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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随意进出连哥哥书房的?
花怜月心头闪过一丝疑惑,看来这半年时间虽然不长,还是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花怜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定了定神,苍白的面上勉强堆起一个笑容,道:“多谢钟小姐记挂,这两日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本来一直想去看看你的,可因为霍大哥这边事物繁忙,总也得不出空。”
钟灵秀微微一笑,她越过花怜月身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圆桌上,转头又对花怜月温温柔柔的道:“霍大哥去前厅与邺捕头他们议事去了,让我把早膳先送到书房来。想来不要多久,他就会过来。你用了早膳没有?若是没有,不妨留下与我们一道用膳吧!”她一边说,一边将食盒里的碗碟一一端出。
霍大哥?一道用膳?
花怜月呆了呆,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如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冰水,让她觉得彻骨冰寒。
原来,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还有钟灵秀日日陪伴在他身边红袖添香。原来,可以陪伴他的人这么多,并不是非自己不可。原来,他的冷漠,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钟灵秀将早膳准备妥当,抬眸望向一直背对着自己呆呆站立的花怜月,热心的唤道:“花捕快,你身体才刚刚恢复,别一直站着,过来坐吧!”
不对,不对,就算是在昏迷的时候,自己明明感觉到了连哥哥的悲戚与陪伴,他并没有放弃自己。
花怜月强打精神,回过身来,勉强对钟灵秀笑笑,小声道:“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钟灵秀忙过来扶着她在桌边坐下,笑道:“你且在这安心等一会。”她抬头又望了望书房外,小声埋怨道:“霍大哥也是,明知道我在这里等着,还耽搁这么久。”
花怜月只觉得脑仁生疼,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容,道:“也许是连......霍大人被公事耽误了。”
钟灵秀唇角溢出一抹冷笑,转瞬又恢复如常的温婉娴静。她亲自动手为花怜月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蓉梗米粥,笑道:“你身子弱,可千万不能饿着了,先用点粥填填肚子吧!”
花怜月静默着,只望着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鸡粥出神。细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原本苍白的唇瓣倒是让她咬出了一抹刺目的嫣红。
忽而又听钟灵秀抱怨道:“瞧瞧,昨日才收拾好的书房,今日又弄得这么乱!霍大哥肯定又是一夜未眠,成日就是公务公务,也不知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她站起身,走到桌案前,开始熟稔的收拾那些杂乱的公文。
虽然是抱怨,却不难听出她言语中的甜蜜与担忧。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这样抱怨吧!
花怜月忽然觉得心头一阵刺疼难当,她猛地站起身,对钟灵秀道:“差点忘了早上的药还在晾着,我还是先回去喝药吧!”她也不等钟灵秀说话,就低着头急匆匆跑了出去。
一路上跌跌撞撞,委屈的泪水早已洒满衣襟。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在西跨院门口翘首等待的大双,远远瞧见了她,忙匆匆迎了过来。
“没什么!”花怜月忙站住了脚,她用衣袖胡乱抹了抹面颊上残留的泪水,淸了淸哽咽的喉咙,问道:“爹爹呢?”
大双忙道:“唐五少爷把谷主叫走了,说是要商量一下方子。”
花怜月听闻柳义良并不在房间里,不由松了一口气。此刻她心烦意乱,脑中更是一团乱麻,真没有面对他的勇气。
花怜月不敢回去面对柳义良,于是在大双的陪伴下,寻了一张隐在树影下的石椅坐了。
此刻已是初秋,阳光明媚甚为晃眼。浓翠高大的树冠虽然遮住了大半的阳光,依然有不少金色的光线从茂密的枝叶缝隙中稀稀落落的撒下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却并不觉得燥热。
粗大的树干上蜿蜿蜒蜒绕着不少绿色藤蔓,开着无数细小的粉色花朵。就这么粗粗望过去,满树的粉光生艳,宝香飘雾。
花怜月仰头痴望着,楞怔了许久。良久后,她忽然开口道:“大双,去收拾东西吧!”
一直安静陪在她身边的大双闻言不由一愣,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追问道:“小姐,你说什么?”
花怜月收回了目光,侧头看向大双,微微一笑,慢慢道:“趁我现在还撑得住,咱们早些回百花谷为你与二哥准备婚事吧!”
大双惊讶道:“那霍大人这边?”
花怜月幽幽一笑,道:“我不能长长久久的陪他,自然要早早放手!幸好,他找到了能够陪伴他之人,可惜那人永远都不可能是我......”
大双静默了半天,才低低回了一声:“是!”
回到西跨院中,迎面就见到正焦躁不安,在院子里回来踱步的柳义良。见到花怜月,他花白的眉毛一扬,刚想开口训斥几句。花怜月却抢先道:“爹爹,我已经吩咐大双收拾好行装,明天就跟你回百花谷。只是现在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屋躺一会!”
柳义良一肚子的话,就被她这么生生堵住了。他细细的瞅了她一眼,见她神色除了稍显疲惫外,并无不妥。他长长叹息了一声,一挥衣袖,无奈的道:“去吧!”
“谢谢爹爹!”花怜月微微一笑,安安静静的回了屋子。
躺在床榻上,她虽双眸紧闭,却根本就无法入眠。以往的种种不停的在她脑海中翻腾,他们携手经历过的危险,破过的案子,见证过的生死缠绵,仿佛就在昨日发生。
想得多了,她又觉得胸口闷疼难当,那种几欲窒息的感觉卷土重来。她的呼吸清浅急促,仿佛被一根细线牵着随时都会断掉。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虚弱的呻-吟。
几欲昏厥时,她还自嘲的想到:原来身上的痛苦,远没有心中的痛苦那么难熬!
花怜月倔强的不肯出声呼救,终于熬不过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就听大双在她耳边轻轻呼唤道:“小姐,小姐,殷捕头与萧大哥他们回来了。”
花怜月瞬间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她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下一瞬,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月丫头,你可算是醒了!”殷澈爽朗中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紧紧的抱着花怜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咳!咳!”花怜月狼狈的咳喘了几声,随即也紧紧抱着殷澈,泪眼婆娑的道:“殷姐姐......”
“月丫头!”
萧凤楠不敢像殷澈那般造次,虽然他也很想搂花怜月入怀亲怜密爱。不过就算静静站在一旁,他满脸温柔宠溺的笑,已经充分体现出此刻他心情的愉悦与激动。
胡乱拭去面颊上的泪水,花怜月又努力扬起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意,道:“殷姐姐,你怎么变黑了些!还有萧大哥......”她又调皮的侧头望向一旁的萧凤楠,啧啧道:“似乎变瘦了些!”
殷澈捏着她单薄的,似乎一碰就会断的肩膀,心疼的道:“你还有闲心说我们又黑又瘦,你瞧瞧你自己,都憔悴成什么模样了。”
“好了,好了,知道我现在就剩几把骨头,你手上可别太用力,千万别把我这几根骨头也给撅断了。”花怜月笑嘻嘻的打趣道。
殷澈闻言哭笑不得,倒是真不敢再用力抱着她,于是松开了手,心疼的去抚她披散在肩头的发丝,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好。
花怜月侧头看着依旧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萧凤楠,莞尔一笑,道:“萧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认不出我了。”
萧凤楠心里一酸,眼底隐隐有热意涌出。想想她昏迷的这半年,心疼与激动铺天盖地而来。他慢慢抬起双手,花怜月楞了楞,随即含笑轻轻拥了他一下,小声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回来了!”
轻轻一拥,感受着她纤瘦单薄到可怕的身子,萧凤楠再次感觉鼻头一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楚难受。花怜月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殷澈,萧凤楠又陪她聊了一会,倾述的大多是这半年来,两人如何追查秦百凤的下落。殷澈还颇为遗憾的道:“本来有数次机会能够抓住她,可惜她太过狡猾,身边又有几个武功高强之人护着,总是在紧要关头逃脱了。”
花怜月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作恶多端,终究逃不过天理昭昭。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够亲手将她抓获。”顿了顿,她又道:“殷姐姐,你回来得还挺及时,若是晚一天,只怕要到百花谷去才能见到我了。”
殷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为何?”
花怜月长叹一声,道:“你知道我身子不好,爹爹想要带我回百花谷去修养,我已经答应了!”
萧凤楠闻言眸光一闪,却没有出声。
殷澈露出了然之色,花怜月的身子的确已经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可是她要走,霍连诀那边该怎么办?根据她的了解,霍连诀是不可能丢下这一摊子烂事,陪她回百花谷隐居的。
想到这里,殷澈咬咬唇,忍不住问道:“霍大人那边怎么说?”
花怜月一愣,随即苦笑摇头:“他是他,我是我,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因为我的任性才打扰了他这么长时间,如今各归各位才是正经,何须他特意说什么!”
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花怜月终究做不到无怨无求,她心中还是难过的。
不过想着自己这短短的十八年春秋,也不算古井无波似一滩死水,还有那些甜蜜的往事,旧人可以慢慢回忆品味,她也就释然了。
花怜月陪他们聊了一会,面上又露出疲惫之态。殷澈,萧凤楠便不再打扰,双双出了院子。
走在幽静的小径上,俩人都静默着没有出声。良久后,还是殷澈打破了沉静,率先开口了:“萧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萧凤楠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诧异的瞥了她一眼。
殷澈静静的迎上他的眸光,她努力忽略心中的疼痛,缓缓道:“我知道,她已经醒了,你一定不会再离开她的身边。对吗?”
萧凤楠一愣,随即毫不避忌的点头,道:“如果霍连诀肯放弃一切陪着她,我自然会静静走开,绝对不会打扰他们。如今看来,霍连诀并没有这个打算,那么我就绝对不会再离开她。”
“哪怕她心中没有你?”殷澈不死心的追问道。
萧凤楠苦笑,却坚定的点头,道:“不错,哪怕她心中没有我!”顿了顿,他又道:“她身子不好,又倔强不肯示弱与人前。我会一直守着她,好好照顾她,直到她重新获得幸福。”
哪怕她的幸福不是我!这句话萧凤楠只默默放在心中。
“那你的五福楼怎么办?你萧家在金陵城的产业怎么办?”殷澈不死心的追问道。
“姐姐留下的那些人靠得住!”萧凤楠无所谓的道:“那些本来就不是我应得的,是姐姐赚下的产业。而且这半年我也没怎么打理,它们不是依然好好的经营着,也没有倒闭。”
殷澈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他眸底的坚持与固执让她心惊,也让她绝望。他们相处的这半年时间中,她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稍稍靠他近些。没想到花怜月今日什么都没说,他就轻而易举的决定抛下一切,追随她而去。
月丫头呀月丫头,莫非你才是我命中的克星?
殷澈幽幽长叹一声,眸中的哀怨忧伤渐渐变成了坚定。她微微勾唇一笑,道:“好吧!你陪着她,我等着你!若是她以后的幸福并不在你身上,你可以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萧凤楠脚下不由一顿,他侧头对上她清亮无比的眸子。半响后,缓缓摇头道:“殷澈,你不必如此!其实我真不值得你如此倾心相待。”
殷澈却露出一个意气风发的笑容,她爽朗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萧大哥,你大可不必露出这幅被鬼缠上的惊恐模样。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你也不要干涉我的决定,咱们各自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好。”
顿了顿,她又道:“我只希望,若是有一天,你坚持不下去了,能记得还有一个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