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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我和你展叔读初中的地方。”池洋指了指远处的一片院墙,“每天放学我们都走这条路回家,其实这不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但我喜欢这,周展买了辆自行车,专门带我走这条路。”
这是路希第一次听池洋提及他和周展的过去,大概是天气真的很舒服,也可能是池洋的语气让人心境平和,路希有些乱的心竟然静了不少。
“我家是经商的,我算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我父母忙着赚钱,没时间管我,但给我的都是最好的,从幼儿园到大学,我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如果我像你这么听话的话,大学毕业之后我会被送去海外深造,在外面历练些年回来接手我爸的公司,可我骨子里就是个不安于室的人,我父母怪周展带坏了我,其实如果没有周展,我才真的会被带坏呢,而且周展那二愣子哪有带坏我的脑袋?他被我带坏还差不多。”池洋偏头问路希,“你说是不是?”
路希中肯的回答:“我觉的你很诚实。”
池洋莞尔:“你好奇吗?”
路希茫然:“好奇什么?”
“好奇我和周展怎么从好哥们儿变成两口子的。”
路希眉眼动了动,再度中肯回应:“我爸不许我好奇。”
池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宝贝,你太顺着君浩了,这样不好,知道为什么吗?”
路希静了一阵才道:“没人能依照别人的意愿活一辈子。”
这孩子太聪明了,可聪明的人大多不快乐,池洋在心里叹了口气,搭着路希的肩膀道:“君浩已经习惯当你是乖孩子了,等你哪天不乖了,不能对他言听计从了,你和他都不会太好过,他可以疼你宠你,但他不会接受你的违逆,他对在意的人和事非常专横,那不是一句霸道无理可以形容的,我和周展,甚至连张川他们都觉的他人格有缺陷,你这几个月的行事方式已经让他产生危机感了,他觉的你在脱离他的掌控,并为此躁动不安。”
路希心里动了动,笑着说:“没那么严重。”
池洋又叹了一声,他无意让路希恐慌,和他说这些只是希望他有个心理准备,路希显然是明白这些的,至于他想装傻充愣还是自我安慰,他就不好去拆穿了,但愿这孩子对君浩只是恋父情结,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恋父,他不想路希受伤害,一丁点都不想。
散过步,谈过心,池洋就把路希送回家了,他估计杜君浩到家没看到路希会不太好,至于怎么个不好法他也不好说,反正肯定不会其乐融融就对了,所以他没向往常似的待着路希不松手,还不大情愿的给杜君浩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儿子给他送回去了。
池洋很少依常理行事,杜君浩怕他趁机和路希说些不该说的话,和金枝玉叶单独相处时就在挂念路希,把人送回家之后就往家赶。
张川打来电话时,杜君浩回家的路刚走了一半,张川笑着说:“咱家生意太好,真的惹来踢馆的了,我在往那儿赶,你也尽快过去吧。”
被迫和相亲对象单独相处了三个多小时的杜君浩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所以他直白且言简意赅的给了张川两个字:“没空。”
张川苦笑:“你以为哥和你开玩笑呢吧?真不是,真的有人踢馆,来了七八号呢,都是清晖堂挑大梁的,显然是打着踢馆给清晖堂造势做广告的主意来的,绝不会跟咱客气客气就拉倒,咱不好好招待不行。”
早不来晚不来,偏赶着他急着回家哄儿子的时候来,杜君浩简直想把那群傻逼折吧折吧塞箱子里邮递到墓园去。
杜君浩三拳两脚放倒了一个,连个表示承让的客套动作都省了,没有情绪波动的目光直接扫向了台下,被兴奋叫好的看客挤在前面的四个人脸色有点不好看,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被人家一个人放倒了一半,这管算是踢自己脸上了。
张川从侧面上了拳击台,在杜君浩耳边说:“你去歇会儿。”
杜君浩道:“不累。”
“哥知道,可你这不是心情不好吗?”平均五分钟放倒一个人,四个人也不过用了不到半小时,依照他这怪兽老弟的体力来说确实累不着,可再让他打下去,清晖堂的脸就丢大了,虽说同行是冤家,可真让人家颜面扫地,那以后就从冤家变仇人了,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结梁子,掐红眼,绝非明智之举,所以今天就不能分胜负,就算分出来了,也不能差的太悬殊,他老弟也做了几年生意了,不会不明白这道理,可他心情不佳的时候谁都不惯着。
杜君浩的视线在清晖堂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张川身上:“那我回家了。”
张川郁闷道:“回家着的哪门子急啊?家里有大姑娘等你啊?”
“有儿子。”杜君浩丢下话就想走人,看客一见这情景立马不愿意了。
张川一手抓着杜君浩硬邦邦的小臂一边用玩笑的口吻对众人道:“别嘘别嘘,我老弟不走,就下去歇口气儿,待会儿还上来呢,再说这表现的机会也不能全给他小子啊,各位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杜君浩反手一推,说:“那你表现。”
张川“嘿”了一声,笑骂:“你小子别不知好歹哈。”同时给老馆带过来的员工使眼色。
小姑娘特别机灵,杜君浩一下台就被她呼吁的一群女员工围上了,端茶的递水的拿毛巾的,个顶个的殷勤,换做往常,这些人或许还忌惮杜君浩,可今天情况特殊,氛围特殊嘛,杜君浩站在一群女人中间,心里直骂娘,台上的张川笑的像只老狐狸,就算你小子是李小龙在世,也不能从一群热情的娘子军里杀出重围。
踢馆防守战一直到夜里才结束,切磋没用多少工夫,可切磋之后清晖堂的老板匆匆的赶了过来,把责任全推到了自己弟弟身上,还装腔作势的踢了不识大体的亲弟弟两脚,张川自然要摆出一副“不妨事不妨事,不打不相识”的嘴脸,于是接下来便是饭局,杜君浩走走不成,待待不下去,那脸沉的和涂了层墨似的,张川面上和清晖堂的老板称兄道弟,相见恨晚,桌子底下的脚不住的往杜君浩的小腿上踢,杜君浩让他踢烦了,把一整瓶白酒拎了起来,给清晖堂的老板和自己各满了一大杯,沉声道:“曲哥,我敬你。”
张川心头一跳,心道:坏了,这小子是想把人家放倒了赶紧回家。
张川想拦,可杜君浩已经把酒端起来了,清晖堂的老板似乎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面上带着从善如流的浅笑接受了“敬酒”,杜君浩的酒量和他的体能一样变态,结果可想而知,清晖堂的老板是被他弟弟扛出去的,小伙子年轻气盛,临走前狠狠的瞪了杜君浩一眼,那眼神儿就跟看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仇人差不多。
送走客人的张川回身就给了杜君浩一脚,没好气的骂:“你小子诚心拆台是吗?”
杜君浩提起小腿,拍了拍裤子上的脚印子,面无表情的说:“你拉我来的。”
张川让他气乐了:“我错了,全他娘是我的错,您老赶紧回家吧,我给您叫出租车。”
杜君浩看着他不说话,眼白微微泛红,颧骨也染了层绯色。
张川拉开出租车的门,把人塞了进去,对司机道:“有多远拉多远,谢谢您了。”
司机回头看了眼杜君浩:“这么大酒味儿,喝高了吧?您可别吐我车上。”
张川塞给司机两百块钱,司机这才拉着怪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