,那就表明要从客观角度上理解这个问题,说白了,在足够平息怒火的基础之上来解决问题,粗俗点说:一块钱的事,你得拿出两块。
但他叹了口气,就说明也很无奈。
丁煜瞬间就想明白,这件事崔鹏本身希望可以顺序渐进的解决,但是手下这么大个公司,不能让别人说出来意见,也就是得给手下的人看。
里子和面子的问题。
丁煜接过烟盒,点了根烟,无奈的摇摇头“他都来好几天了,一直和王久久单线联系,我竟然全然不知,今天回去的时候,我才看见他在床上睡觉,哎…都大了,不好管了…”
他的意思是,你开条件吧,尺度别弄太大,要不然我控制不了。
可听在崔鹏的耳中,他理解的角度全然不同,挺有共鸣的说道“他再大,也就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孩,最多算是有自己的主意,可我下面这些兄弟,活了三四十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丁煜一听,以为是在讨价还价,紧跟着说道“时间长了,感情深了,说话的态度也就变了,渐渐忘记谁是脸面谁是屁股了…”
“真他妈对啊…”崔鹏点点头,显然这些事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长时间,开口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走投无路,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别人伸出一只手,他竟然还怀疑这手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说完,自己也点了根烟。
丁煜不经意的打量了下崔鹏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可以说是入戏了,丁煜还有些蒙圈他的意思,又试探的说了一句“关系最近的是陌生人,关系最远的是兄弟,有些话不能明说,有些事不能明办…呵呵…”
“对,就是这理…”崔鹏赞同的一拍桌子。
“啊?”丁煜一愣,才反应过来两人说的有些偏了。
他的意思,至始至终都是在谈赔偿的事实,刚开始没开出价码,他就主动提出要自己和小刘儿谈,别把他兜在里面,毕竟以后当朋友处。
可崔鹏一直说的都是:表面意思,就是在抱怨手下的人年纪大了,不好管了,他做点好事别人都以为是坏事。
丁煜现在还琢磨不出来,这是不是崔鹏的谈判策略,不过两人越说越有共鸣,仅仅是谈“如何管理”就进一步拉近两人感情,刚开始还都比较端着,过了十几分钟后,丁煜已经笑着叫崔哥,站起身帮他点烟。
而崔鹏也是摆摆手:老弟,你也吸…
一时之间,像是多年老友相会一样。
门口,王久久和阿圳确实在蹲着,倒不是听丁煜的话,而是站的时间太长,太累了。
“你往这边靠靠,别往那边去,外边有人看着…”阿圳手里夹了根烟,皱眉吸着。
“放屁…我不听听怎么谈得,等会儿你直接让人扔海里喂鱼怎么办?丽丽我是帮你照顾还是不照顾?”王久久蹲在门缝旁,抬头往走廊外看了眼,确实有两名女性职员在偷偷盯着他们。
“滚你大爷的…”阿圳还是烦躁,他没亲眼见过昨晚在这间会议室里发生的情况,只是听王久久说,心里终究不是很信,换一句话说:此时丁煜在他心中的形象,还是在惠南那样,什么事都能平,什么人都敢惹。
没必要和个租车公司的老板谈这么长时间。
“哈喽,大美女”王久久看见前面有身穿制服的职员,也不听了,也不搭理阿圳了,而是贱嗖嗖的摆摆手问道。
那两名职员,看他像是看怪物一般,浑身颤抖的转身逃走。
“哎…别走啊!”王久久又抻脖子喊。
“嘭…”阿圳在后面瞪了一脚,鄙夷的问道“你是不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