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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贺舒做出点什么反应,又一个警察跑到之前讯问贺舒的警察身边,“秦队!监控里有发现!八点三十五的时候一个侍应生也进了树林,而且至今没出来过!”
八点三十五,比贺舒足足早了十分钟。
那位秦队猛地站起来,“去核实他的身份和值班记录。”
正像井仲一说的,贺舒的时间看起来并不“充裕”,哪怕他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案发现场、动手杀人、再快速地跑回来也不太够,更何况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以那么快的速度奔跑是会有声音的,被杀的刘凡和那个女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最最重要的是,在现场周围并没有找到凶器,贺舒的身上也没有。
而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侍应生则不同,不仅作案时间符合,而且还下落不明。目前出现的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他。
秦队长转头看向被一系列消息砸懵了的贺舒,脸上终于露出了点温和笑意,仿佛刚刚那个疾言厉色连吓带骗的执法工作者不是他一样,他顺手从桌上撕下来一条纸,下笔飞快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你叫贺舒是吧,可以先回去了,如果想起什么线索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贺舒借过来一看,一行数字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两个大字,秦熙。
“好的,”他慎重地点点头,把它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抬头勉强笑道:“不过我可能什么也帮不上,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秦熙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看起来非常开朗没心机,和刚刚那个眼神犀利的男人截然不同,“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井仲一适时插嘴,“我也可以走了吧?”
秦熙:“当然。”
井仲一立马看向贺舒,语气温柔,“我送你回家吧?”
贺舒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两人出了酒店,贺舒报了住址,井仲一没让保镖跟着,亲自把他送到了他家楼下。贺舒同他道了谢,刚要上楼,井仲一突然出手如电地去拉他的手腕,结果贺舒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非常巧妙而自然地避开了。
井仲一一愣,神态自若地收回手,“你……”
贺舒转回头,疑惑地看他,好像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还有事?”
井仲一抿了抿唇,车外的灯光若有若无地洒在他脸上,将他一双眼睛映照的格外温柔,“你不用担心,安心拍戏就好,不会牵连到你身上的。”
贺舒一怔,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点感激的神情,“谢谢,我上去了。”
井仲一一动不动地目送他上楼,直到五楼的灯光亮起,他才轻轻动了动,发动车子离开。
贺舒站在卧室的窗户旁边,借着窗帘的遮挡,盯着井仲一开车离开,微微皱眉。他匆匆回到客厅,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把那本黑皮书拿出来,翻到二百多页,最上面是四个字——致命武器。
致命武器上的第一个是“枪支”,上面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描述了枪械的分类、用法以及杀伤力。贺舒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还对此颇为不以为然,在它看来,上面描述的发射速度根本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唐门制出的再精密的暗器也不可能达到。
然而今天在树林里,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人用不知名的武器杀了刘凡的时候,贺舒是真的毫无察觉,除了听到一声诡异的声响,他没看到任何暗器的轨迹。再联系到刘凡头上那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他猜测那个不知名的暗器应该就是书上写的“枪支”吧。
贺舒坐在沙发上,脸色发沉,他惹不住想:如果那把枪指的是我,我能躲得开吗?
——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他合上书小心地把黑皮书放回抽屉里,从衣服里拿出手机,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贺舒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刚一开机,一通电话就顶了进来。贺舒顶着上面疯狂闪烁的“经纪人李胜”,默默把手机推远,才按了接听键。
事实证明,贺舒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一声暴怒的大吼像是紧紧贴着话筒口,一路沿着无线电横冲直撞地闯进了贺舒的手机,震耳欲聋的咆哮中还带着令人牙酸的兹拉声,“贺舒!你他妈在哪呢?!!!”
贺舒:“在家。”
“在家?!”李胜出离愤怒,“你他妈不是让警察当杀人犯抓走了吗?”
贺舒盘腿坐在地上,表情认真,“不是我杀的。”
“废你他娘的话!”如果给他一个测试仪,估计李胜的怒气值已经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牛逼呢?!吸毒嫖|娼都入不了大爷您的眼了是吗?非得扯上凶杀案才能体现您老的人生价值吗?!你就这么想去‘监狱风云’里当老大吗?!!”
贺舒抽了抽嘴角,“喂,你差不多得了。”
李胜:“我差不多?你还不耐烦了?!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你的戏就别想拍了!你想被冷藏冷到死吗?”
贺舒叹气,知道自己这次是给李胜惹麻烦了,可重点是他也是受害人啊!谁知道好端端的偷情能偷出人命来啊!他郁闷地抹了把脸,只能咽下满肚子的幽怨,安抚躁狂症发作的李胜。
好不容易等李胜把这一晚上受到的惊吓和焦虑井喷式地发作完事,贺舒终于能在他“好好在家呆着没有我的电话不许出门”的最后一声怒吼中,揉了揉快要耳鸣的耳朵。
他坐在地板上,委委屈屈地把下巴往床上一架,深深觉得自从来了这里他的生活水平就直线下降,不仅没有解语花小美人,还没有锦衣玉食好马烈酒,最可怕的是还要时不时地忍受李胜短则五分钟长则半小时的咆哮轰炸!
他郁闷地趁手戳了戳手机,屏幕一亮,之前的通话记录跳了出来,上面“周壑川”三个字在寥寥无几的记录里格外显眼。
贺舒突然打起点精神来,他犹豫了一会,从地上站起来,把电话拨了过去。
响了没两声,周壑川就把电话接起来了,“贺舒?”
周壑川的声音低沉悦耳,哪怕在电话里略有失真,也好听得让人耳根发麻。贺舒听他低声叫自己的名字,几乎要觉得刚刚李胜对他的听觉造成的永久性伤害都要修复了。他搓了搓自己的耳朵,淡定地把手机挪到另一边,“我问你一件事,你认识刘凡吗?”
周壑川一窒,莫名其妙地问:“认识,你问这个干吗?”
贺舒:“哦,他死了。”
周壑川没说话,贺舒继续自顾自地说:“还有,听说你俩有仇?”
他这话一说完,两边都没了声音,只能听到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在虚空中重叠。
“……我知道了,”周壑川顿了顿,“谢谢。”
贺舒心安理得地应下了他这句谢谢,刚要挂电话,就听周壑川问:“你没事吧?”
贺舒从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杯子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我能有什么事。”
周壑川沉默良久,才轻声说:“我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提醒我,我,”他顿了一下,轻轻吐出一口气,“你注意安全。”
贺舒晃着杯子的手一顿,微微眯起眼。
刚刚周壑川想说什么?他这么一个善意的提醒是动摇了他的某种想法吗?
他又要做什么?
……
关家宴会发生的一切根本瞒不住,尤其跟刘凡偷情的那个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二线女明星,网友们几乎是打了鸡血一样地上天入地挖内情。不过作为真正目击者的贺舒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早早就上床睡觉了。他这边睡得心安理得的,李胜可是一宿都没敢合眼,打了不知多少个电话旁敲侧击地打听贺舒在这案子里牵连了多深。等到早上他来接贺舒去剧组的时候,贺舒看到他都吓了一跳,“你眼睛怎么这么红?一宿没睡?”
“没,”李胜疲惫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四五点钟的时候眯了一会。”
贺舒:“你能行吗?要不我自己去吧。”
“算了吧,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还能放心点,让你一个人不一定又给我捅出什么幺蛾子来呢。”李胜瞪了他一眼,衬着他那兔子一样的眼睛,勉强提高了一点杀伤力,“现在关家爆出来的事基本和你没多大关系,暂时还没牵连到你身上,你到了剧组别乱说话,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装不知道。”
贺舒一脸无辜,“我是真不知道。”
李胜翻了个白眼,没那个精神头搭理他。
……
贺舒到剧组的时候赵昀磊正在听武指讲戏,看见贺舒进来,匆匆和武指说了两句就跑到贺舒身边,他狠狠扯了贺舒一把,把人拽到没人的角落,“你昨晚上没事吧?”
“没事,”贺舒拍拍他的肩膀,真心实意地和他道谢,“我经纪人跟我说了,是你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多谢了。”
“客气什么,应该做的,”赵昀磊嘿嘿一笑,通身大侠的气质荡然无存,“你人没事就行。对了,你看网上的新闻了吗?”
贺舒:“什么新闻?”
赵昀磊把手机拿出来,翻出一条微博给他看。
贺舒接过来一看,皱了皱眉。
这是一篇长微博,标题是触目惊心的一行红字。
“刘姓富商宴会偷情遭枪杀,网传其商业竞争对手周氏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