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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云虽说愿意压下自己的脾气凡事都顺着朱照来,可是在有些事情上她有属于自己的坚持,不会轻易低头。她的钱能全数救济了穷苦人,也不会让钱云花一分,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全数喂给她也不见得能得半句好。
朱照看她撅着嘴,下巴扬起,一副没什么好商量的架势,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叹口气道:“不说这些了,吃好了,我们便动身罢。”
那处庄子确实要比别处有看头,因为有温泉所以还有些别的花可看,沐浴在其中,感受着阵阵热流在身上肆虐,品酒赏花不可谓不享受。钱云也正是因为白家人小气的性子才会动心思收入手中。
朱照坐上马车才问钱云道:“白家人小气与你收人家庄子有什么关系?”
钱云洋洋得意道:“白家家主凡是纳入自己手中的东西从不舍得让外人触碰,加上他近日忙着应付家中的夫人,更是无暇去庄子上赏玩,如今咱们直接去白府,直接将庄子拿在手中不是比蹭人家的光明正大多了吗?就我所知,当中并没有接待过看人,干干净净的也不必心里难受。”
钱云却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撞进了朱照的心坎里,他确实没有泡汤的想法,向他这种天之骄子最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会想到那个去处也不过是抵不过骆常林的盛情邀请,想着反正在家中无事不如去赏赏景,如今夫人动了这等念头,他也不好拦着。她虽是自己的人,自己却没有横加干预她动自己钱财的权利,只是随着悠悠远走的马车轻晃。
钱云担心地问道:“殿下可是恼火了?我这般做事可是驳了您的面子?若是……要不作罢吧。”
朱照将她揽在怀里,轻笑一声说道:“无妨,旁人看来我如今早已于废人无异,承蒙你不嫌弃肯陪伴我,我怎么能怪罪你?便是担个吃软饭的名声又如何?能得你这般美娇娘是我的荣幸。”
朱照心底是不在意的,他恨不得有这般名声替自己挡风遮雨,这样既能让那些盯着他的人放松些,等到自己哪天东山再起时可以将他们全数打尽,他向来不算是个大度的人,这份屈辱他总要讨回来。
钱云放心的依偎在她怀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他们是这个世上命运最为想象的人,只是他比自己还要惨淡一些,空有一个皇子的虚位,便是一个地方官都能轻视他,十足的可悲。
马车在白府前停下来,白家家丁自然认得钱云,赶忙将人迎进去,前去通报的人带着管家出来,只听管家客气道:“钱小姐怎么想到来我们府上,前些日子夫人还说要去翠玉斋让王掌柜帮着挑选几样和心思的首饰,如今您来了,不妨您和我们夫人说道说道。”
钱云看着管家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却是好笑不已,摆摆手道:“我们钱家与白府这么多年的交情,管家直接将人唤到府里就是,不劳夫人亲自前去。不怕管家笑话,这些天我全忙着别的事,实在无心管理铺子的事,翠玉斋近来有什么新首饰我自己都不知晓,不如这样吧,待我回去好好叮嘱王掌柜一番,让他带些适合白夫人的首饰上门来。”
管家赶忙应道:“如此甚好,有劳小姐了。这边请,我家老爷正在书房里看书。”
管家也是被老爷和太太吵昏了头,全然忘了钱家小姐如今是六皇子的夫人,一同进来的自然是六皇子本人了,朱照不嫌弃,钱云也不说,一行人就这般去了白老爷的书房。
说来白老爷年轻时候也是风流倜傥的人,只是娶了周氏后就落了个怕夫人的名声,这不才在外面养了房小的,转头就被府里的夫人给知晓了,在儿子女儿面前被训斥的掉了面子,心里也正是窝火的很,听下人说钱家小姐上门来,先是一愣,在脑子里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这位小姐是为何而来。要说钱家的丫头在全晋州城那是出了名的,小小年纪手里抓着比男人还多的银钱,当初他还惋惜自己怎么没有邓家的眼光,若是给自己儿子求了这门亲事,如今不是好的很?邓家小子出了那等混账事,他和夫人商量过要上门求娶,谁知道却被六皇子给抢了先,只能说明两家人命里没那个缘分。
听到下人报过,他站起身整理一番衣服才迎上去,未看到钱云身后的人:“云丫头怎么想到来我府上,可是有什么吩咐?不要客气,尽管世伯人轻力微,但凡能办成的事必定会尽全力。”
话说完才看到钱云身后的那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面目如花,眉梢间是浓浓的冷淡和威严,顿时明白过来,赶忙下跪道:“草民给六皇子请安。”
朱照摆摆手道:“无需多礼,我不过是陪着阿云路过此处,她说有事找你商量,我便跟着进来了,你们谈正事就是。”
钱云也赶紧接话道:“殿下说的是,世伯别拘礼,我们依着寻常的方式说话就好,别因为这个而生分了。”
白老爷这才抹去额上的汗水站起来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吩咐下人上了茶,笑道:“云姐儿有什么事不放直说罢。”
钱云看着丫头上了茶这才笑道:“世伯,我瞧着你在城外的那处庄子甚好,想从你这里买下来,不知道你可否割爱?”
白老爷为难道:“你也知道,那处庄子我今年夏天才让人重新休憩过,我们一家人还未进去住过。当初说的是要送给夫人的礼物,总不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个体态丰腴的端庄妇人,看着钱云笑盈盈道:“不好什么?云姐儿想要给她就是,我一直想着昨儿随的礼太少了,可是上多了也全进了你爹那个没良心的腰包里,正再愁要拿什么给你添点礼,你既然喜欢UAN那个宅子拿去就是。”
钱云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这位夫人当真是有趣的紧,她和白老爷吵架吵糊涂了不成?那处庄子值多少银子她不会不知道,这般暴殄天物,当真是……随即笑道:“夫人说笑了,怎么能白白要白家这一处庄子呢?只要您肯割爱我就感激不尽了,我做小辈的不能让你们吃亏,夫人开个价就是。”
白夫人看了眼白老爷,圆溜的眼珠转了转,捂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若是换做别人少了三千那是不成的,既然是咱们云姐儿那就一千五百两就成了,你看这个价钱可是公道?”
钱云登时乐得眉开眼笑,抓着白夫人的手说:“多谢夫人了,往后您去翠玉斋不管什么首饰我都让人给您十足的优惠。我带了身边的人来,让他帮着签字据罢。这会儿还请夫人派个人去一趟庄子上,免得人家将我们拦在外面可就尴尬了。”
白夫人也跟着笑:“那是应当的,让管家同你们去就是了。得了,我便不挡着你们去玩耍了。”
白老爷看着夫人送走了钱云两口子才气急败坏道:“一处庄子算不上什么,可你知道那是耗费了我多少心血布置的?你怎么这么轻易的就卖给她了?”
白夫人冷笑一声道:“难不成是给外面的狐媚子备的?怎么就不能卖给她?我就看中钱家小姐那股劲儿,我就欣赏她,乐意卖给她怎么的?白家什么事我不能插手?用得着你管?”
白老爷当即什么话也不好说,自己这个夫人完全是个油盐不进的炮仗,一点就爆炸,同她讲道理当真是鸡同鸭讲,所以还不如将这口气强咽下去,闷声道:“六皇子好歹是个爷们,又是皇上的儿子,怎么买处庄子还得云姐儿掏钱?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白夫人嫌恶地瞪了他一眼:“闭紧你的嘴巴,别什么话都说,要是让人家听到了多尴尬,连想都不用想,这话一准是从咱们这里传出的,我可不想和你丢这个人,更何况我还要去翠玉斋买首饰去,别挡了我的路。”
白老爷无奈只得噤声了。
钱云待上了马车才和朱照笑道:“没想到这般顺利,白老爷可是会过日子的人,你看他书房布置的都快抵上咱们家的了。”
等到了庄子上,里面虽然依旧是一片冬意,但却不似外面那般冷厉让人看着很是舒心,越往深处走几步还能听到流水潺潺,幽静中带着一抹清雅别致。
这个庄子上的丫头都是白家人,钱云站在冒着汩汩热气的温泉前问道:“除了我们可还有别的人来庄子?”
那下人恭敬道:“回您的话儿,除了您们几位没有别的人来过。”
钱云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晴雨在一旁顿时明白了小姐的用意,泡热汤对身体极有益处颇受爱美姑娘们的青睐,只是整个晋州也只有这里独一处有这等妙物,她转身将带来的换洗衣物送过来,伺候着小姐下了池子,不久久看到六皇子缓步而来,福了福身退下了。
恒晟像是一早就知道当中要发生的事,直接候在外面,看到晴雨从里面出来,笑道:“我瞧着不远处有个地方,既能听到主子传唤又能避避风。”
晴雨想主子一时半会儿该是不会叫自己的,便放心地跟着过去了。主子们在当中做什么,这可不是她一个做下人能知道的事了。
“你家主子向来就是这般吗?当真是富贵人家出手这般阔绰,虽说未用多少银两,只是这般挥金如土的气势让殿下都有些惊讶。”
晴雨抿嘴笑道:“京城的柳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外孙当真是宠到极致了,什么都是不重样的给,时间长了便养成了这种习惯,天生这般好命倒是没人能管得来的。只是如今再怎么样,小姐也是殿下的人,殿下有什么用银子的地方,小姐必定不会藏着舍不得给的。”
恒晟怎么会不明白?这个世上的女人,但凡跟了一个男人,不管是好是坏,最后都会为这个家做打算。殿下不想这样,可是成事必须要有大把的银子支撑才行,他虽不说,可紧皱的眉头分明露出的是这种意思,倒也真是难为他了。
恒晟打小看着六皇子在皇宫里受尽委屈,不被宠爱,不被重视,最后又落得这般境地,其中的委屈也只有他看得明白。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被逼着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对权利的渴求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换做谁都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所有人的仰望。殿下的心很小,他所期盼的是婉贵妃能多看他一眼,对他笑笑,和他说一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可是事实中婉贵妃对六皇子很是冷漠,从离京道现在都没有一声问候,这样太过伤人又让人绝望,只有殿下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咬牙挺着,自我安慰着,只要自己用心只要自己爬上那个位置,婉贵妃的眼睛里就能装得下自己了,全然不顾这个愿望要是落空了该怎么好。
晴雨见恒晟遥望着远处的风景,抿嘴笑了笑,静静地看着被风吹动的枝桠。突然一声极为压抑的轻呼钻进两人的耳中让两人突然变得极为尴尬起来,只能努力转开视线不去在意。
而此时在院子里品茶的骆常林听到下人来报说钱云将白家的庄子买了下来,顿时哭笑不得,他还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百大公子那里借来一天,两人偷偷摸摸活像做贼似的,钱云却又这般大的面子?白公子说自己的父亲最宝贵这个庄子,连家中的子女都不许过去,如今可真是……
他实在是太过好奇,钱云到底是使了什么办法能将白老爷子松了口?要知道自己钱虽多,磨了许久都没得白老爷见一面,心中越发觉得钱云这个女人十分有趣,指腹摩挲着杯沿,轻笑一声,提起杯盖又任其掉在茶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