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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杨城,杨家。
碎云帮一事之后,魏庄主他们就到了华杨城的杨家。
魏庄主比丁阁主谨慎,即使当初给杨公子下过药,更在眼皮底下看了好几年,可在把人放走后,他仍不忘安插一部分人守着,如今杨家的老人基本都是他的手下,见到他们便把人请进了门。
其余家仆虽说不清楚真相,但却知魏庄主与自家少爷的关系,自然把他们当作贵客招待,顺便对魏庄主的断臂暗自吃惊了一番,不过没敢多嘴,只老老实实低头做事。
没过几天,他们就发现家里渐渐多出不少人。
有黑衣的护卫,病弱的公子,还有邪气的女人和凶神恶煞的大汉,且俨然一副把这里当自己家的架势,搞得他们一头雾水。有的私下问过管家,得知是江湖上的人,最好别招惹,他们便缩缩脖子,不再多问。
这天上午,小丫鬟刚刚迈进屋添茶,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魏庄主突然砸了茶杯,一贯和气的脸上满是寒霜。管家也在屋里,见状把她带出去,示意她去忙别的。小丫鬟早已吓得小脸发白,赶紧退下了。
管家便转身回屋,观察一下魏庄主,谨慎道:“主子?”
魏庄主没有开口,阴沉地坐着。
管家只能求助地看向另外一个人。
从云示意他把茶壶放下,然后打发掉他,看着魏庄主:“信上写的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魏庄主把信递给他:“丁一诚死了。”
从云心头一跳,急忙拿起来一目十行地看完,眼底控制不住起了一丝异样的光,但很快掩饰了下去,问道:“杨家幼子?”
魏庄主点头,脸色依旧阴沉。
若早知他当初救回的孩子不是杨家的种,或先前若能察觉阿晓可能有别的身份,他们又怎会被逼到这一步?
现在阿晓是谁家的孩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丁一诚死了,且死前认了罪,这不但导致他们想好的“忍辱负重几年”的计划打了水漂,还彻底让他翻身无望了!
从云握着信纸,脑中满是那张倾城绝色的脸。
在将整件事从头溜到尾,弄清那人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后,某种亢奋的情绪迅速在胸腔蔓延了开,激动之下扯到内伤,他顿时忍不住低低地咳起来。
魏庄主回神,为他倒了一杯水:“要不回去休息?”
从云道:“不……咳,不用。”
魏庄主打量他发白的脸,说道:“伤我的很可能就是你在少林遇见的那个人,他才是真正的阿晓,之前跟着闻人恒的八成是替身。”
前几天,从云与他们会合,双方将遇见的事一说,魏庄主便明白阿晓上一次是故意落水失踪,为的是和闻人恒一起消失一段日子趁机赶回少林,毕竟他和从云碰见的都是高手,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非常高。
从云喝口水,往下压了压咳嗽,轻轻“嗯”了一声。
他这次受的伤非常重。
当初若非及时扔出暗器,让手下有机会带他逃走,他恐怕早就交代了,哪怕后来一直用各种好药养着,也还是没有恢复。他先前想过不少抓到对方该如何折磨的画面,但现在他打消了念头,甚至连心里的怨恨都消散了。
他说道:“我要活口。”
魏庄主道:“什么?”
从云不嫌烦地重复:“那个杨家幼子,我要活口。”
魏庄主根本不清楚他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只当他是想抓住对方炼成药人,叹气道:“我倒是想抓他,但连魔头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拿什么抓?”
从云道:“哦?”
“魔头自己说打到百招之上会输,也不知那小子练的是……”魏庄主说着一顿,脸色微变,“他练的难道是《追成散》?当初杨家家主虽然把秘籍烧了,可阿晓身上若还有一份呢?”
从云道:“不是没可能。”
魏庄主立刻起身往外走。
从云道:“去找魔头?你能劝他服药?”
魏庄主道:“只是涨内力的药而已,他若知道对方练的是《追成散》,应该会的。”
从云道:“那我把药准备好。”
魏庄主出去后直接到了魔头的房间。
自从盟主被杀,魔头的话就变得更少了,有时一整天都不见得说一个字。
魏庄主曾经担心他会找小柔的麻烦,但经过观察发现他似乎没有这个打算,这才稍微放心。这人从以前起便没什么是非观,做事一律跟着心情走,加上超高的武功,让他和丁一诚总是很忌惮,不过幸亏他们没下狠心把人弄死,否则这时会更被动。
他敲了敲门:“大哥,我有事想说。”
老者在里面道:“嗯。”
魏庄主推门而入,说道:“五蕴城来的消息,丁一诚被杀了。”
老者又“嗯”了一声,半点起伏都没有,仿佛死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魏庄主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便将杨家幼子另有其人的事告诉他,最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说。老者的眼底这才有些波动:“确定是《追成散》?”
魏庄主道:“九成,不然他这么年轻,如何是你的对手?”
老者没有接话,但神色却不再死气沉沉了。
魏庄主打量他,道:“从云说你的伤虽然快要痊愈,但暂且还得养养,你上次说和阿晓会在百招之上定胜负,且他的胜率更大,我想着你不如服一点从云的药,提些内力,彻底拿下他,逼他交出秘籍。”
老者道:“他身上有灯灭毒,不可能尽全力。”
魏庄主道:“他们有纪神医,若纪神医及时赶到,兴许会解开他的毒。”
老者抬眼看他。
魏庄主不知他的打算,暗自猜测一二,问道:“大哥是想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老者道:“依我现在的年纪,哪怕拿到秘籍也没什么用,不如放手与他一战。”
魏庄主心里一沉。
这人竟不像之前那般在乎《追成散》了,他不清楚魔头这些天想的是什么,但能觉出这人似乎是要和阿晓一决生死。
可他不想这样。
他想让魔头弄死阿晓和闻人恒,甚至弄死卫晋和任少天,这样他就不怕江越以后被迫害,也就能放心地藏身了,反正有丰贤庄在,江越肯定能立足。
老者道:“还有事?”
魏庄主思考一下,道:“从云说想把阿晓抓来炼成药人,我想这事若能成,以后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了。”
老者道:“变成药人,他能发挥十成的实力?”
魏庄主道:“这得问从云。”
老者不再理他,继续盘腿打坐。
魏庄主一看便知没戏,忍着怒气回房,皱眉沉思半天,把魏江柔叫来,想让她去劝一劝魔头。
魏江柔猛摇头:“爹,我不想去找他。”
从碎云帮回来后,魔头总是沉默地盯着她看,略微审视的目光让她特别害怕和不舒服,平时躲着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往前凑?
魏庄主道:“从云想把阿晓炼成药人。”
魏江柔只听见这个名字就有些受不了,下意识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魏庄主对女儿的性子见怪不怪,说道:“因为他武功高,抓来有用,何况你想想如果他死了,小恒可能也不会活着了。”
魏江柔一呆,想起闻人恒上次的话,眼眶顿时有些红,接着目光微闪,问道:“爹,那……那有没有可能把恒哥也弄成药人?”
魏庄主看看她,虽然有点不想回答,但清楚女儿对闻人恒的执念,便道:“能,但前提是咱们可以抓到他们,现在咱们连能不能赢都是个问题。”
魏江柔懂了,低下头,沉默不语。
魏庄主并不逼她,摸摸她的头,让她回去了。
魏江柔回房后犹豫了一下,很快下定决心,鼓起勇气端着一碗茶敲响了魔头的门,怯生生地道:“我来给你送茶。”
老者对她的到来很意外,但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来劝我服药?”
魏江柔小声道:“我爹说你如果输了,很可能会死在那里。”
老者道:“死就死了。”
魏江柔一怔,咬咬唇:“可你不是答应过姑姑要照顾我家和丁家么?”
老者看着她没开口。
魏江柔道:“但钟伯伯的儿子还在阿晓手里,你不想救他出来么?我听说那个药能提高内力,你如果非想和阿晓堂堂正正打,可以不用尽全力的,只用现在的内力和他打就是了,等真到有危险的时候再……”
老者打断她:“你呢?想要什么?”
魏江柔沉默一会儿,低声道:“你在抓阿晓的时候,能不能把恒哥也抓了?”
老者道:“行。”
魏江柔面上一喜,起身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想走,谁知刚刚迈出一步便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吸住,紧跟着被甩过去,惊叫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等回过神,她见老者不知何时起身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脸色一白:“你……你想干什么?”
“我答应过的事会兑现,你们两家的人我会照顾,那个叫闻人恒的我也会给你抓来,”老者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居高临下看着她,“但有一件事不可以。”
魏江柔道:“什么?”
“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害死小钟后没有一点愧疚之色,更没有伤心过,现在还过来求我给你抓人,你和她完全不像,”老者的眼神骤然一冷,“这张脸你不配顶着。”
魏江柔瞬间意识到他的打算,叫道:“你你你不能这样,不不——啊——!”
等魏庄主听着惨叫声跑过来,就见女儿的脸已经被毁,且被无情地扔出了房门。他简直惊怒,看向站在门前的人:“你这是做什么?”
老者道:“这是给她的惩罚,让她以后离我远点。”
魏庄主不清楚缘由,生怕触怒他,只能先把女儿抱走,这时只听老者道:“那个药拿过来吧。”
他微微一怔,快速明白这人的意思,点点头,带着女儿去了从云的房间。
二人安抚好魏江柔,慢慢弄清了魔头下手的原因。魏庄主感觉一口怒气直冲头顶,有心想弄死魔头,但又不得不依仗对方,只能继续安抚女儿:“没事,有百草露。”
魏江柔满脸的血和泪,只一个劲地哭。
从云道:“别哭了,我这里有百草露,给你上药。”
他说着拎来药箱,取出一个药盒递给魏庄主,然后便拿出一瓶百草露,仔细地处理魏江柔的伤。
魏江柔的声音直抖:“会不会留疤?会不会?”
从云道:“不会,百草露是好药。”
魏庄主也在旁边安慰她,见她渐渐冷静,这才把人交给从云,出去给魔头送药了。魏江柔哽咽地坐了一会儿,想起一件事:“你想把阿晓炼成药人?”
从云道:“嗯。”
魏江柔道:“那你能把阿晓的脸划了么?”
从云的手一顿:“怎么?你不喜欢他的脸?”
魏江柔刚受完刺激,加之知道这人是他爹的手下,便完全没压抑自己的本性,说道:“嗯,那张脸长在男人身上像鬼一样,难看死了,我不想再看见了,你给我毁了他。”
从云盯着她看了两眼,笑道:“好,我抓到他就毁。”
魏江柔双眼一亮,终于露出被毁容后的第一个笑容,开始关心起自己脸,询问要抹多久的百草露能彻底痊愈。
“你这伤得要几个月,”从云道,“百草露是我师父几年前制的,效果其实一般,我这两天给你另配一个药膏,比百草露管用,不仅能祛疤,皮肤也会变得比以前好。”
魏江柔立刻道:“好,谢谢你。”
从云笑得万分温雅:“不客气,应该的。”
他用布条为魏江柔包扎好,目送她出门,冷冷一笑,把药箱里剩余几瓶百草露全藏了起来,暗道一声敢嫌弃我看上的那张脸,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