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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凤琉朝堂之上,君越吩咐王彻宣布拟好的谕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以永乐公主君卿尹仁德贤淑,宽厚待人,大梁国主慕北琛仪表堂堂,疏阔温良,二人实乃天作之合,朕心甚悦之,着拟二人择日完婚,钦此’。”
诏令一出,满场哗然。
“竟是未曾听说公主殿下与这位国主两厢情愿啊?”为首的丞相说偿。
“前些日子看二公主殿下与那质子慕北琰走得很近,莫不是我听错了不成?”立在一旁的太傅道。
“王彻公公说的真真的,哪有什么听错的情形?撄”
“两人都处于内廷之中,如何‘天作之合’?”
“这国主虽是一国之君,却是那弹丸之地的国主,皇上为何会……”
便听耿直的户部尚书站出来:“臣有本奏。”
“爱卿有异议?”
“皇上三思啊,哪有将我朝公主送出去和亲的?”
君越眯了眼睛:“爱卿认为此行行不通么。”
接着便有其他大臣站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请皇上收回成命。”
君越目光扫过堂下跪着的人:“你们都觉得此计不妥么?”
“可朕不这么认为。”
皇上诶,您这么任性真的好么?
“自古和亲都是为了平息战争,如今大平盛世,各国之间相互走动走动有何不可?”
……
北漠军营中。
君华裳堪堪睁开眼,便看到了苏子乾放大的面庞。
心道自个儿是睡了多久,睡得魔怔了么,这样的情形恐怕只能在梦里出现吧?
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却疼的嗷嗷直叫。
苏子乾被这动静吵醒,看着眼前人痛作一团。
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哪里疼痛么?”
“没……没。”君华裳憋住疼,双眼湿漉漉地瞧着苏子乾。
“许是睡了这么久肚子饿坏了吧。”苏子乾从高几上取下小米粥,“快吃点东西吧?”
君华裳肚子适时地响了响。
“可是、我想吃肉。”
“大病初愈不能吃太油腻的。”
“我哪有大病初愈,不过是这些时日累坏了。”君华裳摸着痛处,坐起身来。
“有么……”
君华裳牵了牵被角,“说了你也不懂。”
“对了,这几日,父王寄来一封信,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不如我替你读?”
什么?让他读么……
与京城几个因某些原因走的很近的贵家女有次出游外出时……恰好就被她们截了信。
“云想衣裳花想容,只因闺女不肯写信与我而心痛。”
被那帮人笑了半天。
不,是半年。
父王也真是的,一封家信每次都写得如同情书似的,让她逐渐有了不孝亲长的名声,自个儿反而跟个没事人一样。
每次都可怜兮兮地瞧着她,“闺女心有所属了啊,泼出去的水啊~”
于是乎,君华裳拦了拦,“这这这你还是别看了,简直不堪入目啊!”
见君华裳这副誓死不从的模样,苏子乾竟出奇得觉得十分舒畅,“听说父王写诗是把好手,我一介武夫,也没什么好看的。”
说罢瞧着君华裳,“可是这信是给你所写啊,所以我帮你读。”
父母不识字,能写来封信已是十分不便,却是把冬衣做的一年紧似一年。
说罢拆开信封。“云想衣裳花想容,至今惟愿与君同;相逢不知亦如是,敢于把酒乘东风,君可同?”
“好诗好句。父王果真名不虚传。”
哪知下一句,便是永王的留存:“此信实万不该与苏子乾共读!莫、莫、莫、莫、莫。”
……
苏子乾黑着脸递给君华裳:“实是不恭不敬也,子乾知错。”
君华裳接过信,却被那连续几个字激的笑出声。
“父王多大年纪了,还是这么爱玩。”
却在信尾添了句,意思是,苏子乾的父母急着抱孙子哪。
当然永王一副咬帕状,当然是要尊重君华裳的意愿。
然而,这却成为两人刻意回避的话题。
时日一长便会被说闲话……
可可可,她哪有机会……酝酿胎气啊。
难道要如法炮制般做点手脚?
大漠孤烟,牛羊成群,相偎相依?
血气方刚驰骋沙场的将军与她的小娇妻……
想想就那么令人心动。
苏子乾见君华裳一副花痴样:“郡主殿下您怎么了??这脸为何这么红?莫非是高热不退?”
……
凤琉皇宫内,卿华宫。
柒棠看着身子骨摇摇晃晃的主子,提起裙裾便小跑过去。
“殿下,您这是……去哪了?”
竟是摇摇欲坠似的……裸露在外的肌肤都似乎满是伤痕一般。
君卿安弱弱一句:“柒棠……”
“快来人啊,公主殿下晕倒了!”
(众人迅速叫来女医令为君卿安诊治。)
小心翼翼将君卿安的衣物解开,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到。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这是遭了歹人啊。
柒棠吩咐道:“公主殿下最近在练习拳法,所以落下这满身的伤痕,都听清楚了吗?”
“是。”
柒棠咬咬唇,公主殿下,您、您这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君卿安转醒,“……”
柒棠小心翼翼地在君卿安伤处吐了药膏。
君卿安抽痛:“柒棠……我好疼……”
柒棠低低地啜泣:“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柒棠,如果我逃不过这一劫,记得,记得将我妆奁盒子里最底层的那封信交给父皇。”
“娘亲生前最后的希望便是与父皇葬在一处……看来、看来我是做不到了……”
“不会的,公主殿下年华正好,怎会如此……”
“我的情况……我的情况你还不清楚么。”君卿安只觉得腹内有滚烫的东西在游走,嗓子一痒便咳了出来。
殷红的血色如同火焰般灼烧着她的瞳孔。
迷迷蒙蒙中想起母妃临走前的嘱咐。
简易的小屋棚内,娘亲牢牢地攥着她的手。
“如今的淑贵妃啊。果真是个狠角。”
“我不伴那人良久,她竟然还能客客气气地找上门来,假意示好,当时竟然没有多想便没有注意。”
“谁知竟然埋下了祸根。你这一身病,悉数拜她所赐。”
“娘亲对不住你,渺渺……”
“答应娘亲,不要去寻仇抱怨,仇恨会积攒的越来越多。”
“娘亲真的舍不得你,年幼与那人的荒唐事,致使你一直以来便没有父亲的关怀。终有一天,我要与那人葬在一处,有人说死生不复相见,可我偏偏要钳住他的子孙根。”
“如若将来有一日,你能碰到一个带着娘亲玉佩的少年……他会告诉你答案。”
“渺渺,娘亲把娘亲的好运气给你了哦,你要一直好好地活下去,将来不要重蹈娘亲的覆辙。
娘亲走时,双眼大睁,手里一直攥着那封信。
落款是——
越王亲启。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娘亲,您说的那人,是崇瑾么?
为何这一路走来,我都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呢?
眼皮越来越沉,君卿安再无力支撑。
这时只听门开合之后,有人的步履沉重如铁,朝着自己走来。
仿佛是她熟悉的气息,竟出人意料地让人觉得安心。
只听有道声音,煞是好听:“她……她回来了么?”
便没了意识。
……
慕北琰推开众人,探上君卿安的脉息。
只觉君卿安脉象虚浮,仿佛在游丝边游走。
该死!定是她又没按时服药吧,竟是到了这个境地。
抬眸却看到了她的伤痕,在灯光映照下分外醒目。
原是自己这么混蛋么?竟……
慕北琰伸出手,却又顾着身后注视着自己的道道目光,缩回了手。
便听她吐出几个字,细弱蚊蝇,然而他却听到了:“崇瑾……崇瑾……”
趁着把脉之时小心翼翼地抠着她的手心。
那时他们还在北漠军营,她每次都被伤痛折腾得难受之际,却只要他轻轻抠抠她的手心便会好受一些。
君卿安皱着的眉舒展了一些。
慕北琰还如往常一样取出怀里的小瓶打算与她服药。
但瓶中的空空如也却让他手抖了一阵。
女医令走上前来,“慕公子,您还是出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
“你知道她的病症么?她可有高热不退?她可有呕吐的情形?”
女医令喏喏了半晌,却找不到话来回答他。
“还请女医令替在下寻些药来吧,这里有我便可。”
“这……”女医令顾着所有宫里的女眷疾病,从未被人发号施令过,头一次遇到这么个蛮横无理的人颐指气使。
“有异议?”慕北琰不怒自威。
女医令看了一眼在塌上昏昏欲睡的君卿安,心里盘算说不定这人是真的胸有成竹呢,如若照这么耽搁下去是要出什么岔子,便脆脆地应了声:“诶。”
慕北琰向着柒棠使了个眼色。
柒棠向来知道两人的不寻常,了然一般吩咐手下人做手里的活去了。
柒棠合上门之时,弱弱地接了句:“慕公子,这次公主殿下,只能拜托你了。”
慕北琰敛了眉目,却攥紧了君卿安的手。
“渺渺、渺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别吓我,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下次不能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
“你看着我、看着我,你不是向来最想寻个机会好好治治我么,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了,你瞧瞧你……”慕北琰只觉得心被撕裂了一般,眼泪止不住淌,“下不去手吧?”
“我替你好不好?”
为什么与她一处之时,心会不可抑制地揪紧,而且如此这般无计可施。
脑海中,心里,摇曳的全是那日她在舞台上扭挪娉婷。
你可知你早在我心里,倾倒整个天下。
……
一边,正阳宫的耳房内。
“吓坏微臣了,皇上您可算是醒了。”
说话的是锦时,是——北琰的幕僚。
“朕福大命大,还轮不到被阎王收走。”慕北琛伸了伸懒腰,“怎么这处只有你与朕两人?”
“这里是正阳宫的耳房,皇上您已经歇了一个晚上了。”锦时吩咐宫女来给慕北琛换洗衣服。
慕北琛摆摆手拦了拦,“朕可没那么娇弱。”
接着看着锦时,“难道在我昏睡之时没出些什么事情么。”
锦时退后一步行了大礼,“恭贺陛下与永乐公主喜结良缘。”
慕北琛笑笑:“免礼免礼。定是那君越老儿颁了圣旨吧?这么个做法果然是君越一贯的手段,向来与自己的利益便能牺牲一切。”
“对了,朕那皇后,有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皇上您一贯料事如神,这次您再猜猜?”锦时精明的眼光一闪。
“莫非朕这皇后,学乖了一次不成?”
“极是呢,听说安静的很,许是让淑贵妃劝导了。”
“这次事情,办得不错。”慕北琛抚上心口,却是异于常人的一旁。
鹿死谁手,还是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满。
“锦时,不如陪我去看看咱们未来的皇后娘娘吧。”
(关于马车救“夫君”的问题)
卿华宫内。
君卿安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时下正是月落星淡凌寒天气,有精美雕镂花纹的马车正徐徐前行在这萧飒的古木栈道。
几声啼鸣从林间传来,君卿安裹紧了衣袍。
丫鬟模样的女子率先打破了宁静。“姑娘,阁里来信说,永王来访。”
“这老纨绔,恐怕是要给他那宝贝闺女来说亲的。”马车上的女子敛了眉眼。
“奴婢还听闻,永王爷最近和苏大将军走的挺近。”
马车续又走了段路程,赶车的女子却未听到车里人的答复。
“姑娘?”
“嘘……”马车上的女子不辨喜怒。“沉棠,你听……”
不远处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寂静寒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夜深寒露重,伴随着一股血腥味,绵延不绝。
“姑娘,这……”沉棠的声音含着些许颤抖。
“给马蹄包上手帕,继续走,小心些,不要发出太大动静。”
此时勒马怕是来不及,按原路返回动静又太大,只能这么处理了。
却未想,在下坡的路段,马还是滑了一滑,踩到了树枝。
君卿安听到了声响,目光一闪。
呵,流年不利么?
只见面前人影一闪,一黑衣装扮的兵士便上前来,踹晕了欲反击的沉棠后,便又将目标锁定,在逼仄的车厢内,使了狠力刺向君卿安。
君卿安向一旁侧了身子,蓄力向那人的某处蹬出一脚。
冷眼瞧着眼前的这人在地上打滚,目光淡了几分。
脚踝处隐隐作痛,君卿安眉头锁紧。
远处杀伐声不绝如缕,为今之计只得撤离,她沉敛眉目,眼底投下一抹阴影。
于是捏了疼痛的脚踝,将身子探出马车外,拉紧了缰绳,打算将沉棠挪到马车上。
却能明显感觉到身后气息一凛。正当君卿安正欲拿手肘迎击之时,来人便招呼来一把匕首,正中她的颈窝。
一瞬间气氛有些凝滞。
“得罪了,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君卿安目光落至匕首,寒光凛凛,她唇勾了勾:“阁下有如此求人办事的么?”
那人却不改声色:“还请借姑娘马车一用。”
“若我不肯呢?”君卿安黛眉一挑,回眸淡看来人。
来人仿佛愣了愣,月华清绝,黑衣卓曜,霁朗无尘的面容血色逼尽,
月色斑驳下,纵横交错的伤口触目惊心。
“你觉得你还有与我商讨的必要么?”幕北琰看向面前戴着鎏金面具的姑娘,神色淡淡。
君卿安拨了拨耳后细碎的发,“嗯……反正我也不善武艺,倒是不介意有个人与我陪葬。”
话毕,刀口向颈又深了些许。
君卿安目光寒凉。
视线所及之处一个黑衣人朝着马车的方向袭来,幕北琰凉如水的声音迭出:“我许你三息时间考虑。”
“一。”
“二。”
那人声音微颤,君卿安眉头锁得更紧,冷不丁瞥见那人腰间的玉佩。
她打量着他,见他唇瓣发白,瞳仁竟猛地一缩。
“三……”
“我带你走。”
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
幕北琰神情缓了些许,却依旧拿匕首对着她,动手将沉棠拖到车厢内。
君卿安用手指抵住匕首,慢慢推开:“我既说带你走,便不会食言,只是我不喜欢别人用匕首对着我。”
幕北琰闻言,冷冷地看着她,似是在斟酌她话有几分真假。
君卿安黛眉一挑,“若你不信我,那我们便同归于尽吧……正好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话音刚落,幕北琰便将匕首收起,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柔荑。
他的手…很漂亮……君卿安目光一烁。
驶离屠戮地带,君卿安忽觉肩上一重。
竟是他陷入了昏迷。
……
简致古朴的房间内,一道屏风将塌上这人与外间隔开。
塌上的人悠悠转醒,窗外的阳光正好,却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只得用手去挡。
接着便有个素色身影,绕过屏风,跌入了他的视线。
一道凉如水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说罢便抬起素手探向他的额头。
“还好,没先前那般烫了。”
慕北琰却用手挥开了她,分明烧了地龙的屋子,他的指触却那般冷:“多谢。”
“如此冷淡倒是不值我费尽心思救你。”君卿安目光一敛。
慕北琰望向塌边的人时,只见那鎏金面具下半张芙蓉面,翠袖巧裁,轻笼瑞雪,只是不知那另半张脸下又是何种情形。
便要起身,寻那地上的软鞋。却牵动了伤口,君卿安伸手扶住他,“别动,我可不想花大价钱救活你后,你还是死了。”
慕北琰冷睨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君卿安自讨没趣,目光扫落到了塌边高几上的青花碗。
端到慕北琰面前,试了试温度,便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
只见这人凑到碗边嗅了嗅便沉默着推开了她的手。
君卿安正色道:“怎么,怕我在这药里捣鬼不成?”
他不置一词,从发梢上拔下束发用的银簪伸到碗中。
只见银簪上少顷便着有黑色。
君卿安望向那簪上的黑色,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这药,自打抓来便自己一直亲力亲为地煎煮,可自己只是方才出去外间倒了口水喝,却怎么会。
只听慕北琰一句:“姑娘初见我便要杀我,莫非是慕某上辈子惹来的桃花债么?”
君卿安正打算作答,却见周围画面转换。
下一刻,却红了脸颊。
只见塌上两个交颈鸳鸯正亲的难解难分。
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却还是心情有些激动地扳开了手指头。
却见那女主人公一副沉醉的模样。
君卿安本着不要破坏鸳鸯好事的原则于是蹑手蹑脚走到一旁,打算趁机溜掉,却撞上一堵肉墙。
“唔……”
却是慕北琰的模样:“渺渺,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怎么在此处?”
“我方才,方才走错了。”
却看慕北琰穿着一身婚服,神采奕奕。
“你换上这衣服作甚?”
“渺渺你脑子是被烧坏了么?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啊。”
君卿安被吓坏了一般。
“前几日去有间阁寻你,柒棠说你出外游赏去了,今日在此遇到你实在不容易。既然是我的大喜之日,怎么能少的了你呢?”
君卿安只觉得心漏跳了几拍,却还是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面容温和的模样:“你要成婚啦?你娘子是谁?”
“自然是……君卿……”慕北琰勾勾唇,“娘子,这里这里,快看,这不是渺渺么。”
只见那女子袅袅婷婷,立在面前时屈膝行礼:“姐姐,别来无恙。”
君卿安一怔,却见屋内交颈的那两人,可不就是君卿尹与……慕北琰???
下一秒慕北琰却拦住了她:“渺渺,是你亲手把我推与他人的,现在,你满意了吧?”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面前慕北琰的面目突然狰狞,“你还有心么?你可曾有心么?”
“所以,你亲手选择了放弃,我们的孩子么?”
孩子?他们什么时候有过孩子?
眼前的场景却突然模糊,只剩下灯光晦暗的耳房内,她牢牢扣紧他的背脊,仿佛他是蚀骨的毒药,令她疯魔却又狂颠。
莫道不***,帘卷西风。
他吻上她的唇,带着她一步步,驶离幽深的港湾。
“我爱你。”她说。
梦境深处,她仍觉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