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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七年(1627年)初,后皇帝皇太极一面派遣方金纳为首的九人代表团,前往宁远与当时的辽东巡抚袁崇焕议和,以疑惑明朝方面。一面派镶蓝旗旗主阿敏、镶白旗旗主阿济格、镶红旗旗主岳托,贝勒济尔哈朗、杜度、硕托,总兵李永芳等人率大军攻打东江镇,以解除心腹之患。对于后金的出兵人数,袁崇焕说有十万:“闻奴兵十万掠鲜、十万居守。[3]”朝鲜认为毛文龙必败,为自保倒向后金,向后金大军提供朝鲜服装“引贼俱换丽帽丽服[4]”冒充朝鲜军围攻铁山。铁山都司毛有俊等率千余名守军与后金大军血战,战至最后一卒,无人肯降,毛有俊拔刀自刎,壮烈殉国。
随后,后金铁骑乘冬季冰坚,进攻与铁山仅三里之隔的云从岛。毛文龙率部英勇反击,派部将毛有见、尤景和等逆袭后金军。双方在冰面上展开激烈战斗。东江健儿面对武器、装备和人数都占优势的后金军,毫无惧色,浴血奋战,双方互有杀伤,后金军强攻多日,始终不能前进一步。后金主帅阿敏见部队伤亡太大,占不到半点便宜,遂迁怒于朝鲜人,转而进攻朝鲜义州和安州,攻破城池,大开杀戒。得手后,又率大军移向朝鲜首都王京,准备灭掉朝鲜称王,朝鲜国王李倧一面仓皇出逃,一面遣使向明朝和毛文龙请罪,说导敌不是自己的主意,而是臣子所为,请求援救。
天启皇帝认为朝鲜虽然协助后金,但不应该计较属国的过错,才是□□气量。于是下诏给毛文龙,要求毛文龙不计前嫌,出兵援朝。他说:“奴兵东袭毛帅,锐气未伤,深慰朕怀。丽人导奴入境,固自作孽,但属国不支,折而入奴,奴势益张,亦非吾利。还速谕毛帅相机应援,无怀宿嫌,致误大计。[3]”
毛文龙接到诏书以后,不顾自身粮饷短缺,毅然率部进入朝鲜,反击后金大军。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中,东江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日“拉死尸为食[4]”,仍在毛文龙的激励下,顽强作战。双方在宣州、晏庭、车辇、义州等地反复拉锯,而随着天气逐渐转暖,战事逐渐向有利东江军的方面转变。随着河水、海水的解冻,东江军逐渐依靠朝鲜境内的大小河流,把以骑兵为主的后金困住,多次重创敌军,“三战三捷,困奴于银杏江[3]”,随于千家庄、瓶山一带与后金主力展开决战,“文龙自率兵出,大战,杀固山三、牛鹿八人,斩两千余级。[5]”阿敏不得不放弃在朝鲜称王的打算,“杀出一条血路回到本土[6]”,东江军取得了战役的最后胜利。
“丁卯之役”之始,后金判断明军主帅毛文龙极有可能在铁山,遂于朝鲜方面勾结,冒充朝鲜人突袭铁山,若成功便能成为一次出色的“斩首行动”,体现了其首领皇太极一惯大胆、果断的作风。但是,由于非常偶然的原因,毛文龙不在铁山,后金突袭失败,使得战事变为持久战,一拖再拖,最终让明军反败为胜。
后金主帅阿敏在突袭铁山失败,强攻云从不下的情况下,迁怒朝鲜,又想“东边损失西边补”,在朝鲜捞一票,甚至打算在朝鲜称王,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将朝鲜推向明朝方面。战役后期,随着天气转暖,骑兵为主的后金军十分被动,甚至有可能被困死于鸭绿江以南,阿敏却一再拒绝撤军,终于令后金军在瓶山决战中蒙受重大损失。
“丁卯之役”使得皇太极用军事手段解决东江镇明军的战略失败了,不得不转而寻求外交和政治手段解决的途径,“通款崇焕,求杀文龙[7]”。但是,他至少利用明军削弱了牛录比自己还多的两个旗:阿敏的镶蓝旗、阿济格的镶白旗的实力,解除了此二人对其汗位的威胁。可以说,无论后金“丁卯之役”在军事上成功与否,对皇太极个人来讲,都是胜利的。
影响编辑
朝鲜被迫与后金互市,并向后金进贡。在与明朝关系恶化之后,后金的经济至此得以恢复。
战后,朝鲜仍旧视明朝为宗主国,并派人上表,将战争经过告诉明廷。
学者徐东日认为,丁卯战争使得朝鲜蒙受巨大屈辱和苦难。在此之前,朝鲜人一直自视为文明之邦,将女真人视为蛮夷;丁卯战争以后,朝鲜人对女真人的态度由蔑视转为敌视。
虽然朝鲜向后金朝贡,后金也给予朝鲜赏赐品,但两国的关系依然紧张。执掌朝鲜朝政的依然是反后金亲明的西人党。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不少朝鲜大臣认为明朝助朝鲜击退日军,朝鲜理当与明朝交好抗击后金。因此朝鲜拒绝废除明朝年号,并依旧保持与明朝的关系。这为后来1636年后金(清)的再次入侵(丙子胡乱)埋下了伏笔。[8]
对于明朝方面来说,“丁卯之役”使得拥有数万骄兵悍将的镶蓝旗精锐丧尽,即使休整两年也未恢复元气,其余参战后金军也多有损失。是为明军与后金交战以来,所取得的最重大胜利,而这又是在明军极为艰苦的环境下所取得的,更加可贵。对此,登莱巡抚李嵩评价说:“奴以十万之众□□东江,毛文龙乃能于狂烽正炽之际,奋敌忾迅扫之威……毛帅之功于是乎不可及矣![3]”
李嵩的继任者孙国祯(收复澎湖列岛的民族英雄)也认为:“臣看得毛帅孤悬绝岛,远泊水乡,溟雾胡风,侵肌扑面,寒烟冷月,泣昼怜宵。七年正月以来,五战而五胜,谛观宣州、车辇、义州西门、龙山诸役,皆令人舌咋心惊,色飞神动。然义州西门之捷,独雄而奇,盖其俘获者皆名酋,今之系纽而献者,此也。宣州诸路之捷,又险而奇,盖毛帅亲中二矢,不为少动。自五、六年以来,大小几近百战,积俘至四百七十有零,抢获器械、马匹累百,近日续报者不与焉。[9]”
“职惟知尽忠报国,绝不肯偷身自免![4]”东江主帅毛文龙战时如是说,他亲冒矢石,身中数箭,犹死战不退!在毛文龙的激励下,东江健儿人人奋勇,与后金军舍身搏斗,鲜血染尽三千里江山。在中国的意大利传教士卫匡国向欧洲人介绍说:“此次战役之激烈为中国所未曾见。[6]”,并说:“抗拒鞑靼人最有力的要数英勇盖世的大将毛文龙。[6]”
朝鲜史料则认为是朝鲜民间的义军打败了后金大军,毛文龙坐困穷岛,毫无作为。
朝清战争
后金□□哈赤为避免两面作战,对朝鲜采取拉拢的政策,多次派遣使臣赴朝鲜投书,希望朝鲜与明朝脱离关系,与后金结盟。但是朝鲜不为所动,仍然支持明朝,反对后金。后金面对明朝与朝鲜的夹击,决定向较弱的朝鲜开刀。清天聪元年(1627年),皇太极与贝勒阿敏亲自领兵入侵朝鲜,史称丁卯胡乱,朝鲜军队不敌清兵,仁祖与群臣逃往江华岛,结果朝鲜与后金议和,约为兄弟之邦,朝鲜并向后金岁贡。[2]
1636年丙子(明崇祯九年,朝鲜仁祖十四年,后金崇德元年),皇太极正式由汗改称皇帝,改国号大清,族名满洲。他事先将此事通报朝鲜,希望朝鲜参与劝进。朝鲜闻讯大哗,积累近10年的憎恶、羞辱情绪一并迸发。朝鲜臣僚纷纷痛切陈词,“使彼虏得知我国之所秉守,不可以干纪乱常之事有所犯焉。则虽以国毙,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在一片慷慨激昂的气氛下,仁祖拒不接见后金使团,不接受其来书。后金使团愤然离开汉城,沿途百姓“观者塞路,顽童或掷瓦砾以辱之”。
仁祖在三田渡向皇太极跪拜
该年四月,皇太极在沈阳正式举行称帝大典,朝鲜使臣罗德宪、李廓拒不下拜。皇太极非常气愤,认为这是朝鲜国王有意构怨,决定举兵再征朝鲜。该年十二月二日,皇太极亲自统帅十万大军亲征朝鲜。清军渡江后,扬野战之长,舍坚城而不攻,长驱而南,仅仅十二天便抵达王京城下。京畿之内“上下惶惶,罔知所为,都城士大夫,扶老携幼,哭声载路”。仁祖再次将王妃、王子和大臣妻子送往江华岛避难,自己则率领文武百官退守南汉山城等待各路勤王军的到来,同时派出崔鸣吉等人赴清营谈判,拖延时间。朝鲜请和书中写道“朝鲜国王谨上言于大清宽温仁圣皇帝:小邦获戾大国,自速兵祸,栖身孤城,危迫朝夕……如念蒙丁卯誓天之约,恤小邦生灵之命,容令小邦改图自新,则小邦之洗心从事,自今始矣。必欲穷兵,小邦理穷势极,以死自期而已”云云。皇太极见朝鲜君臣求和之切,毫无斗志,乃对其迫降,下令清军包围南汉山城,伐木列栅,绕城驻守,山城内粮草断绝,不得不杀马充饥。各路勤王军队也被清军击败,朝鲜君臣只有坐困孤城。仁祖曾经爬到南汉山城的南门,看到城下清军黑压压一片,不禁长叹。清军在望月峰上升白旗书招降二字,又致书仁祖,令其出城投降。仁祖则复书“重围未解,帝怒方盛”,所以不能出城请降,“古人有城上拜天子者,盖以礼有不可废,而兵威亦可怕也……”。见朝鲜方面还在纠缠于出城投降的细节,不耐烦的皇太极下令用火炮攻城,同时清军又攻占了江华岛,俘虏王妃、王子、宗室76人,消息传来,见大势已去,仁祖只好求和。
1637年正月三十日,仁祖率领群臣出南汉山城,徒步前往汉江东岸的三田浦清营拜见皇太极,伏地请罪。皇太极降旨赦之。双方筑坛盟誓,朝鲜去明年号,缴纳明朝所赐诰命敕印,奉清朝正朔,定时贡献,并送质子二人。此外,朝鲜朝廷中主战最坚决的洪翼汉、尹集、吴达济三人被清军索要,在沈阳就义,号称“三学士”。此役为朝鲜历史上著名的“丙子虏乱”。清朝班师途中顺势攻陷皮岛,拔除了明朝在辽东沿海的最后一颗钉子。[3]
丙子虏乱之后,朝鲜成为清朝的附属国。世子李溰长居沈阳,另外一质子则由凤林大君和麟坪大君轮流担任。同时朝鲜还要岁贡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白苎布200匹、各色绵细2000匹、各色细麻布400匹、各色细布万匹、米万包等等。
具有高度发达的儒家文明、以“小中华”自居的朝鲜沦为落后的山林狩猎民族建立起来清朝的藩属国,在当时的朝鲜是令君臣黎民都痛心疾首的事情,丙子虏乱对朝鲜社会、文化的冲击非常大。国王和两班的权威一落千丈。清朝的征索也加重了朝鲜的负担。经济掠夺、政治欺压、文化差异,使得终朝鲜之世,思明反清的情绪一直都是社会思潮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