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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时前。
电梯门在“叮”地一声中缓缓打开,周壑川当机立断把电话挂断,给周九拨回去。
手机通话在一片寂静的地下停车场里发出一声无论何时都不紧不慢的“嘟——”,周壑川迈开他那双足以秒杀圈内所有男演员的长腿,衬着格外阴沉的表情,像是裹挟了一身风雨欲来的戾气,生人勿近。
一向不愿显露人前的保镖们称职地从后面的一辆车上下来,跑到周壑川的车前给他开门,然后到驾驶室和副驾驶。
临时充当司机的保镖请示:“老板,回家吗?”
一直半死不活“嘟”个不停的通话终于接通,周九上来就是一叠声的道歉:“抱歉抱歉,刚才和底下人交代事情去了,没听见。还有事情要交代?”
周壑川:“你现在在哪?”
“我?我现在往打听贺舒消息那小子住的地方赶呢,”周九那头的环境乱得厉害,而周壑川这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整片停车场都是他一个人隔着电话扯着嗓子大骂的声音,“我擦,这小子属兔子的吧,真他妈能躲,我带人翻了俩地方全是假的。”
周壑川语气不善地吐出两个字:“地、址。”
“……”周九的导弹探测系统立马上线,再也不敢废话了,吐字飞快而清晰地报出自己的目的地。
二十分钟后,周九正蹲在马路牙子上边抽烟边和人说话。烟刚抽到一半,就看到不远处的街角拐来三辆黑色轿车,周九飞快地把烟掐了,站起身朝车的方向招了招手。
三辆车开到他面前停稳,周壑川从中间那辆车下来,直奔周九,上来就是一句,“你的人找到贺舒了吗?”
周九干笑:“没、没呢,我刚联系了一个那头的朋友,他说正帮着联系呢,你别急。”
周壑川眉间皱起一道深刻的竖纹,“我上去看看。”
“别别别别——”周九让他吓了一跳,一个劲儿地摆手,正打算来一番长篇大论苦口婆心的劝阻,就听一阵发动机的引擎声从街角传来,一辆红色敞篷跑车兜着夜风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一个完美地漂移停在了两人不远处。
刚从纸醉金迷的夜生活里抽身出来的谢绡披散着一头波浪大卷发,浑身上下散发着午夜场里带着酒香的妩媚,然而当她摔上车门往两人这边走的时候,眉宇间却变成了平日里精明强干一丝不苟的谢大秘书。夜晚的风偷偷摸摸拂了一把她柔软的发丝,一不小心碰歪了一缕到她脸上,谢绡不耐烦地皱了个“老板同款”的眉,脚下踩着汇集一身强大气场的正红高跟鞋,快步朝两人走过来,一边还痛快地抬手给自己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
“抱歉,来晚了。”
“不晚不晚”周九眼睛一亮,赶紧把直言劝谏的工作丢给谢大秘书,“上面就是那个——”
“我已经知道了,大勇和我说了,”谢绡朝周九抬了抬下巴,“让你的人带路,我先上去看看,你和老板殿后。”
周九:“……”真是什么样的老板带什么样的秘书!
谢绡跟着一群在她身边被比成鹌鹑的周九手下们上了四楼,她推开蹲地上抠抠搜搜撬锁的“专业人士”,运足内力照着年久失修的破铁门,抬起长腿就是凶悍粗暴的一脚。
“咣!”
壮烈牺牲的古董级铁门连声像样的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踹了个半废。
周围一圈男人们看着谢绡那依稀泛着血光的细高跟,差点给跪了。
谢绡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四下环顾,就是一皱眉。
屋子里的原主人走得太急,又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抄了老家,辛辛苦苦半个月的劳动成果不加掩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贺舒各种角度的偷拍照满满登登贴了一墙,工作台上还放了一张尽职尽责,事无巨细的行程表。
周壑川进这间屋子时的脸色简直太好看了,连比男人都勇猛的谢秘书都很有眼色往后退了退,以免被殃及池鱼。
他盯着那一墙的照片,胸膛剧烈起伏,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一脚把右手边的桌子踹出三米远,火冒三丈,“r把手伸到你们眼皮子底下了还没发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周九硬着头皮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
r是干什么的?那是最出名的杀手组织啊!他们不是只接暗杀任务吗?什么时候还开始在跟踪和绑架上开拓市场了?
“把这些都收走,让人在这附近守着。”周壑川的太阳穴突突突直跳,过热的心脏却慢慢冷下来——看这个架势,贺舒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他转身往楼下走,谢绡赶紧跟上。
刚走到一楼,周壑川的电话就响了,是贺舒打来的。
众人偷偷瞄了一眼周壑川慢慢缓和的脸色,暗自松一口气,知道警报解除了。
“尽快把他们给我揪出来,”周壑川挂断电话,看向周九,见他一个劲地点头,又对谢绡说:“你回家吧,明天放你半天假。”
“不急,”谢绡认真道,“我送你去机场吧,丙火入境,哪里都不安全,等接到了贺先生我再回去。”
周九见状也跟着劝,周壑川正好也有些事要问她,就同意了,“那明天你放一天假。”
还是保镖大勇开车,谢绡坐在副驾驶,周壑川坐在后面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车刚开出去不到二十分钟,周壑川的电话又响了,这回是个陌生号码,可电话一接起来,车上的三个人齐齐色变。
井仲一焦急的声音在一片死寂的车厢里回荡,“壑川,我接到消息r的人盯上了贺舒,我现在在日本走不开,你能不能——”
谢绡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甚至不需要抬头去看自己老板的脸色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上冒出的远远不到段的压迫感。周壑川闭了闭眼,之前被贺舒几句话安抚下来的怒气死灰复燃,在他脸上烧出一层骇人的凶狠。
周壑川忍不住想: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这种多余的关心!这种无时不刻不在凸显他们关系亲密的口气!他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说这种话!
他牙关紧咬,用全身的控制力把嫉妒、愤怒、怨恨的失态情绪从大脑里活生生抽出来,再分毫不差地将它们严加看管。
这种自残式的剥茧抽丝让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剥离出来,灵魂在他头顶歇斯底里,而那具冷静的躯壳则保持着一种尽在掌握的淡定,语气里甚至带了点不甚关心的轻松,“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与你无关。”
井仲一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再吐出来就变了味,他恨声指责:“如果如今遇险的是巍然,你还会这么淡然吗!周壑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良心?”周壑川讥讽一笑,那笑声刺耳极了,“不好意思,周家人天生就没长这个玩意儿。”
“我再说一遍,”井仲一压着怒气,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吵架,只能屈辱地服软,“当年的事是我和巍然对不起你,可这和贺舒无关,你有什么可以冲着我来,不要牵连到无辜的人!”
“他长着那样一张脸,本身就不无辜了。”
井仲一忍无可忍:“你这是在迁怒!贺舒是个好孩子,他没做过错事,你——好!你不管!我管!”
周壑川冷笑:“请便。”
谢绡和大勇对视一眼,噤若寒蝉。
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来得快,挂得也快。谢绡偷偷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却发现周壑川闭着眼靠在靠背上,车窗外飞掠的灯光明明灭灭地落在他脸上,打了一圈晦涩不明的阴影——他没有谢绡想象中的暴怒,反而有一种伺机而动的恐怖平静。
谢绡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位城府随着年龄呈现几何式倍增的老板,好像已经很少露出那种碰到逆鳞就要拼个同归于尽的不稳定情绪,不知何时他跳出了那个“提贺字必暴躁”的皮囊,有了高度的冷静。
——而这一切好像都是从贺舒出现开始的。
“谢绡,两个月前我们在做什么?”
谢绡一愣,她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只可惜周壑川这两年看着不动声色实则暗地里搞得大小动作太多了,这么大面积的搜索范围落下来,谢绡一时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
周壑川短促地笑了一声,“这几年他每次见我总要用贺巍然来刺我的心,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和我炫耀,从来都没怀疑过他的目的。可现在想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嘴上说希望我对贺舒好点,做的事说的话却只会让我越发厌恶贺舒?”
“言多必失,他终于露出马脚了。”
谢绡听的云山雾罩,“对不起,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周壑川闭着眼,脸上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好像一声平地惊雷,惊得谢绡心脏狂跳。
“两个月前,我们拔了他在意大利的势力,抢走他最大的一单生意,让山口组元气大伤。”
“我们都以为,贺舒的出现是他的报复。”
“看来,”周壑川睁开眼,明灭的光影落在他眼里好像极地冰川上终年不化的坚冰,“是我们触到他的底线了,如果再继续逼下去,他背地里做的有关贺巍然的事必定暴露!所以为了不让我们发现真相,干脆破釜沉舟把贺巍然放出来,或许还能浑水摸鱼扭转乾坤!”
谢绡完全傻了。
周壑川再次闭上眼,胸口好像有人用一把小刀一块一块地往下削肉,每划一下都要问他一句——
贺巍然失踪的这五年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
“我就是贺巍然,对吗?”
周壑川静静地看着贺舒,思绪却飘远了。井仲一迫于无奈只能放了贺巍然,却又不想自己与贺巍然相认,所以一直在引导自己贺舒不是贺巍然。他太了解自己了,甚至知道说什么话能让他最大限度地被激怒,进而越发厌恶贺舒。
现在周壑川想来都觉得后怕,如果他没有察觉到他的险恶用心,他在知道r对贺舒下手时,会说什么?
“贺巍然,你当初用这把刀杀我的时候想过自己也有被它反噬的一天吗?”
“什么时候开始,杀人不眨眼的r也让放任猎物完好无损的溜走,你是不是还和他们有牵连?时隔五年,又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地想弄死我吗……”
这些真真切切在他脑子里出现过的话一说出口,是不是就真的把两人最后的机会亲手葬送了?
周壑川心里千回百转复杂难言,却不妨碍他一步一步走到贺舒面前,将他搂进怀里,轻声说:“是,你就是贺巍然。”
“是我被人偷走五年的爱人。”
他满足地嗅了一把贺舒发间的清香,心中冷笑:还要多谢你那一通画蛇添足的电话啊。
——酒井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