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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其实知道,自己的父亲就站在刀疤脸的身边,可是,他在听刀疤脸叙说的时候,始终都没去看一眼父亲,他不知道,别人的父亲是怎样的,可是,他跟自己的父亲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总觉得别扭。
他刚做过手术,身子还很虚弱,他的目光落在刀疤脸那身衣服上,就算刀疤脸不说,单看他这一身穿衣打扮,也大概能猜到,他这些日子以来,到底过着怎样非人的生活。
一瞬间,萧一涵不由得有些感动,这个家伙虽说是黑道中人,但真的很重情重义,想到他受了这些苦,都是因为被自己牵连,萧一涵很是过意不去。
但是,他这人有个毛病,对人感恩一向都放在心里,很少会用言语表达出来,但今天,他还是破天荒地说:“刀疤,让你受苦了……”
刀疤脸见萧一涵这样说,脸上立刻露出惶恐的神色,慌忙摇着手说:“小老大,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萧一涵摇摇头,虚弱地说:“不,是我害苦你了……”
刀疤脸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一脸认真地说:“不,保护好小老大是我应该做的,想当年,要不是老大救我一命,我早就……”
刀疤脸说的这件事,萧一涵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刀疤脸小的时候,母亲得了重病,无钱医治只能等死,后来,刀疤脸为了救母亲,只能上街乞讨,。
萧伯父当时正好路过,看到小孩子可怜,就给了他一些钱,可是,小小年纪的刀疤脸,立刻看出萧伯父是个好人,所以,马上朝萧伯父跪下来,声泪并下地求他救救自己的母亲。
萧伯父当时并没有相信刀疤脸的话,只当是小孩子骗钱的把戏,就说帮他可以,但必须要亲眼看看他母亲是不是真的得了重病,
然后,刀疤脸就真的把萧伯父带回了家,萧伯父一进去刀疤脸的家,感到非常震惊,他从没见过那么破的家,病床上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萧伯父一下子就动了恻隐之心,二话不说,就资助了一大笔钱,让刀疤脸带着母亲去看病,后来,刀疤脸用萧伯父的钱,帮母亲看好了病,从那时候起,刀疤脸就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萧伯父当年的救命之恩。
萧伯父当年只是做了一件善事,并没有把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可是,长大后的刀疤脸,果真找到了萧伯父,并成了萧伯父的私人保镖。
小时后的萧一涵,很看不惯父亲身边这个又丑又凶的家伙,对他从来都没有脸色,可是,他想不到,就是在这个丑陋无比的家伙,竟三番五次地救过自己的命。
刀疤脸已经提到父亲了,萧一涵这才不得不把目光挪到了父亲的脸上,
三年来,他这是第二次看到父亲,上一次是在母亲的葬礼上,母亲去世时,他不得不通知了父亲,虽然萧一涵已经弄明白了,当初父亲离家出走,并不全是父亲的错,但是,他依旧无法原谅父亲。
虽然在杏儿的这件事上,母亲的确做错了,但是,如果不是父亲当年的不负责任,在母亲的心里造成了一定的阴影,母她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又怎么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
所以,在母亲的葬礼上,他只是象征性地和父亲说了几句话,葬礼一办完,他和父亲就又回复到了之前一样陌生。
三年前,萧伯父因为杏儿的意外死亡,而迁怒到萧伯母,所以,在一怒之下,选择和萧伯母离婚,从而离开了这个家里。
自从他离开家后,儿子就和自己变成了仇人一样,父子关系变得很僵。萧伯父为此很苦恼,他知道,儿子是怪罪他对母亲做地太狠,所以,才把他当仇人。
可是,萧伯父知道,杏儿的死,妻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她给杏儿脸色,杏儿肯定不会走上绝路的,所以,他始终无法原谅她。
这三年的时间,他从没回过一次家,所以,家里的情况他也不太关心,他只直到,儿子虽然和自己疏于联系,但他把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这一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后来,他听说,萧伯母疯掉了,在最初的时候,他觉得她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所以,他依旧对这个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不闻不问,没有丝毫的同情,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于杏儿逝去的年轻生命相比较,这个惩罚对她来说,还是太轻了。
只是,他有些放心不下儿子,害怕他压力太大,会造成一些心理负担,所以,他在后来曾经和儿子联系过一次,可是,儿子对他冷若冰霜,对他的关心嗤之以鼻,所以,萧伯父一怒之下,就再也没和儿子联系过。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萧伯父也渐渐地想开了,萧伯母虽然做错了事,但这三年来,她一定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所以才会精神崩溃,变得疯疯癫癫。
不知道是时间长了,还是自己年纪大了,萧伯父在心里已经没有当初那样对她恨之入骨了,看在儿子的份儿上,他忽然决定原谅她,毕竟,他们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萧伯父有了这个打算之后,就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回一趟家里,试图和萧伯母冰释前嫌,可是,他还没等到这一天,就出事。
那天早上,他莫名地接到了三年都没和自己联系的儿子的电话,在激动的同时,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儿子忽然主动给他打电话,如果不是太阳从西边儿出了,就肯发生了天大的事。
萧伯父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拿起电话,然后听到儿子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手机的那头传了过来:“妈妈去了……”
妈妈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萧伯父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都凝结了,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然后,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颤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什么意思?”
萧一涵对母亲的死感到悲痛万分,他真的很不想打这个电话,他觉得,造成母亲这样悲惨下场的罪魁祸首,就是父亲,所以,即便他给父亲打了这个电话,态度也不是很好,他强忍着眼泪,尽量用冷漠的声音说:“今天半夜的时候,妈妈从楼上跳下来,摔死了……”
萧伯父手里的电话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那个女人,那个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他本来已经打算原谅她了,可是,他都没来得及原谅她,她就这样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