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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笼罩着大地,雪不停地下着,似乎试图盖住地面的血腥,可是任雪再大也是无能为力。地面上的白雪早已经被红色的血水覆盖,落上去的雪触碰到温热的血水,也是瞬间融化。雪水混着血水,流遍了大地,给地面覆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一张张面目上青青白白,身上刀剑痕迹交错。渐渐放眼看去,触目惊心,只见这一片原野上到处都是尸体,有的还保持着最后奋力一刺的姿势,手中的长剑刺入对方身体中,而自己的身体也同时被对方刺中,双双倒地。有的则是尸首分离,断肢残臂上还握着兵器。
尸山如堆,渐渐地,原野尽头的尸体渐少,最后有一个人面朝地面,手中的长剑还插在身旁的尸体中,而他身上的刀剑伤痕渗出血来,点点滴滴在他身下汇集成血泊。
他的脸上满是血污,依稀能够看出他原本俊美的面庞。男子的墨发已散了,纠结着血胡乱地披在身后。他努力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他缓缓地抬起头来,他长处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迷茫的眼,看向远方乌压压的人马。
前方,是千军万马,为首一人肩头披风猎猎,此时正冷冷地看着他,俊美的眸子中没有半点温度。
而他身后,则是一片修罗场。那里死气沉沉,似乎再也没有一个活口。大雪铺天盖地下着,仿佛要用它的洁白来掩盖这世间的血腥与污浊。
他败了。
他终究还是败了。
他败给了连城,西凉败给了七杀。
他和一万铁骑被连城困在这原野上,而西凉的十万铁骑则被连城阻隔在外面,根本就进不来。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一万铁骑被七杀的人围杀,一天一夜……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而如今,他也要倒下了。
他败了,他要死了。
赫连景的眼帘微微颤动着,身上无一处不冷,寒意渗入骨髓中,仿佛要把他生命的热量一点点夺去,他吃力地睁开眼,看着那个朝着自己缓缓走来的暗红色人影。
看着赫连景,连城一双凤眸中燃烧着浓浓恨意,他的声音冷得仿佛啐了冰,“她在哪儿?”
“你说谁?”赫连景嘴唇微动,他吃力地吐出三个字。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连城上前一步,一把扼住他的咽喉,他眸中是浓浓的愤怒,“你把倾歌藏到了哪里?把她交出来,我饶你不死,也饶了你们西凉其他人的性命!可你若是冥顽不灵,别怪我攻破西凉后,屠尽西凉的每一寸土地!”
“倾歌……”赫连景的嘴角溢出鲜血,听着连城的话,他在瞬间的错愕后,忽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仿佛癫狂了一般,笑声在原野上回荡着,极为瘆人。
“你笑什么?”连城见赫连景忽地大笑,他眉头蹙起,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今日,你逃无可逃!”
“我当然知道我跑不掉,我知道我输了,西凉输了,可是,你们也没赢!”赫连景笑得癫狂,他嘴角的血越发猛烈地流出来,他笑岔了气,剧烈地咳嗽着,可是却依然笑个不停,泪水混着血水从脸上流下,一直流到了连城扼住他喉咙的手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城眯起眼睛看着赫连景,他眼中危险的气息流露,似乎下一秒就会将眼前这个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男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告诉我,倾歌在哪儿!”
“我若是知道她在哪儿,我若是手里有她,我又怎么可能输给你?”赫连景眸中恨意混杂着得意,一起燃烧着,“怪不得啊!我说你怎么像疯狗一样追着我打,不死不休,原来你是把人弄丢了,跑到我这里来要了?这不过可惜啊,我没有那个本事把她抓来,而你,似乎也同样没有那个本事,把她找到啊!哈哈哈!”
“这不可能!我的人亲眼看见你把她从南唐军营里带走!到了这一步,你还想负隅顽抗,还想骗我吗?”连城微微一愣后,瞬间回过神来,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赫连景。
“所以我说,我输了,你也没赢!”赫连景仰天大笑,“连城啊连城,枉你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下棋之人,可没想到,到头来,你竟然也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人人摆弄,被人当枪使!实话告诉你吧,她根本就不在我这里!自从那日去七杀外约见她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想来,应该是有人瞒天过海,故意扮成我的模样带走了她,借此来激化你我二人的矛盾,让我们决一死战吧!如今看来,这幕后还有更高明的人存在啊!这天下不是我的,也注定了不是你连城的!哈哈哈……如此我就算是死,也放心了!”
赫连景的话还没有说完,连城已经松开了手,他一把将他扔在了地上,冷冷地看着他,“是吗?既然你那么希望我输,我偏偏不会让你如意!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会留着你,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抓出那个幕后黑手,如何打败他,如何胜利的!到了那时,我会送你们一起上路!”
连城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吩咐人将赫连景带下去后,连城翻身上马,马蹄踏在路上,扬起滚滚尘土,他带着一队七杀精卫,在山道中疾驰如飞,像是一团墨云向南边飘去。
连城白皙俊美的面容上,一双妖娆凤眸中此刻燃烧着熊熊恨意。
他一下下打着身下的马,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山路。
倾歌!倾歌!心中唯有这个念头在支撑着他。
她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奇特的女子,也是他这一生唯一想要的女人!
可是如今她究竟在哪儿!是谁掳走了她?!是谁借着她来激化他和西凉的矛盾从中得利,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马蹄落地,闷闷地如天边传来的惊雷,山鸟被惊飞,呼啦啦地飞上天际,眼前的山路越来越崎岖不平,顶着风雪,他不管不顾地朝前冲着。
他一定要找到她!
☆☆☆☆☆
南唐皇宫。
夜色朦胧,太后居住的长乐宫中,更是寂静无声。
在红衣害死南唐皇后的第二日,她就对外宣布萧奕然驾崩的消息。她对外宣称昨夜有刺客闯入皇宫行刺萧奕然,萧奕然被刺成重伤,经过了太医们一夜的抢救,最终还是不治身亡。而皇后,则在得知这个噩耗后,悲痛欲绝,神情恍惚,一把火点燃了凤栖宫,把自己和整个凤栖宫烧了个干干净净,追随萧奕然去了。
虽然这只是红衣的一面之词,但是由于红衣手握整个皇宫乃至是京城的羽林卫,她身后更是有手握军权的少将军唯她马首是瞻。很多臣子早已经投靠了她这个新主子,剩下一些顽固派,都被红衣以各种理由杀害,所以如今朝堂上就算有人对萧奕然和皇后的死有疑问,也是敢怒不敢言。
宣布过萧奕然驾崩的消息后,在丧葬仪式结束后,红衣便扶南唐唯一的皇子上位,而她则成为了太后,垂帘听政。
晚上,用过晚膳后,红衣正斜靠在美人榻上,有宫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听着宫女在给她念坊间趣话,红衣却觉得心情烦躁,好似没什么兴致,于是她懒洋洋地挥退了那宫女,准备歇息。
其他宫女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撤下衣冠净面。洗去所有脂粉,头上再无一点珠玉首饰,红衣以罗帕束发,更显得面容如玉,美艳逼人。
宫女们放下纱帐,红衣正要就寝,忽然殿内传来一点若有若无的声响,红衣睫毛微颤,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屏风后有一个影子,她不禁扬声问道,“什么人在那边?”
那人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外面的宫女听见她这突兀的一声,在门口小声询问是否需要她们进来。
“没什么事,都回去吧。没有哀家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那人从阴影处走出来后,红衣看清了他的脸,看着他那魅惑众生的容颜,红衣只觉得自己的心要从胸膛中跳出来,她抚上自己的胸口,一边平息着自己激动喜悦的心情,一边快步朝着那男子走去。
走到那男子身前,她目光灼灼地望着那男子,声音激动地几乎颤抖,她朝着他伸出手来,“少宗主……”
连城却是无视她朝他伸出的手,他越过她走到一旁坐下,淡淡抬眼看她,他眼神里的冷漠之情仿佛给红衣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让她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看着连城无波无澜的眼睛,红衣苦笑一声,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是自嘲道,“少宗主,三年了,我们三年未见,您还是连看都不屑于看红衣一眼。究竟红衣该怎么做,红衣才能在您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位置啊……”
“红衣,你逾矩了。”连城冷然而笑,“你既然是七杀的人,那做这些便是你分内之事。做的好,那是你应尽的职责。是什么时候你有了这样荒唐的想法,竟然奢求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属于我的东西……”红衣苦涩而笑,“是啊,我怎么忘了,少宗主心里的人,从来都只是她……不管她做什么,少宗主都喜欢她……而不管我做什么,少宗主从来都不会看我一眼……”
“够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连城闻言不耐烦地蹙眉,挥手打断了红衣的话,“说起来,七杀待你不薄。这三年来七杀派你在南唐皇宫蛰伏,你过得可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说起来,这不比在七杀为奴为婢好很多吗?你莫要太贪心。”
“贪心么?那少宗主可知道,红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红衣真的过够了和萧奕然虚与委蛇的日子!这三年来,红衣做梦都想见到少宗主,做梦都想回七杀去啊!就算是为奴为婢,只要能够陪在少宗主身边,红衣心甘情愿!”红衣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拉住连城的胳膊,却不想连城微微侧身,躲了过去。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红衣苦涩地笑了,“所以少宗主,如今南唐大局已定,萧奕然和萧奕宸已死,新帝在我的掌控之中,南唐随时都可以归顺七杀。如今红衣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可以让红衣回到少宗主身边了吗?”
“之前我还奇怪,你为何那么急着除掉萧奕宸和萧奕然,如今看来,你竟然如此荒唐!你做这些,竟然只是因为你想早日完成任务。”连城眸光深邃地看着红衣,冷笑道,“这件事情以后我再和你算账,我今日匆忙赶来,是要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红衣掩饰住心中的不安,勉强一笑问道,“不知少宗主深夜赶来,是为了什么大事?”
“之前,我让人给你传信,让你找机会放出萧奕宸,让他从宗人府脱身阻拦少将军。可是你呢,竟然不听我的话,杀死了萧奕宸,还让少将军掳掠了倾歌!你这样做,究竟是想做什么?”连城眸中怒火燃烧起来,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原本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红衣,竟然也可以因为她的私心违背他的意愿。
“少宗主,红衣没有不听你的话啊!您也知道事情发展得有多快,红衣还没找到机会把萧奕宸放出来,他们就已经开战了,而且少将军首战告捷,便掳走了镇南王。”红衣见连城动怒,她大惊失色,赶紧解释道,“知道镇南王被掳走后,圣女就去了玉峡关。少将军说,她在玉峡关挟持了大将军后,偷了他的令牌潜入军营想要去救镇南王。可是那时镇南王早就被人救走了,少将军见她自投罗网,便将计就计,本来眼见得就会抓住她,没想到救走镇南王的那人又出现了,他不仅救走了圣女,还救走了过来帮助圣女的公子桀……所以这件事真的只是误会,少将军不知道圣女动不得,所以才会冒然出手!而红衣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啊!更何况少将军他们在前线,红衣在宫里,哪里能管得了他们?”
“那南唐的那个少将军可知,是谁掳走了倾歌?”连城闻言,蹙眉问道。
“据少将军说,像是西凉的人。”红衣想了想,回答道。
“不,他们不是西凉人!他们是故意装成西凉人,来混淆视听。”连城的眸光越发深邃,他转眸问向红衣,“那个少将军呢?我要见他,关于那日的事情,事无巨细,他要好好给我描述一下……想要找到倾歌,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好,我立即派人去传他进宫。”红衣掩饰住心中的不悦,就算是她再不希望连城找到凤倾歌,此时此刻也只能点头答应。她转身走到殿门前,唤了宫女,吩咐她们去召少将军进宫。
“少宗主,听闻和西凉一战中,我们大获全胜,那如今七杀有了西凉和南唐,要不要趁热打铁,直接攻下北璃?”红衣问道,“攻下了北璃,这个天下,就真的是我们的了……”
“北璃,论军队论财力,是四国之中最强大的,如今我们和西凉一战中元气大伤,冒然和北璃动手,凶多吉少。”连城摇了摇头,担忧凝聚在他的眉间,“就算要战,也要等到明年开春。更何况现在倾歌还没有找到,等我们找到了她,问过她的意思再说,毕竟北璃是她的家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