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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奇怪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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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靠山就是荻镜宫。

    想到这里,卫山看了看朱戟,又看了看盛棠,见他们正全神贯注于这场随之而来的决斗,便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些正瓢泼下来的夜雨。

    雨落下来,敲打着高大的冷杉粗壮的枝干,敲打着身后靠着的那块墓碑,敲打着积满了污水的路面。

    雾濛濛,雨濛濛的……

    卫山忽然觉得,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不仅适合于杀人,更适合于施展阴谋诡计。

    擦了一下落在脸上的濛濛的夜雨,他忽然诡秘地笑了一笑。

    但这笑,朱戟没有看见,盛棠当然也没有看见。

    可是,即使他们都看见了,恐怕也看不出这诡秘的笑意中所包含的阴谋诡计,就是感觉出来了,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这个时候,朱戟已经决定出手了,虽然明知失败,可是,他还是决定要孤注一掷,想拼一把。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刀,在他的腰间微微颤动。

    突然间,他就出手了。

    他的左手以最快的速度握住刀柄,电光石火,甚至连头顶那些瓢泼的大雨也为这凌厉的刀锋所凝滞。

    然后,长刀所向,直逼盛棠而来。

    在这一刻,甚至连他的思想也已经停在了刀锋落在盛棠脑后的那根大动脉上绽放出血花的凄美瞬间。

    瞬间便是永恒。

    而他的刀在挥出的一刹那,半空中忽然一道霹雳闪过。

    刀光,映着霹雳挥舞出这一道绚丽的光芒,在半空中划着美丽的弧线,美丽而灿烂的光芒如乍现的火焰。

    闪烁。颤动。

    这也仅仅是瞬间的一闪,便凝固了。

    像火,熄灭于水。

    像水,止于堤岸。

    他的脸忽然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而他,也确实已经变成了死人,眼睛仍然圆睁着,看着盛棠,仿佛还不大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盛棠看着他,仍然保持着刚刚出手刺杀时的姿势,任凭头顶上那些刺骨的夜雨落下来,浇灭自己几近疯狂的激怒,冷冷地道:

    或许,连你自己也没有发现你自己的破绽所在,哼,我现在就来告诉你,让你死的可以瞑目了。

    你的习惯是用左手刀,你的左手刀法走得是极端的招数,虽然凌厉诡异,甚至已经接近于师父洪辉,

    可是,当你的左手刀挥出来的时候,却也在无意中将你的胸口露了出来,而那里,正好是你的心脏所在。

    这虽然是短短一瞬间的外露,甚至比闪电的速度还要快,可是,我却偏偏抓住了这闪电的一瞬间,右手化作刀锋,刺进了你的胸膛。

    左手刀虽然在江湖中是让人防不胜防的怪招,可是,对你而言,却是死穴,你就是死在了自己的绝招之下。

    说到这里,盛棠猛然从朱戟的心脏里将手刀拔了出来,溅起了一道长长的血花,犹如突然跳动的灯焰。

    血花伴着雨花慢慢地飘落……

    而朱戟的人,也慢慢地倒了下去。

    他虽然满脸的痛苦之色,可是,却流露出心服口服的神色。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破绽所在,而这个破绽甚至连他自己,甚至连他的师父洪辉都没有看出来。

    可是,盛棠却偏偏看了出来。

    能够死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下,他真的是心服口服。

    又或者说,对于自己长期以来所进行的这项企图夺取洪门掌门的阴谋突然感到了愧疚,而突然觉悟了。

    而这,也成了他永远的污点,成了他永远的痛。

    或许,他已经后悔了。

    正因为这些愧疚,使得他在出手的时候突然有了些许的犹豫,而正是一瞬间的犹豫,让他二十年的准备毁于一旦。

    可是……

    为了实现这个阴谋,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双手已经染上了太多的鲜血,即使想撒手,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而在盛唐将手刀插进他的胸膛的时候,他忽然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那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在之后的日子里,无论师父,还是洪门的其他人能不能原谅他,他已经不在意了。

    朱戟望着天空中那倾泻而下的茫茫夜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倒在地上,倒在那污泥之中,任凭那些冷冷的夜雨慢慢地敲打他罪恶的尸体。

    他只希望,这雨,能够洗刷他所犯下的罪恶。

    盛棠提起长衫的下摆,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看着朱戟慢慢地倒下去,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仿佛有所不忍。

    他将那沾染了师兄的鲜血的长衫的下摆放下来,然后,仰天而立,似乎是想让那些从天而降的大雨冲刷掉着满身的残酷和落寞。

    这个时候,天空中又是一道霹雳闪过。

    而在这闪电的光芒中,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胸口上有一截刀锋突了出来,一柄水流状的奇怪的长刀。

    刀锋是从后面插进来的,刀锋齐背而入,刀柄留在背后,流线型的刀剑齐胸而出,穿破胸口的长衫衣襟。

    而站在他身后的卫山正一脸诡秘的冲着他冷笑着。

    盛棠的身体突然晃了几晃,打了个趔趄,朝后面不停地后退着,然后,靠着身后的那棵高大粗壮的冷枫的树身慢慢地倒下去,倒下去……

    他的眼睛圆睁而扭曲着,转身看着身后一脸居心叵测的卫山,仿佛是在问为什么。

    可是,他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刚才的画面重新闪过。

    原来,卫山早就已经看出朱戟的武功根本就不及盛棠,所以,趁着他们在交手的时候错身而过的一瞬间,突然出手,将那边水流状的长刀化作一道流线,趁着他全身贯注于朱戟的时候从后背袭击了他。

    一袭而中,长刀贯穿了他的身体,刺中了他的心脏。

    卫山猛然拔刀,带出一大簇的血花,然后,看着盛棠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微微冷笑了一下,沉声道:

    三师弟,其实,你错了,大师兄虽然想让师傅早点死,以期早日登上鸿门掌门的宝座,但真正制造了这几年来洪门变故的人,却是我。

    因为我也想做洪门的掌门,

    师妹洪柳觉察到洪门内部的种种不安的因素而离家出走,四师弟京兆眉离开洪门五年之后的突然归来,都是我一手在操纵的。

    而你看到的师父在这几个月来的种种不可思议的改变,或者说骇人听闻的改变,也全都是真的。

    他确实是中了毒,中的就是那已经在江湖中消失了几十年,让人闻风丧胆的嗜毒怪双药奴的独门毒药,居秋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