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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带着教中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向天台山进发,魔教的人毫无顾忌地打出教中旗帜,然后苏辰便一路看尽他们所经之处,行人退避,商铺关门,家家户户闭紧门窗的情形。
——该说,果然不愧是魔教么?
还有,魔教行事不该是让人惧怕的同时还要保持神出鬼没的风格吗?怎么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连有些白道恐怕都比不上。
因为他们人多,一家客栈住不下,加之也没有哪家客栈有这个胆接待魔教的人,于是苏辰他们只得露营。不过这对苏辰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他有教主宝座——超级奢侈舒适的坐辇。坐辇差不多有他半个房间那么大,除了摆下一张床外,其他摆设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他房间的缩小版。
坐辇由四名巨汉抬着,每个人都比常人高出至少两个头,站在那里便如铁塔一般,抬着小山似的坐辇,轻若无物,并且能快能慢,丝毫不会让苏辰感觉到颠簸。
苏辰觉得,再继续下去,都要沉沦在这种舒适堕落的享受里了。
正当苏辰发着感慨时,前进中的队伍忽然停下,一个女子愤怒的声音传来。
“大魔头,我要为我爹娘报仇,拿命来——”
“有刺客,保护教主。”
打斗声响起,前面似乎乱成一片。
女子的声音愤怒中满含悲痛恨意,苏辰却听得点了点头,脸上有点舒展开来的表情。
——这样的剧情才对嘛,作为魔教这样一听就是武林公敌的存在,怎么可能只有人怕而没有恨呢?而身为魔教教主,那更应该是多少人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大反派人物啊。
苏辰掀开前面的帷幕走了出来,站在辇上居高临下地往前面看过去,轻易将前方的情形收入眼底。
一名青衣女子手执宝剑与魔教教徒战在一起,招招玩命,武功看不出多高,但那股子狠厉之劲却让人颇为动容。
果然非杀父杀母之仇不会如此。
不过苏辰同时也看到,迎战的只有普通教徒,几位长老一个都没出手,连他们的副手各个堂的香主也站在一旁看热闹似的没动,只有在教徒有危险时出手帮一把。
这是——看戏么?没将来敌放在眼里?
“这女子是谁?”苏辰看了一会儿,发现手下那几名与女子对战的教徒似乎只是想生擒她,没有下杀手,便收回视线问坐在一旁的苗长老。
苗长老在出行后不久,说要蹭辇坐,不过她没有进去里面,而只是在外面的横木坐下,两条腿吊在外面荡来荡去,两只手玩着自己的辫子,模样显得既纯真又娇憨。
她此时望着前方的打斗场面,小嘴微微张着,露出点兴奋期待的表情。听到苏辰的问题,苗长老转身抬头看过来,面上笑容更加灿烂,“这种小事教主不用在意,反正只要我教中人现身,总有人跳出来喊打喊杀的,也就近段时间好了些,打发走就是了。”说完转过头去,盯着那青衣女子啧啧道,“不过这小姑娘胆量倒不小,我教如此大规模出行,历年未有,那些大门大派的人都不敢吱声,小姑娘却敢自己一个人闯过来,当真是可爱得紧。”
脸比人家还嫩却一口一个“小姑娘”,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违和吗?
苏辰默默转开视线,看着已经泛力渐有不支的青衣女子,沉默片刻后再次问道:“如果我们没有杀她的父母,那她为何要来找我寻仇?”
苗长老沉默了一下,脸上笑容淡了点,“当年我教与武林各派水火不容,但凡遇上便是你死我活的地步,双方都有惨重死伤。越有死伤,结怨越深,有的门派甚至不惜倾巢出动,我教付出不小代价灭了几个,留下些幼子幼女也是有的,这些幼儿长大了,便想为其父母报仇了。”她说着转头望向苏辰,脸上的天真之色褪去,虽然还是一张嫩脸,然眼睛里岁月沉淀的厚重之意显露出来,她望着苏辰微笑,笑得几多温暖,几多安慰。
“一直没跟教主说,教主能做我们的教主,我真的非常感谢。”
苏辰静静地与她对视半晌,收回视线没有再说话。
青衣女子很快被擒住缴了兵器,队伍开始继续前进,两名魔教教徒押着那女子退到一边,等教主法驾过去。
苏辰站在辇上,在经过那名女子时看了看她,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五官尚算清秀,只是此刻被擒脸上尽是绝望悲愤之色,半低着头,身体不知是悲愤还是伤心地微微颤抖着。
苏辰移开目光,看向前方的道路。如果真像苗长老说的那样,那之后一路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更多?
魔教的反应也有点奇怪,都有人杀上前来了,居然教训都没教训一顿,只是缴了人家的兵器然后放走。苗长老口中那个与整个武林对抗,能够灭掉好几个门派的魔教,真的是现在这个?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苏辰,没有看到低着头的女子突然抬起了头。
“你这个魔头,今日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教主小心!”
“大胆!”
苏辰刚转过头,便觉眼前闪过数道黑影,那名青衣女子正向扑过来,然身体停顿在半空一滞,接着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几道黑影分别落在苏辰身侧,将他团团包围起来。离他最近的,正是单薄,而熊长老则站在苏辰右前方,脸色阴沉如水。
苗长老身形一闪,似乳燕投林,追上倒飞出去的青衣女子,然后提着她背后的衣领将人带到苏辰面前。青衣女子此时已经昏死过去,不知是伤到哪里,已是呼吸渐弱,面如金纸。
苗长老“扑通”跪了下来,脸色有些发白,双手举起超过头顶,手上捧着一个绿色的小瓷瓶。
“是属下疏忽,保护不力,让教主受惊,罪该万死,请教主责罚。”
看到她手里的小瓶子,熊长老与其他赶过的长老都变了脸色,纷纷跪了下来。
“我等保护不周,请教主责罚。”
长老们一跪,众位香主也跟着跪了下来,然后所有教众都跪了下来,口中同时喊道:
“我等保护不周,请教主责罚。”
喊声在山谷间形成回音。
苏辰:“……”
这样的情形,让苏辰有种错觉,他做的不是魔教教主,而是一言不合就要砍人脑袋的暴君。
苏辰转头看向唯一没有跪下的单薄,那双向来冷漠的眼中此时也染上怒意。他对苏辰微微躬身,没有看跪下的一众人等,直接走到昏迷不醒的青衣女子身边,盯着地上的女子,淡漠的眼神有如在看死物。他一个字没说,举起手来便朝女子的天灵盖劈下去。
方才这女子偷袭时,单薄是最先赶到的,比离他最近的苗长老还快,女子之前身上中的一掌正是单薄拍出。当时情急之下便将这女子拍掉半条命,现在对着天灵盖拍一掌,这女子焉有命在。
不过苏辰并不打算阻止,那绿色瓶子一看就知道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让以毒蛊威服武林各派的苗长老如此忌惮,吓得下跪请罪,瓶中毒│物的厉害可想而知,若苏辰沾上一点,估计是立时毙命的下场。
就在苏辰不打算阻止,魔教教众皆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单薄即将一掌拍死那女子时,忽然从后面响一声呼喊:
“手下留情!”
单薄听到了这声呼喊,但他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依然拍了下去。只是他的手没有拍到女子头上,一枚暗器打向他的手背,单薄手掌一翻,将暗器捏到手中,杀掉青衣女子的举动就被迫停止。
从喊声传来,暗器阻止单薄杀人,发生在非常短的时间里,等到众人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却发现眼前已经站着一名年轻男子。
地上跪着的众位长老脸色皆变,一个个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站起来挡在苏辰的面前,充满敌意地盯着那名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
单薄摊开手掌,手心躺着一枚铜钱。他看向那名年轻男子,神情没有多少变化,缓缓地吐出一句话,“展盟主是想要提前对决么?”
年轻人,也就是现任武林盟主展连,看着单薄的神情颇为复杂。他先前发出的暗器虽然只是一枚铜钱,但救人心切之下贯注了全部内力,此人竟能轻易接下,且面无半点难色。
魔教中何时又多出这样一位高手,只怕武功还在那名姓熊的长老之上。
展连向单薄拱了拱手,语气非常诚恳地说道:“贵教人才出众,非我辈能及。这位是我的师妹,她年少无知,冒犯贵教教主,来日我必延请各位,在武林豪杰面前当众向贵教主赔罪。此次还请看到展某的薄面上,饶我师妹一回。”
他言辞恳切,说话时没往辇上看,只对着单薄与几位教中长老说道。单薄微眯了下眼,看着展连没有说话。他没说话,苗长老忍不住开了口,语气非常不好,脸上的表情带出几分心有余悸。
“展盟主好大的面子,你说饶恕你师妹一回,可知此前我等已饶过她一次?未料她心肠如此歹毒,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还妄图以‘丹青引’再次谋害教主,我等岂能再饶她!”
听到“丹青引”三字时,饶是展连再镇定也不免变了些脸色,望向地上躺着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薄怒。
“丹青引”,名字好听,却是江湖上十大剧毒之一,排在第六位。中此毒者,身上皮肤青红交错,其名由此而来。
这种毒的可怕之处在于,中者不会立时毙命,而是全身僵硬,包括体内器官与肌肉都会僵化,最后变成一具没有呼吸的人形雕塑。此毒问世几十年以来,中者很少,皆无药可解,只能一点点由着自己变为雕像。
展连不敢想像,如果师妹真得手了,让那个人变成一具没有呼吸的雕像,整个江湖会掀起怎样一番血雨腥风,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去。
想着想着,他的身上竟淌下冷汗,再看一眼被打个半死的师妹,竟觉出一丝庆幸来。
还好被及时阻止。
可是,师妹又不能不救。
展连忽然转向坐辇方向,微躬着身,声音比刚才更加诚恳,甚至隐隐带上点恭敬意味。
“我会将师妹带回去严加管教,定不会再让她给苏教主带来任何麻烦,恳请苏教主网开一面,饶她不死。”
苏辰看了半天戏,看明白了一些,但又有新的疑惑产生。他没有回答这位现任武林盟主,而是看向单薄问道:“这女子伤势如何?”
“回禀教主,死不了,只是武功废了而已。”
展连听得眼角抽搐,他一直忍着没去查看师妹的伤势,料想伤得不轻,却不想一身功夫竟已被废了,这人还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还“而已”。
“既如此,这件事就此作罢,我们走。”
苏辰话音落下,展连猛地抬头望过去。他实在没想到苏辰会如此好说话,这样轻易地就放过连着要杀他两次的人。
车辇前行,魔教众人沉默地跟在后面,队伍虽然庞大,却有种莫名的肃杀意味。
只看到苏辰半边侧脸的展连彻底呆住,直到魔教一行人走出甚远才回过神来,神情复杂,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扶起地上的女子,喂了一颗药到她嘴里,不一会儿,女子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呼吸也没先前那么微弱了。
展连看着她的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地低喃,不知是说给昏睡中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你哪怕灭掉整个魔教,但不能伤魔教教主一根头发。那个人,你得罪不起,我也得罪不起,整个江湖,都没有人能够得罪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