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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太极面前,我对此只字未提。
好几次,他都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想解释什么,我只是笑笑,不露声色地将此事带过。
最后熬到婚礼的前几日,他大约也忙,没有再来文馆。而我却从别人那里听来他将要娶额亦都之女钮钴禄氏,并册立为正福晋的消息。我有些自嘲,到如今虽是天天见面,可他的消息,我却要通过别人来知道。
正福晋,即是第一任大福晋,有原配之意。相当于寻常人家中的结发夫妻。
我甚至有些恍惚地在想,依照后来满清的礼制,皇子登基之后,他的嫡福晋应该被立为皇后,那皇太极登基之后,他的皇后会是殊兰吗?清朝的第一任皇后?
殊兰……她应该会喜极而泣吧?她是个天真单纯,没有太多诡计的姑娘,毕竟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如此,对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越想着,心中的酸楚越甚。我毕竟是高攀不上他的吧,他是天之骄子,日后的开国皇帝,而我呢,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汉人女子,哪怕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我的身份地位,只怕连后宫的门槛儿都跨不进。
他的妻子中,不可能会出现我这样渺小的人物吧,就算有,也是不会被载入史册的。想以后,那顺治的生母,历史上叱咤风云的孝庄,我又如何比得上?
每日带着这样消极的思想虚度光阴,惶惶不可终日,一连数日下来,我连饭量都骤减了不少。
十月,婚宴。
前后不过四个月,皇太极马不停蹄地迎娶了殊兰。可笑的事,这两宗亲事,皆为□□哈赤钦点。
我心情郁悒,褚英倒常来文馆看我,估计是怕我想不开,备好词来安慰我。
我浑然无视他的安慰,硬是装的像个没事儿的人。褚英又岂会不了解我,故意问道:“你可后悔当日救了她?”
“有什么好后悔的,是我让皇太极对她负责的。”
“你从来都这样,”褚英叹息一声,“心里明明难受得不得了,硬要装作是铜墙铁壁。”
我默不作声,心里咒骂,这个死褚英,非要说出来让我难堪吗!
“你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你无情冷血。偏偏你又是受伤最深的人……”
“别说了,”我鼻子酸酸的,却还是强忍着情绪,“我要怎样是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这话还真伤人。”
褚英摸摸鼻子,苦笑一下,“你这个脾气,当真是没几个人能受的了。”
“受不了就……”
我还张口欲说下去,突然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中。
我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用力推开他。谁知他的声音回响在我头顶,深沉又有些无力。
“别推开我,我只是想照顾你。”
他沉吟一声,“只是,不忍心看你这样……孤立无援。”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出。
婚宴当晚,与八爷府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相比,旁边的文馆显得有些过分清冷萧瑟。
褚英早上曾问过我,要不要去参加婚宴。
我摇摇头,不去,去了也是自讨没趣。给自己的伤口上撒盐,我又不傻。
姬兰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给我,我想她此时心情也与我一般复杂。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我又不是韩剧里的苦逼女二,这样的话我还真说不出来。
我独个儿去了趟荷塘花苑,曾经偶遇那个“女真第一美女”的地方。
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会迷恋上她。那日在此的偶遇,有如一场游园惊梦,若不是此时我手中捧着的这个香炉,真真会让我觉得一切只是幻觉。
我在塘边坐下,将香点燃。
此时大家都在八爷府里喝喜酒,唯独我,这个伤心人,在此独自焚香,说不出的凄凉。
孟姑,你的儿子在迎娶他的嫡福晋呢,你看见了吗?
而我,因为受人之托,在此为你焚香,我们虽然未曾谋面,但我想,你一定是个温婉恬静的女子,一定有一双美如星辰的眼睛……
不知不觉,香已焚尽,秋风袭来,我一阵打颤。我捧着香炉准备回去文馆,可脚下的步子,却鬼使神差地驱赶我走到了八爷府。
刚刚过了亥时,之前那些祝酒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来往的多数是正在收拾打理的小厮,和卸灯笼红布的丫鬟嬷嬷。
一个管家模样的家奴瞧见我,过来问道:“你是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吧,是不是有东西落在府上了?”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他笑着说:“姑娘请随我来。”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只是失魂落魄地跟着他往前走,手中还紧紧抱着香炉。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四周的灯火看花了我的眼睛。
“进去吧。”
他将我带到一间别致的客房前,我迷惑不解地问:“这是哪儿?”
“姑娘进去便知,”他微笑着交待,“奴才还有活儿忙,先行告退。”
没待我一问究竟,他已经没了踪影。
我本有些犹豫,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进去一看究竟。
屋子里头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点灯,若不是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和空气中弥漫的浓浓酒气,我真会怀疑这是间空屋。
“不是说了,晚上我在客房歇,你们别再来烦我了。”
黑暗中传来一个些恼怒不悦的声音。我一时间懵了,那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分明是他!
“混账,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他提高了几度声音,怒声道。
我马上明白了方才那家奴的眼神里的涵义,手上的香炉轰然摔在地上,还好不是瓷的,不然肯定得摔个四分五裂了。
他听见响声,觉疑不对头,起身点灯。
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被这一簇微弱的烛光照亮。我顿时手足无措,有一种被当众揭穿的羞愧感。
他身上还穿着今日典礼是穿的红色婚服,只是卸了腰带和繁琐的饰物。我对上他惊讶的目光。
“你……”
他倚靠着床榻,半阖着眼,一手扶着额头,喃喃道:“当真是喝高了……”
过了数秒,他才又睁开眼睛,讶异地望向我,眉头紧皱:“你怎么还在?”
我莫名其妙瞅着他,难不成他以为我是幻觉?
“筝筝?”
“嗯。”
我答应一声。他更是震惊至极,立马跳下床炕到我面前来,“居然真的是你。”
“嗯。”
他身上酒气很重,重的有些熏人,看来晚上是喝了不少酒。毕竟结婚是大事,自然是要喝酒庆祝的。可是洞房花烛夜,他怎么在这?
“你怎么会来,你竟然会来。”
他有些语无伦次,只抓着我的肩膀一个劲儿的摇晃。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来,我是被鬼迷心窍了,我是被鬼附上身了。”
看来此时我比他更语无伦次,六神无主。
他不由分说抱住我,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后颈上,引得我浑身一阵酥软……
“我该拿你怎么办……”
之前堆积在心中的苦闷全都烟消云散,唯有他无力的语气,让我觉得无尽怜惜。
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缠绕着,让我险些窒息。
我推开他的怀抱,直视他的眼眸:“你爱我吗?”
“爱。”
他的眼中没有犹豫,没有谎言,而是真挚又炽热的感情。
“好!既然你爱了,就不能负我!我要你给我承诺!”
他目光宠爱地望着我,“你要什么承诺?”
“我要你保证,你不能始乱终弃,不能三心二意,不能移情别恋,不能……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娶别的女人!”
他不知道这番话在心中来来回回,纠结苦恼了多久,才决心说出口。很多很多事情都在我脑中纠缠着,关于叶君坤,关于褚英,更多的是关于他,皇太极。这个令我又爱又恨的人。
谁知我一鼓作气说完,竟惹得他一阵轻笑。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他伸手抚上我的鬓发,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柔声道,“好,都依你。可好?”
“要是你没有做到怎么办?”
他俊颜舒展,遽然低下头来轻啄我的嘴唇:“那就罚我,一生都爱不到你。”
我一个猝不及防,他已经倾身过来,将我牢牢锢在怀中,他的吻又急又密,先是嘴唇,吻到深处,蔓延到脖颈间……
“我想你……”
我的意识轰然地坍塌,他的吻强势而又霸道,浓厚的酒气让我有些晕眩。
他身子很烫,呼吸紊乱,原本覆在我腰间的手腾出一只来,顺势将我拽到了床榻上。
我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有些急躁地解开我的衣襟,嘴唇流连在我的锁骨间。他正要褪去我的小衣,手上的动作却突然戛然而止。
这片刻的停止,终于让我得以喘息。他头埋在我颈窝间,声音喑哑:“不要推开我。”
我早已情迷意乱,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我倾身凑上去吻他的脸庞,从脸颊,到耳垂……他身子为之一僵,箍住我的肩膀,一阵翻天覆地间,我已被他压在了床榻之上。
昏暗的灯火照耀着他的脸庞,清俊英朗,我微笑着伸手去抚他的眉毛,他却牢牢地抓住我的手,密密麻麻的吻如预期般落下,他轻巧地扯掉我的小衣,双手游走在我后背,前胸,腰肢……被他触摸过的皮肤像是燃起了火苗,蔓延了开来……
我一边回应着他,一边解着他衣服的盘扣,直至两人都赤诚相见,他一个纵身将我推到床的内侧,我□□的后背贴着有些冰冷的墙壁。他不急不缓地靠过来,用他的体温包裹着我,温柔却又热烈,我们的身体完美地契合着,我紧紧拥着他的后背,随着他的律动感受着他的心跳。以及……他内心深处的灵魂,这样的直接赤诚,彼此交融。
我将理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筝筝,你会等我吗?”他一边啃着我的肩膀,一边呢喃地问着。
我的头发四散在他胸前,他亲吻着我的发丝,我心头一颤,勉强地在他的亲吻中拉回一丝神智。
“我会等你。”
我等你,无论前路有多少阻挠,哪怕是穷途末路,万劫不复……
屋外的月光洒进屋内,浓情秋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