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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正此举倒是颇有新意,朕意欲将此举推及各部,只是还得看看效果才行,不若这般,日后每隔一日,监正便来上报情况,也好让朕知晓有何益处,又有何弊端。”皇帝兴致勃勃地说道。
甄蔳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心里忖道若是能够借此机会摸清皇宫的布局,却也省了自己一桩烦心事,当下忙装作感激涕零地应了下来。
吴斐德听着二人的话,不禁多心了,待将视线落在甄蔳的脸上时,那不知由何处产生的怀疑一下子就消失了,以皇帝向来的标准来看,这监正无疑是及格线以下,甚至连门槛都摸不到的主。
甄蔳却是不知道那总管太监心里的心思,因此在离开的时候见着吴斐德有些惋惜的眼神,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这总管太监的心思。
宰相府内,皇帝今日的一举一动已经借由诸多人的口耳传到了陈相的手中。
“爹,您说,这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坐在左边下手位置上的陈赓阴沉着脸,皱着眉头说道。
“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都不必过于在意,反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陈相比他的儿子可是显得稳当多了,朝廷内所有的重要位置上都是他的党羽,他现在只差一个时机就可取代了那无能的皇帝。
“爹爹说的也是。”陈赓转念一想,那皇帝无能昏庸,近日来又沉迷男色,想来也是一时兴起才有了这主意,“爹爹,孩儿已经和人约好,今夜就不归来了。”
陈相沉着脸看了他一眼,陈赓的脖子一缩,干笑道:“爹,我已经约了人了。”
“约的什么人,还不是那青楼女子!”陈相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茶水溅在桌子上。
陈赓怕极了他老子,可又舍不得那软玉温香,“爹,反正那些御史又不敢弹劾,就是去消遣一番那又如何!”
陈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赓,奈何陈赓这人不知何时养成了一个死皮赖脸的性子,打骂都不当回事,若不是自己在他心中还有几分威严,时常拘束着他,也不知道现在闯了多少大祸了。
陈赓见陈相的面色稍有改变,嬉皮笑脸地笑道:“爹,您啊,就别操心儿子的事了,等下个月您大寿,儿子定然给您准备个上好的礼物。”
陈相无奈地扬了扬手,显然是妥协了,对于这个儿子,他总是只有无可奈何。
陈赓喜出望外,行了礼之后飞快地离去,其迫切的态度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夜凉如水,一道黑色的身影自陈相府飞逃而出,紧接着便是两道迅如闪电的身影缀在其后。
暗一感到自己的气息已经混乱,方才中了敌人的一招排云掌,此时只感到胸口火辣辣的疼,气血翻腾,脚下却丝毫不敢放松,他死不足惜,但是他所探查得知的消息却务必得传到陛下手上。
身后二人不紧不慢地缀在他的身后,已经是将其看做了瓮中之鳖,此时不立刻将此人抓住也只是因为想消耗此人的气力罢了。
暗一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他的轻功步伐也有些紊乱,显然力不从心了。
步惊云从容地往前一窜,右手伸向了暗一的衣领,他断定自己必能抓住这人。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杀气,暗一一直毫无变化的脸色蓦地变了,他的心也一寸寸地往下沉。
聂风没有上前,他相信步惊云的实力足以对付这个只剩下三成内力的人。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道白色的身影自黑暗处如鬼魅般窜了出来,
甄蔳在宰相府的时候早就发现了暗中有人在监测陈相的一举一动,心里猜到了这藏于暗处的人八成就是皇帝所派来的,今夜本是打算去紫禁城踩点,不想在街道上却是撞见了熟人。
甄蔳心里暗道,好在自己见人的时候都是带着面具,这会儿将面具摘下来倒也可以避免被人发现。思量清楚之后,甄蔳取下了面具才自黑暗中一窜而出。
“你是何人?”步惊云警惕地看着甄蔳。聂风站住了脚步,正好落在二人的去路。
甄蔳的面容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清冷,一双凤眼环视了步惊云与聂风二人,以自己的武功,要在这二人的攻击之下不惊动任何人却是有些难度。
甄蔳本该袖手旁观才是,但是目前对自己最好的情况,就是维持好陈相与皇帝之间的格局,也只有如此,自己才能够在既不损害功德的情况下实现自己的计划。
毕竟事关社稷,他一个小小的算命的,牵扯于其中,稍有不慎,自己便将会落于被天道所弃的境地。
甄蔳一言不发,他的手抓住了暗一的衣襟,左手一扬,一招星罗棋布便随心而出,小小的碎银子在空中反射着月光的光泽,来势却不容小觑。
步惊云何曾将此招放在眼里,他见识过比之更厉害更可怕的招式,故而见此招虽然隐含星辰运转之理,却也不当回事,脚下施展开云踪魅影,掌劲贯彻掌心,排云掌也随之而出。
他的反应之快,几乎尚不及一息时间,甄蔳的身形却更快,他手中提着一个人,但他的身子却好像风中的柳絮一样轻飘飘的随风而动,一眨眼的时间,已经跃出了一丈多远。
聂风没有插手,他相信步惊云!
但是聂风放心的太早了,步惊云的脚步忽地顿住了,脸色也一下子青黑一片,嘴唇也变得紫黑。
那招星罗棋布并不是真正的杀招,真正的杀招乃是那随着细碎银子而出的红颜酥,无色无味,且随着内力的运转逐渐深入筋脉,就算是罗金仙遇到这红颜酥都不得不自认倒霉。
步惊云的身子晃了晃,他方才运转了内力,此时□□已经随着内力在体内蔓延开来,只觉得两眼发黑。
甄蔳提着暗一,几个起落之间已经逃出了几条街道,眼瞧着皇宫近在眼前,暗一的眼中闪过一抹喜意。
甄蔳玩味地看着暗一,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人便是那皇帝派到宰相府的探子,道:“告诉你主子,小心驶得万年船,再有下次的话,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他说完话,便将暗一轻轻一提,送着他过了宫墙,其身形也蓦地一纵,消失在夜色中。
“陛下。”暗一喃喃说道,踉踉跄跄地站住了脚步,脸色蜡白,他总算是撑到了这里。
乾清宫内,皇帝隐约听到了些声响,他的眉头一皱,看着站立在下方的吴斐德,忽地捏了捏眉头,道:“吴斐德,去给朕砌杯茶来。”
“是。”吴斐德答应了一声就朝外走去。
皇帝素来不喜太多人伺候,这会儿也正好只有总管太监吴斐德一人伺候,要避人耳目倒也不太难。
“出来。”待殿中寂静一片,只有皇帝一人的时候,皇帝淡淡地开口说道。
“陛下。”暗一的身子从角落处出现。
皇帝看清他的模样之后,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尽管此时皇帝迫切地想知道暗一带来的密报,但是他没有直接开口就问,而是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暗一。
“你怎么了?”皇帝在邀买人心这方面做的独有天赋,仅这一句问话,就让那暗一感激得恨不得替他上刀山下火海。历朝历代的君王对于他们这等身份的人无不是秉持着召之即来喝之即去的态度,怎么会关心手里的工具怎么样了。
“陛下,小人没事,只是现如今宰相府来了天下会的帮主和他的徒弟,这几位武功都远在我等之上,暗二,暗三已经死了,小人若不是碰巧遇到有人搭救,怕也无法回来面见陛下。”暗一越想脸色越来越阴郁。
皇帝的心一惊,握紧了拳头,他知道陈相与武林中人素来有勾结,却不想那些武林中人的武功竟比这些自幼就以举国之力培养而成的暗军还厉害。
皇帝定了定心神,他的眼里一片清明,危而不慌,这乃是帝王之道,就算是此时天塌下来,他也得比任何人还来得冷静。
“那人是谁?”皇帝轻描淡写地问道。那人既然救了暗一,想来也是与陈相不对付,若是在此关头,能够拉拢此人为己所用,要对付陈相可就方便多了。
“陛下,小人瞧着那人的面容虽然不曾见过,但是身形却很熟悉,”暗一这些人自幼就受过严格的训练,除却保护皇帝之外还有帮助皇帝铲除奸宦的使命,是以在辨认身份方面格外厉害,可以说就算是目标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得。
听着暗一低声所道出的名字,皇帝的眼里露出一丝诧异,竟然是他。
“陛下,我等已经查明陈相已经招兵买马,于城郊外集结了3000人左右,而且还买通了吴斐德等宫内内侍,陛下,需得早些做定夺才好。”暗一压抑住胸口翻腾的气血,断断续续地说道。
皇帝沉吟了片刻,他的心里隐约有个计划在成型了,只是要想实现这个计划还需要一个人来帮忙,“暗一,你下去疗养伤势吧,朕会好好筹划的。”
暗一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松了口气,他对于这个陛下十分信任,不疑有他地道了声是,身子消失在黑暗处。
“大人,您睡了吗?”花影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得里面没有回声,与月姿交换了个眼神。
“大人?”月姿凑上前,“奴婢二人适才不小心睡着了,还望大人原谅则个,小米粥已经炖好了,大人可还要用膳?”
方才不知是否近日过于操劳的缘故,她与花影二人竟然在厨房内看着火看得睡着了,这一醒来,发现小米粥早已炖的滚烂,吓得面无血色,赶紧来确认这监正还在不在。
“花影,月姿,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干什么呢?”穿着一身月白色里衣的甄蔳揉着眼睛走了过来。
花影和月姿交换了个眼神,月姿羞怯地说道:“大人,奴婢二人方才看火的时候不小心睡下了,耽搁了些时间,大人这是从哪里来?”
甄蔳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今夜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腹泻不止,连觉都没得好睡,那小米粥我也不喝了,你们喝吧,现在也不早了,早点回去睡。”
甄蔳边说着边推开门,花影和月姿借着缝隙见那床上的杯子果真是凌乱不堪,心里便信了甄蔳的话,乖巧地应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