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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凉亭中就只有他们二人,没有随行的侍从在旁。
古卫彬站得不近不远,刚好是能听得清对方谈话的距离。
四爷抬手,提起桌上的一个茶壶,拿过杯子,斟满,动作轻缓平和,让人差点就要忘记现在湖面还留着的那恐怖的场景就是眼前这人造成的。
四爷将茶杯斟满,几个手指合着轻轻一推,将茶杯推到古卫彬的方向,摆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他喝下。
古卫彬一看,顿时一下脊背叟地凉透半边,额头隐隐渗出冷汗。没有作声,只低着头弯着腰,对四爷的态度更为尊崇。
四爷看着他,和言悦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说道:“怎的,不喜欢我倒的茶?怕有毒?”
古卫彬看着他,低着头,恭顺地道:“卫彬不敢。”随后一个箭步上前,拿起那满满的茶,一饮而尽。
四爷看着他的举动,才轻轻点了点头,“短短几天功夫,你就能把一座久无人居的宅子修葺成如今这般让人赏心悦目,任凭我见惯京都里的富贵繁华也要被你这里的一片美景所吸引。”说得平和,但语气里似乎带着一点捌扭的情绪。
古卫彬听得,背后的凉意更甚。这位四爷向来心性多疑,纵使他在对方身边办事多年也没法得到全部的信任,想着方才湖里那成千上百条鱼尸就是四爷对他的警告。
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古卫彬此时贴近身体的那一层衣衫已是被汗浸透了大半,如若不是深秋穿的衣衫多了几件,此时定要让人看着明显。
半会,道:“四爷谬赞,这宅子本来的主子就是一个附庸风雅之人,只不过迁居他乡定居,后来又家道中落,才会变卖此地。卫彬来到此地,见到这里一来地理位置较为方便,二来宅里的东西许多都是现成的,也就省去许多修葺的麻烦事。咱们现在毕竟是在江南,是外乡人,如若想在里长呆,没有一处固定的场所,以江南人排外的性格必是不会轻易接受我,那么办起事情来就没那么方便了,如此也只为一劳永逸罢了。这笔钱是在账上支出的,就是想等着四爷回来与你道明,如若事情办完,这座宅子卖了变现会还归账上的。”
四爷听到古卫彬这等解释,面色才慢慢缓和下来,“说得确实有理。买下这等宅院并不是小数目,虽是必要的开支,但如此大资金的动作若没有事先调剂很容易影响大局,希望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古卫彬听得,方才他猜得没错,知道四爷今日来这里就是专程来警告他的,还好他先发制人将此时禀明,算是没有隐瞒了,再听到四爷肯跟他说这么多话应是没什么事,总算松了口气。
其实并不是他一定要用对方的钱,但这些年远昌侯府虽有侯府之名,但他的父亲老侯爷行将就木,他们家又是临近削爵,以致现时门庭凋零,实质上是贵而不富。
他是为四爷办事,这些年的许多开支自己是无法承担的,都只能用对方的钱,这些对方一直都是同意的,当时买这座宅院时四爷并不在,他直接用信物去的银号支银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的这次他却如此生气!
这座宅院原先的主人确实是家道中落,但对方开价并不低,而且当时还有人在与他兑争,如若是在往常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心甘情愿贡献出宅院,但此时是在安州,他并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所以他直接开口承诺了比原先价格多一倍的数量,夺得这座宅院的所有权,总共十万两,黄金。
想到这,古卫彬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什么神色,只更低着头,道:“是卫彬做事失了分寸,还请四爷责罚。”
四爷看着他认错的样子,拿在手上的茶缓缓送到嘴边,轻轻地用着那薄得血管随时就会爆裂的嘴唇道:“这事先记着,等你将该办的事办妥,就当将功折罪,如若不然,二罪齐罚!”
四爷讲到后面那句里,依旧面容和旭,只不过那瘦尖的下巴却因为加重的咬字使得尖下巴更为明显。
古卫彬听得,重重地应了声是。
四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在安州也有些时日了,听闻最近你约到那洛家小姐,怎样,美男计使得有何眉目了吗?”说到最后,他不经意地挑了挑眉,似乎对古卫彬用上此计颇为赞成。
古卫彬一听,原本松下来的脸色又覆上一层紧张神色。原本他可以很有信心地将这几日的进展报告出来,但依今日的情况,他已经不是很确定自己一直费心神接近的人到底是不是找错了对象。
现时他已经因为私自支出巨款一事被对方记了一笔,如若还说出那些个事,那定要让人觉得他没能力担当大事,所以不能照实说,只道:“还请四爷放心,卫彬定能办妥此事。”
四爷听着,语气颇重的道:“好,我一会还得离开安州处理事情,过几日回来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尽快将那东西取到手。我该走了,你不必相送,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古卫彬又重重地应了声,“属下明白”。
四爷听着,没有过多的表情,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脚步优雅地往门外走去。
四爷走后,古卫彬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心中想着,到底是谁在对方耳边嚼了舌根,否则四爷不会专程过来于他讲这些。
这时,他的身后,突然闪过一人,是他方才派出去查洛府情况的人,如此快回来底是有了结果,古卫彬没有回头,只开口问道:“可是她?”
来人垂目,肃声道:“属下已查清,那与少爷游玩的是洛府老夫人的远房亲戚,叫容脂胭,是一孤女,是从京都前来投奔的洛家,并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个洛家大小姐。”
古卫彬听得,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果然如此!突然地,他的嘴角一勾,好个容脂胭,竟敢欺骗于我,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对方说话时的口音有些奇怪,像是安州又不是安州,原是京都人学着安州人讲话。
不过,这场戏定不是容脂胭一人才能演成,那洛家人定也是逃脱不了干系,不然,为何那日他误称姓容的为洛小姐却无人反驳于他,这是巧合?他可不这么认为。想到这,他想抬腿离去,却又顿了顿,微微转头,朝身后的人道:“把这些鱼的尸体都处理掉,还有,吩咐下去,以后这个湖里不要让我再看到一条鱼!”说完,才甩身快步离去。
翌日,洛府门前。
洛可妍一行人从外面乘着马车回来。方一下车,就听见一阵马蹄声狂策而来,顿时眉心蹙紧地看了过去。
洛府处于安州城的中心,虽不是商业大街,但这里也是商户颇多,行人络绎不绝,什么人竟敢这个时辰在街上策马狂奔。
转眼望去,只见来的一辆马车车厢以着锦缎包身,通体金黄,四角更是镶着行行金丝,显得极其贵重华丽。车顶一个呈墨金色的遮阳伞顶在那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引得街上的人群皆驻足观视。
驾着马车的车夫见此,似乎更加地意气风发般,用力地挥舞着马鞭抽着拉车的马,快速地朝她这个方向奔来。
此时前方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像是没看过如此情景,一下看得忘了神,张大嘴巴愣在街道中间没有走开。
那驾车的来人却继续抽打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见到有占路的行人也只用嘴嚷嚷道:“闪开,快闪开……”
此时是在街道之上,那车夫的叫唤声就算再大也是被那狂奔着的马蹄声所淹没,所以许多人只微微挪了挪步,眼睛依旧只顾着看这样的“奇观”,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是否安全。
当车夫来到离洛府处百步远的地方,看到前方有小乞儿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他的叫唤也丝毫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才醒过神来想拉紧缰绳放慢速度,可是此时的马已被那方才狂甩向它皮肉的马鞭打得疯狂,根本没有任何的意识要受到主人的控制,无论那车夫缰绳如何操控,它都是一往如前地跑去。
眼看只有十来步远就要踩到还愣在原地的小乞儿,车夫更是慌张地叫了起来。
洛可妍看着,朝身后的品秋使了个眼色,品秋会意,一个飞跃,朝小乞儿的方向飞去。
而此时,马车里的人也像突然才发现情况不妥般地掀开车帘纵身而出,抬起腿重重一脚踏在车夫的头顶飞跃而上,也朝小乞儿的方向飞来。
品秋见到飞身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瞎了眼看上容脂胭的古卫彬,一下起了绝不对输给他的决心。
原本她处的方向离小乞儿就较古卫彬远,如若跟他比谁快到达,自是比不了,但她却一个转身在半空中双脚相踏,借力再跃一层,瞬间速度提了大半,与古卫彬离小乞儿同是差不多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