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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情敌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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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迎军之事,任白带着人前往。没汝招爱在她身边,她还真不习惯。炫耀吗?她嘿嘿的傻乐起来,才不,她一点儿都不想在宁王面前谈汝招爱,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秘密,自己放在心里乐呵才是真的,一旦说出来,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任白带着鼓号队,到十里外相迎。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任白还在车里,就看见乌压压的一群人,头盔,铠甲,旌旗这些东西,在太阳下很刺目。

    头盔散发着淡淡的光,旌旗鲜明,帅字张扬。

    几位大将都是老面孔,骑在马上静候。大堆人马,竟然噤若寒蝉,等候任白的到来。任白出了马车后,下马下跪之人,如海上之波浪,一片一片的,高呼万岁之声,震耳欲聋。

    任白震的几乎站立不稳,所谓的万马丛中,竟是这样一等气概,她深呼吸数次,才找回一点儿自己。“平身吧。”她的声音不过能传出一点儿距离,后面的人看见前面的人站了起来,也就站起来了。

    任白上前同任玦说话,“皇叔,朕来接你们了,欢迎平安归來。”

    任玦单目炯炯,另一只瞎眼好像也在笑似的。“皇上果然遵守诺言,这次微臣幸不辱命,总算将敌寇赶了出去,事多变故,皇上没有担心吧。”

    “好担心,心脏好几次都被吓的跳了出来。”

    任白捂住胸口,怕怕的样子,逗笑了诸将士。

    “天下,总算太平,不知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多久。”

    “朕在一天,就有一天,一年就有一年。不敢保证什么,尽力而为。”她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样罢了。

    任玦点点头,引着众官向任白介绍。任白频频点头,到了任玉,她只能说见到他还是很高兴的,似旧友重逢。任玉走的那天,从农场附近经过,她目送过他的背影。而这次却是面对面了。

    任玉变黑了,太阳的威力真大,把一个小白脸的皮肤晒的如此粗糙,他还瘦了,一种锻炼过的精瘦。他的眼睛很亮,以前是亮而黑,而今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过度,成了一种淡灰色,而且多了一些忧郁,深沉,沧桑,风霜。

    任白打量任玉的时候,任玉也在打量任白,就像过去在朝堂之上,他们相互打量过那样,这次不是偷窥式的,而是光明正大,四眼正视。

    在任玉眼里的任白,没有刀削般的孤独,天知道他为什么会想起孤独这个词,就像走在悬崖边上的人。也没有了暴躁,没有了胆小,没有了逃避。有的只是宁静,温和的宁静,就像是某个农场的早晨,太阳和煦的照耀着,前方是一片碧青的草地,鼻间可以闻到淡淡的青草香味,岁月如此静好,心中平静的没有波浪,如果一定要添上些个人物,那些人都老的起了皱纹,手里拿着长长的烟杆,吸着旱烟,吧嗒吧嗒的,一口口烟圈从鼻间,嘴边喷出来,孩子们嬉闹成群,说着单纯的玩笑,与世无争。

    那里的狗很懒,趴在门边晒着太阳。那里的猫守了一整夜的老鼠,这会儿眯着眼睛在犯困,偶尔打个哈欠。那里的女人,慢吞吞的追在孩子后面要打骂,却不想赶上去,怕追的快了,孩子跑不快会摔倒。

    他们看着看着,都觉得挺别扭的,都撇过了目光。

    任玉还是回来了,不过小爱最喜欢她,任白对他便有了胜者的包容,回来就回来,谁怕谁。

    任玦就站在他们旁边,对他们的事心知肚明,又有点难过,任玉是一定要回来的,他早告诉过他宫里的情况,追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是件很悲伤的事情,还是忘记的好。任玉说他是不会忘记的,因为惦记的那么深刻,想忘记都难,不过是想看看汝招爱选择的皇上,到底有什么好罢了。

    任白变好了,好的出乎他的意料。

    爱情改变了他,也许也能改变任白。

    如果任白能对汝招爱真心相待,那么他一个人伤心也不妨碍了。他会伤心的,永远的伤心下去,就像一个人一直想着一件得不到的事物那样,可是他要到宫里来,站在汝招爱身边不远的地方,抬头时,能远远的望她一眼,便也足够。若任白待她不好,他是会抢的,就像一只饥饿的老虎那样,紧盯着食物。

    任白对众将士说了一些激励的话,感谢他们对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付出,感谢他们保护了家园。她说的时候,有些呕心,这些陈词滥调,她在书本上见过了多少,厌恶了多少,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竟然得到了强烈的回应,她一边在心里奚落自己的虚伪,说着好听的话,却叫别人去厮杀,去付出生命。一边为这些傻傻的人们感动着,她说一句假话,他们就当了真,那么热烈。害她以为自己也有了同样对家国的激情。

    她说了对罪犯的宽恕,说了对牺牲者家属的抚恤,赏赐,说了升官发财,说了很多,以至于她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耳边只有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个天啊,老是听这些话,她会不会迷失在路途之中啊。

    说完了,让大家整顿过后,进城受赏。

    任白的眼睛四处望,总觉得少了什么,后来想起来,还有些兴奋。她问任玦,“汝将军呢?”

    众人回应她的是沉默,低头,脸上还有惭愧之色。欢悦的气氛一下子没了,就像升空的气球被风吹走了。“怎么回事?”任白能感觉到‘不祥’,就像大多数事情一样,在开始的时候,就能判断的出来,因为一些征兆,而如今,这些征兆都明白的写在这些人的脸上。“他在哪里呢?”

    任玦咽了几下口水,才下定了决心,“皇上,汝将军失踪了。”

    “失踪?不是说在敌人后方。”

    “仗结束以后,大家忙着庆祝,到处找他的人都找不到,到处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他的人影,就连跟着他的人也有回来的,也有失踪的,就是这样,我们在想,会不会遇上了什么意外情况。”

    这种意外情况存在多种可能性,像是坠入山谷,像是被敌人虏获,像是已经死了。任白以为自己听了这样的故事,会悲伤,人死如何不悲,可惜的是,她没有,她想起的是汝招爱说过的话,也许她不难过,也是那个原因,即彼此之前并没那么熟悉,感情没有深厚到落泪的地步。

    但她仍旧眼睛红了,声音哽咽了。

    在这样的场合之中,她需要表现的在乎,在乎一个人为自己拼过命,一个君王对臣子的关心。装着装着,她竟然真的难过起来,她在想如果汝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她跟汝夫人相处日深,她是很在乎她难过与否的,她还告诉了将军府,今日汝佑朝会回来,将军府这会儿得多么的热闹,准备着家宴,忙忙碌碌,丫头、仆人端着盘子穿来穿去,孩子们围着桌子跑圈儿,汝政跟他夫人站门而待,这是多么喜庆的一个场面,就会因为一个消息而全部毁掉。

    “朕深为痛惜,想不到汝将军命运波折至此,生生死死,也是难免之事,好歹只是失踪,只要不确定死亡,朕都不会放弃希望,一定会让人继续找下去。”

    任玦道:“皇上能想的开就好,汝将军在离开之前,曾经留给微臣一封信,让微臣一定要交给皇上,让皇上亲自交给他夫人,要亲眼看着她拆阅。”他从怀里拿出信封,交到任白手里。

    任白点头,“朕会照办。”

    任白让从人拿来犒赏之物,一一的发下去。“朕还有事,这里就有劳皇叔置办,洗尘宴也请一定来参加。”

    “好。”

    任白交代完诸事,在士兵的万岁欢送声中启程了,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坐在车里,手一直撑着脸,头歪着,又摸了摸怀里的信,她该如何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小爱,她听了会难受吗?

    想到她的一贯坚强,任白决定先同汝招爱商量。

    回到宫中之后,汝招爱张开双臂拥抱,“回来了。”

    “回来了。”任白紧紧的抱住她,不想动。

    汝招爱动了动脑袋,问道:“是不是累了?快坐下来休息。”

    “累是累的,主要是想你想累的。”

    汝招爱横了她一眼,笑道:“你越来越会说话,是不是准备了锦囊妙语,随时准备哄女人。”

    “是啊,被你知道了。不过我会慢慢用的,用光了,怎么办?”

    汝招爱又问她,“迎接众人的事如何?”

    “都好。”然后她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她的脸色突然不大好,就像大晴天飘出了一片乌云,汝招爱猜到有坏消息,可能是有关于她的,否则的话,任白根本用不着吞吞吐吐。

    她轻声问:“是否出了什么事?”

    “总是会有点事的。”

    “关于我吗?”

    任白点了点头。

    “我爹?”

    “失踪了。”任白觉得自己很残忍,不过她想汝招爱经受得住。哪知道汝招爱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像是大石头往水里沉下去,要不是任白伸手快,她连孩子一起就要摔下去。任白吓的心惊肉跳,十几秒不到,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小爱,你——”她认为最承受得住的人,却一下子软弱的瘫倒。

    汝招爱虚弱道:“没事,只是有点伤心。”

    “可是你,可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经过了爹数次生死,哎,经过了母亲那些麻木的日日夜夜,任白我想,我也许懂得了亲情,我对爹没有娘那么深厚的感情,那些感情是日日夜夜相处而来的,可是一想到我爹会怎么样,我的心,就不断的往下沉,好像生命中某个我,消失了一样,我是他一半的血肉,你能理解吗?有了孩子之后,我也做起了父母,好像那些不懂的事,一下子就开窍了。”

    任白只是重重点头,她失策了,她的小爱变了。任白想要安慰汝招爱,可是话到嘴边不知道说哪句好,也许哪句话说出来都缺乏了原来的意思,言语的单薄,到这会儿明白无疑了。

    她站在那,手足无措的就像个无辜的孩子,等待着汝招爱的进一步指示,告诉她能做点什么。

    “失踪,不是死,是有很多可能性的。任玦把你爹的信交给了我,让我交给你娘,我都不敢去,我怕我一去,就要面对那些充满期盼的脸,我再也受不住面对那种有喜悦转化为痛苦的脸了,我怕他们承受不住,你祖父年纪大了,祖母也是,你娘虽然看起来坚强,可是事关汝将军的事,她总是逞强居多。”

    任白说的都在点上,汝招爱道:“扶我坐下来,让我喘口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