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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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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张氏看来,钱老夫人看着是个和蔼的心思却极重,并不是个好相与的,绝不会容忍钱云这么在她头上跳来跳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老太太并没有出声制止,而是坐在那里许久,好一阵才开口说道:“阿云出言顶撞你不对,不过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地道,她再小你还能抢她的东西?不问自取就是偷,你站不住脚的,按阿云说的办。”

    钱浩不可置信地说:“咱们钱家一家人都去喝西北风吗?”

    钱老太太的脸色更沉,冷笑一声说道:“这会儿难道就不用喝西北风?钱我一分没见着,就这么成了钱秀的陪嫁,平白无故的就起了一座茶庄,写的怕还不是你的名字吧?家里招了贼,还是养了鼠,你自己心里掂量着。我倒是小瞧了如姨娘的本事,心思这么大,要不是看在她怀着孩子的份上,我立马把她发卖了。”

    钱浩心里一阵抽,有被欺瞒的难过还有不舍,他再没有看钱云一眼,这个女儿真是让他失望透顶,也许她就是柳氏安排来折磨他的,好让他偿还夺命之仇,他向老太太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老太太让人将刘峰带下去处置了,钱云也示意秦管事两口子退出去,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嘴角噙着淡淡地笑,钱浩的厌恶与愤怒早已经不能伤她半分。

    钱老夫人叹了口气:“云姐儿,你这样和你爹闹多伤和气?毕竟是骨血相连的父女啊。”

    钱云笑了笑,轻声说道:“祖母这般与我说,用亲人这两个字来压我,只是父亲可有想过我与钱秀一样也是他的女儿?他心中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一味去讨好又有什么用呢?我也不过是个最寻常不过的人,祖母,我也会难过失望,只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钱老太太站起身往里屋走,无力地说:“我乏了,你们都回去吧。操心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谁也管不住,主意这么大,我这老婆子便什么也不说了。”

    张氏站起来看着老夫人难过的模样,拉着钱云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本来我不该说什么的,只是你我如今也是母女,有什么话不妨与我说说。”

    钱云除了和自己的命挂在一条绳子上的男人,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就算与张氏一起走在寒风中,脸上更多的还是笑容,偶尔才说一句:“母亲还是当心如姨娘罢,这点事情不会将她压垮,只要父亲护着她一天,她就能在这个家里翻起大浪。”

    张氏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并没有将如姨娘放在眼里,闻言只是笑。她们都不愿意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露出来,自然也就没了说下去的必要。只是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与钱云来说张氏与如姨娘不管斗成什么样与她来说都没什么,最好是两败俱伤才好。

    晴雨在外面侯着,跟在钱云身后说道:“小姐这会儿要去何处?”

    “回家吧,这里不管住多久都始终不是属于我的家,多待一秒都觉得累。我只想回去睡一觉。”

    院子里阿良练完功,正帮着干活,远远的见她从外面回来,笑着想迎上去,最终还是放弃了,在他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之前他不能去找她。

    钱云躺在那张铺着白色毛毯的软榻上睡着了,这两辈子的生活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让她只要一躺下来就觉得疲惫不已。

    如姨娘在钱浩动身离开后就找人打听了情况,在得知自己掩藏的那些东西被钱云给扒出来后,她心头的哪点光在刹那间消下去,这可是她最后的老本,她的孩子以后要怎么办?钱浩回来,她要怎么应付?

    如今她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将钱浩对自己最后的那点耐心也消耗干净,这边还没想好对策,就见钱浩怒火滔滔的从外面大步进来,不待她开口就恨声道:“阿茹,我真是小看了你,我以为你一心和我好好过日子,却不想你竟然瞒着我私藏钱财。当初我听了你的话厚着脸皮从钱云手里将这个铺子拿过来,我对你没有半点怀疑,你倒好,就是这般糊弄我?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世上女人多了去,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如姨娘苍白着脸,赶紧奔过去抓着钱浩的袖子说:“这件事是我的错,当时偶尔结识了南边来贩茶的人,他的茶味道好,在晋州周边深受喜欢,我就琢磨着将他的货接下来,不敢告诉你是怕亏了本,惹得你不高兴。后来正巧赶上家里发生了这么的事情,所以就把这事忘到后面去,等我要把他告诉你的时候,却被老夫人给抢了先。”

    钱浩冷笑一声道:“难不成我还应该感谢你的这片心?那给钱秀的几十万两银子,怎么也不见得你知会我一声?我这个做爹的能害她不成?我生平最恨别人期满我,阿茹,你一次一次的试探我的底线,让我怎么原谅你?我给你找过太多的理由,可是这一次我连自己都瞒不过去了,怎么办?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你说下去。”

    如姨娘心里的恐慌越发大,这最后的一根绳索也要断了吗?她迟疑的片刻中,他已经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剩下的话全是呦管家代为传话的:“钱云小姐发觉了其中的事,依着手中的字据将如意斋重新拿回来,而且如意斋的每笔钱财都有秦管事的记账,银子流向都在富源钱庄,所以这个铺子和如姨娘给钱秀小姐备好的银子都得原封不动的还给云小姐,这是老夫人吩咐下来的,还请如姨娘早些准备好,也方便移交。”

    如姨娘当着管家的面气的将桌子上的茶杯全给砸了,一切能破碎的东西都被她砸的精光,曾经温柔如画的容颜此时却是个面貌狰狞的恶妇,看着有几分吓人。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头脑里纷乱的没有一点头绪,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尽快冷静下来,找到解决的办法。她看了一遍才发现到头来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钱浩了,身边有这么多的女人在和她抢,她一定要想办法留住钱浩,只要有钱浩在,她什么都不怕。

    管家看她时笑时哭,叹口气说道:“如姨娘还是尽快将这事情办妥才好,免得闹大了不好看。”

    如姨娘冷笑道:“钱云真是好手段,这么轻易的就将钱家的半壁江山拿在手里,成啊,给她,我给她就是。她最好有本事一直这么嚣张,我会诅咒她这辈子不得善终,受尽万千折磨而死。”

    管家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被钱财牵扯出嫉妒与嫉恨的女人模样真是万分的丑陋。他打小在钱家做奴才,看惯了人的丑恶嘴脸,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如姨娘坐在床上呆呆地看了许久,许久之后她和身边不敢出声的下人说:“去请小姐来。”

    下人将钱秀请过来,钱秀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坐在床上哭成泪人的母亲,担忧道:“娘,这是怎么了?”

    如姨娘拉着女儿的手哭道:“女儿,娘给你准备的脸面银子都被钱云那个恶毒女人给抢走了,还有娘的铺子都没了,我们要怎么办才好?我心里真是难受的很,那两个女人肯定在笑话我,我这口气咽不下去,我一定要想办法,绝不能让她把你爹拉过去。”突然她严肃地问一旁的下人:“老爷去了何处?”

    这些丫头早习惯了给如姨娘跑腿当耳目,当即回道:“老爷去了书房,不让任何人靠近。”

    如姨娘苦笑道:“如今我能利用的也只有他的心软了,他终归是把我放在了心里,所以才会这么难过。阿秀,你替娘去求你爹,告诉他说娘知道错了,若他不信,这样总该信了吧?”

    钱秀不知道娘想做什么,待看到她转身向地上倒去,顿时惊叫出声,慌乱地将人扶起来,冲着丫鬟吼,声音尖锐刺耳:“”快去请大夫,娘,您别吓我啊,什么事这么想不开,总有解决办法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如姨娘脸色苍白,抓着女儿的手笑道:“别怕,娘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咱们的位置,这个钱家不再是以前那个让我们嚣张的钱家了,我们要想办法在这里站稳脚。趁着你爹心里还有我,能挽回多少算多少,损敌一百自伤八十,总得让她们相信才行,只是苦了这个孩子,本应该受尽万千宠爱,却不想被这些人害的这般凄惨,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得的代价。”

    钱秀待大夫来了,安顿好如姨娘,这才急急地往书房跑去,声泪俱下地哭喊:“爹,你快去看看娘啊,她刚才摔了一跤。”

    钱浩坐在书房里正是心烦意乱,听到钱秀这么说,顿时惊得站起来,急急地问:“怎么好端端的摔了呢?可是严重?”

    钱秀摸着眼泪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娘坐在那里只是哭,问了半天只说她做错了事,说爹不会原谅她了。爹,我娘心里对您的情谊,您还不知道吗?她只会一时糊涂办糊涂事,可是从没有想过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啊,您不能原谅她吗?如果是因为女儿才闹成这个样子,女儿向您赔罪,求您别怨我娘。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爹,疼女儿的那颗心总不是错吧?天下间没有娘不疼自己的孩子,您也是不是吗?”

    钱浩悠长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上辈子就是欠了你们母女的,你们就是吃准了我不管做什么混账事都会为你们收拾烂摊子。快些和我去看看你娘身子如何?”

    钱秀悬着的心终于松下来,急急地带着爹往过走,嘴角却微微上扬,撒娇道:“我和娘都知道只有爹是真心对我们好,不管往后的日子有多难,我们都会陪在爹身边,直到爹不再需要我们的那天。”

    钱浩扶着女儿的肩膀摇摇头说:“我怎么会不管你们呢?往后自有爹为你们做主,不要怕。”

    却说张氏本来想过来书房安慰钱浩,顺便增进夫妻感情,谁知道要带的补汤才刚做好,人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听到老爷去陪如姨娘的事。她恨得握紧了双拳,冷冷道:“这还没几天就开始给我作事,真当有钱浩护着我就不能收拾你们了?不过一个姨娘,我看你能掀起怎样的风浪。如意,备些东西去看看这位娇贵的如姨娘,顺便带句话,就说我对她肚子里的未来儿子可是心疼的很,让她好好养着,别伤了他。”

    如意点头应了声是,自家的这位小姐怎么会是个吃素的?这位如姨娘不安份,迟早是要吃苦果子的,想当初旧姑爷的那些侍妾哪个不是被小姐收拾的服服帖帖,如今也都出家去给老爷祈福了。

    钱浩神色不自然地走进屋里,见如姨娘脸色苍白如雪,顿时一阵心疼,暗恼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心疼地拉着如姨娘的手,轻声问道:“身子还有什么不适吗?”

    如姨娘眼睛里含着泪水,摇头却不开口,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钱浩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我把话说的重了,我当时只是气得狠了,所以才口无遮拦。你以后有什么事只要和我说就是,不要擅作主张了,毕竟现在盯着你的人那么多,不要让她们影响到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是。”

    如姨娘包在眼睛里的泪水哗啦啦的落下来,委屈地点头说:“是我欠考虑,当初应该和你说一声的,我看你太忙所以不敢打扰你,谁知道闹出这样的事来。我一心为了钱家,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字据就在你书房的抽屉里,我写的是钱家,不是我自己的名字,你信我吧。”

    钱秀看了阵转身离开了,娘向来有把险境扭转的本事,这大概是她这辈子都学不会的。程阙的心,她从未得到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