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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府正筹备三日后的宴会,季海棠跟着沈青梅学着主持家事,因着季海棠前世早在卢府中主持过中馈,做起这头来倒也得心应手,沈青梅想着季海棠将要订亲,若是嫁出去早晚得管一大家子,有意让她多练练,故而也不多插嘴,只坐在一侧休息。
正说着门帘纱帐皆要去熏了茶香,就听人来报吴王妃与卫宏去了老夫人那儿,因而沈青梅忙携了季海棠去季吴氏那儿。
二人到了季吴氏那处却见卫宏跪在下首,吴王妃冷着脸坐在一侧。
沈青梅与季海棠进了屋子同吴王妃行过礼坐在一侧,沈青梅问道:“这怎么行这样大的礼?”
季吴氏拉着个脸不回答,卫宏叩首道:“三郎自去边疆一趟,见了些世面,才知自己才学不足,不敢称做丈夫,亦不敢成家,故而欲外出游学,又恐三年五载不得归,耽搁了海棠。”
季海棠捏着帕子听明白了这话,心中微惊,抬首望着卫宏那张温文面庞,若是她没记错,他出征之前还调~戏她来着。
沈青梅听罢此言,也冷了脸色,捉了季海棠的手在手心中安抚。
卫宏偏头朝她看了眼,面上歉意冉……
吴王妃对季吴氏道:“此事错在三郎,让您为难了。”
季吴氏也个是骨气的,人家来退婚,她没法子给好脸色,只冷笑一声:“怎敢谈为难,令郎向来有主张,依他所言!”
卫宏与吴王妃定也听出怒火,卫宏再叩首道:“三郎自知年少轻狂,但婚姻之事,三郎从未当作儿戏,娶是真心诚意,自知尚不配成家,来此请罪亦是真心诚意。”
旋即吴王妃命侍女取了支戒尺奉给季吴氏,季吴氏一瞪眼:“做什么混账事?!”伸手推开戒尺。
吴王妃接过戒尺,朝卫宏背上啪啪落下。
卫宏受着那打,真是一声不吭,季海棠则想到了吴王日后要做皇帝,季吴氏得了颜面也就罢了,不必要闹得太僵,何况…季嘉文是吴王帮着忙儿调回来的,以后还是得帮着吴王办差事。
季海棠出了声:“王妃,您别打了,三哥哥有志向是好事,承蒙他关怀,能在游学之前将此事了断,给我留下颜面,若非海棠年岁渐长,等他五六载也无妨,只可惜我二人有缘无分,全责了上苍不够垂怜,怪不上他也怪不上我。”
她被推了亲事,倒不小家子气,这一番话又周全两家颜面,吴王妃听了正好下台,只是季吴氏这个当家人还没开口,遂当即捂了帕子擦眼泪,将那戒尺打得更响,一边骂道:“让你不知事,瞧瞧海棠比你年岁小,已然懂事,舍不得怪你!让你不争气!”
季吴氏眼见吴王妃打了一会儿,也消了些气,二来也不能太难捏人家,毕竟季海棠与卫宏只是说亲,说亲不成是常有的事儿,只是他们皆以为此事能成,不曾想落了空,这才气愤!
季吴氏松口道:“您打他做什么,他既有志向,只能随了他去,咱们哪里拦得住这些年少的人!”又吩咐人:“快去将三公子扶起来!”
吴王妃终于停了手,拿着帕子拭泪,朝季吴氏身侧坐去:“海棠这样好的女儿,我倒是想要着,只是三郎他不争气!”
沈青梅让人扶了卫宏下去上药,季吴氏转个眼就来劝慰吴王妃:“做不成婚事便做不成,阿郎能调回长安也是仰仗了你们,咱们不必在此事上多计较,我方才不过是讽了他两句,谁知道你是个硬性子,非要打了他!可怜我看着也心疼,你说说这年青人哪能不犯错的?”
季海棠嘴角拉了拉,这……翻脸同翻书,才落雨就能天晴~
吴王妃也点头道:“可不是么,怎么能让这混小子毁了咱们两家的交情。”
季海棠则悄悄退了出去,到了侧房之中瞧见卫宏正剥了上衣坐在垫子上任人敷药,婢女乍一见她一个娘子竟然瞧了个男儿的赤#裸身躯,也惊呼一声“娘子!”
季海棠自知莽撞,连忙转了个身,瞧着院外摇曳的兰草。
卫宏偏过脸看她的纤细的背影,那样的柔细在门中,是个美人啊……他微微垂了眼皮:“海棠,是三哥哥不好。”
季海棠自己早与谢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怎么还会厚颜无耻地觉得卫宏推了婚事不好?只是她想弄明白卫宏为何要退了亲,他对她的那些话是真情么?遂平静道:“三哥哥言重,方才我说的那话是真话。”
卫宏不再出声,季海棠在门前站立一会儿,则见婢女出门来,卫宏的脚步声也随后。
季海棠踏上回廊,请卫宏一起走一段,卫宏点头应允。
二人走在回廊上,不时有些蝉鸣鸟叫,耳边桦林树叶飒飒直响,本应是“良辰美景”,只可惜二人皆静默无言。
走过一程,季海棠忽然笑了起来,卫宏偏首看她,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季海棠摇头道:“原本有些事情弄不明白,想问问三哥哥,走了一段又想明白了。”
卫宏不再瞧她的笑靥,而将目光投向长廊那头:“你想问什么?”
季海棠道:“不想问了,没什么可问的。”
有什么搞不明白的?还有什么需要深究的?能让一个男人放弃一个女人只有两个缘由,第一是他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没法子给这个女人好日子,第二是他根本没从心里喜爱这个女人,连一点儿占有之心也没有。卫宏的家世有几个人能比得过?显而易见,卫宏放弃她的理由是后者。至于他对她流露出的那些“没由来”的欢喜之情,已经并不重要了。
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郎无情妾无意,正好!
卫宏也笑了起来,眼光依旧落在长廊那头:“海棠,若是想知道缘由,我可以告诉你,是守固舅舅,他瞧上了你,他对吴王府忠心耿耿,出征之时,他又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我不应和他为了此事生嫌隙。”
他能在与她说亲的时候与她亲近,拿好听的话来哄她,也能在推了亲事之后淡然说出是因要笼络他人而将她推了出去,那他又有几分真情呢?
卫宏做得没错,她不值得卫宏和谢靖闹翻,理是这么个理,可她还是心中一寒,想起了谢锦慧那日里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卫宏行事稳妥,只是少了些人情味。”,她忍不住自问,若是她与他真成了婚,婚后不如意,二人硬碰硬,他会如何?
她心念一转,问道:“您外出游学只是推让的借口么?”
“不是,我早有此意,只是婚前婚后罢了,原是母亲怕我像二哥一般浪荡在外不肯成亲,才让我娶妻之后再谈游学之事,我因不想她忧心,允了这个事儿。”
“一去五六载?”
“五六载。”卫宏淡然提着嘴角。
季海棠冷嗤嗤一笑,五六载于一个妙龄正好的女子来说是多么可贵,卫宏就舍得这样浪费一个女人的韶光?她觉得他可怕,和卢少阳的狭隘狠毒不同,他是残忍冷酷,与他的志向比起来,一个女人的韶光似乎什么也不算!
季海棠缓了片刻,一时间居然有些感激谢靖将她的火坑给提早“盖上”了,但却对卫宏道:“似您这样的人定能学有所成。”
卫宏笑起来,眼中散发一些锐利光彩……
“退婚”事虽出来,但并未闹得沸沸扬扬,沈青梅同季嘉文说了此事,季嘉文也没多大反应,只说了句:“他既然来退了,咱们便更不能将海棠嫁过去!”
却说三日之后的季府宴席摆下,季嘉文的同僚们皆前来庆贺,吴王没来,吴王妃带了二儿子来,当然还有些让人意外的人来,譬如季兰芝与其夫君、继子。
季兰芝属季家亲属,便带了其夫君何成与继子何雨亭进内院来拜见季吴氏与沈青梅,季海棠刚在外吩咐了丫鬟婢女们都机灵些,进门就瞧见季兰芝一家子坐在内院里与季吴氏说笑。
季海棠轻快地扫了眼几人,目光停在了何雨亭地身上,只见他古青薄衫,头上盘髻,丹凤眼斜扬着,正偏着脸看她。
季海棠微微垂了垂头,上前朝几个亲戚行礼,到了何雨亭跟前儿还是唤了声“表兄”。
何雨亭施施然还了她的礼,又随着季兰芝他们坐了下去,不再多看她。
这是季兰芝是个跳的,又开始打起了季海棠的主意,拉着季海棠的手笑道:“几日不见,你倒是越□□亮了。”
季海棠只笑跟着笑,敷衍着季兰芝。
季兰芝又道:“这样好看的人儿,要真到姑姑家里来该多好!”
这话意思也明显,季海棠巧妙回道:“姑姑若是喜欢这儿可多来咱们府上来,可别再像以前似的,咱们在巴蜀,同你隔得远,十年八年都不见你来一次,咱们血亲一家人不该这样见外的。”
这丫头含沙射影她嫌贫爱富?季兰芝脸上一干,何雨亭倒是露出些笑容,多看她一眼,端了茶饮。
只一瞬,季兰芝又笑道:“可不是吗,一家人!”转而又对何成道:“又机灵,又漂亮,跟咱们雨亭多搭~”
何成还未出口搭话,季吴氏就朝季海棠招手:“海棠,到祖母这儿来。”
季兰芝终于松开了季海棠,季海棠去了季吴氏身侧坐着,向季吴氏说起今日院中的事儿是怎么安排的。
“事儿都是母亲安排的,孙儿不过是跑跑腿,倒是贪了功德。”
季吴氏呵呵直笑,对沈青梅道:“你瞧瞧,她可真是服你!”
沈青梅见季海棠给她撑脸,心头自然满意,也笑道:“她会安排事儿,倒是我捡了她的便宜,可以偷个懒儿。”
吴王妃在另一头也笑道:“若是我家四丫头也能这样懂事,也省我的心!”
季兰芝插嘴道:“早知道她有本事,却没想到这一大家子的事儿都是她安排的。”
季吴氏不说话,沈青梅说道:“可不是么,越发明白事儿了。”
何雨亭似乎懒得听几个女人拉扯这些事儿,压着脖子同何成说了几句话,父子二人便起身说到外院去。
几个女人继续闲拉闲扯,季海棠听得无趣,懒得插话,只端着茶水饮。
除却这几位,而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夫人,在堂中说笑,沈青梅派人请了几位娘子出来见客,季映兰传来话说脑袋疼,只有两位小娘子出来玩耍。
这不免有人问起季映兰来,沈青梅只说是“受了风寒,身子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