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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烈日当空,流金铄石,杨书禾随着人群从县衙出来。
听着耳边众童生相互询问考试情况,答题细节,杨书禾只觉得兴趣乏乏。
刚才被关在考场大半天,一袭青衫早已经被汗渍浸透,口舌生烟,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家中生津纳凉。
刚才县试第五场经纶考得一般,杨书禾虽然心中有些没底,但也没有太过失落。
他本来就对读书写论没有兴趣,一心渴望的是御剑飞行,习道修仙证长生,平时看的书籍也多是《神人异志》、《妖兽精怪》、《拔刀不平》之类的奇闻侠客话本。
若不是他灵根平常,家中又拿不出一百两黄金的入门费,不然他早就拜进城外的九宫门,修仙练道去了。
虽然九宫门在大玄王朝众多的修真门派中毫不知名,但对于九宫门的弟子,能控制刀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神通,杨书禾可是羡慕得很。
好在如今事情有了转机,他修仙的愿望将有可能达成。
半年前,杨书禾家在村中买了几座柴山,前几日开垦里面的沟藻,准备扩大用来蓄水防旱。没成想到,浅沟内居然挖出了金沙。
初步的淘了淘金,感觉储量还不小。
正所谓天降横财,一家人真是大喜过望。
杨书禾都跟父亲商量好了,等金沙凑够一百两,就送他到九宫门去修仙练道。
虽然杨父觉得举人比修士更能受到朝廷重用,不但可以免赋税,更有机会做官吏。
但他也知道杨书禾心思根本不在四书五经上,今年能在十五岁就考中童生,也是因为安N县偏远贫瘠,人文不昌的原因,随就同意了他修仙的想法。
若是杨书禾修炼有成,还有可能打破杨家人丁不旺,寿命不长的宿命。
真能那样,就比中个举人要重要多了。
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杨家的血脉,几乎都活不过五十岁,这也是杨书禾迷恋修仙的原因之一。毕竟谁也不希望早死嘛!
多年夙愿就要达成,杨书禾哪里还在乎中不中这个秀才。
“少爷,终于等到你考完了,老爷被人打了。”
杨书禾刚走出县衙大门,就见自己的贴身小厮来福,不顾骄阳,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火急火燎的对他说出一个震惊的消息。
来福是杨书禾家长工的小孩,和他同龄,十五岁,平时帮杨书禾端茶倒水,铺纸磨墨,又当丫鬟又兼书童,这次跟着他来县城科考,照顾起居饮食。
“快说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我父亲怎么会被打?”
听闻父亲被打,杨书禾一脸不信,清秀的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急忙开口询问详情。
这由不得他吃惊,他们杨家在当地虽然是外姓,但好歹在村中也算是个大户,田地有千多亩,靠租他家地为生的佃户,就有二十几家,可谓人多势众,怎么还会被挨打。
来福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我也是上午听进城的乡民讲的,说是老爷被舒员外带人打了。”
来福一口气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杨书禾也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舒姓是当地的主姓,舒员外更是当地的豪绅大族,田产几万亩。
他小女儿舒雪晴,几年前又被正一门的修士,查出是天生玄牡之体的特殊灵根,带去修仙,使得舒家声势更浓。
不过修仙讲究法财侣地,最是花费财物,为了使舒雪晴能更快的修炼,这几年舒员外陆陆续续,变卖了一部分家中产业田地。
半年前,杨书禾家买的那几座山林,就是舒家出售的。
几座柴山也就值千把两银子,对舒家来说本来无关紧要,却不想山中淘出了金子。
舒员外觉得自己吃了大亏,顿时就要反悔,或者叫杨父加价。
已经买定离手的事情,杨父怎么会答应。
没成想到,舒家不顾脸面,见杨父不同意,居然带人把杨父一家堵在屋里,欲强行收走山林地契。
杨父哪里肯束手就擒,少不得一场争持。
杨书禾只听得心急如焚,不晓得事情发展到如今怎么样了,父亲受伤没有,母亲和小妹要不要紧。
对舒家的横行霸道,目无法纪,他更是感到愤怒不已。
舒杨两家相距不远,以前还经常走动,相处融洽,小时候杨书禾去找舒雪晴玩耍,舒员外也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想不到一牵扯到利益,对方吃相就变得这么难看,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
“来福快去准备牛车,我们这就回去。”
来不及多想,杨书禾恨不得长对翅膀,立即飞回去。也对仙师能够御气飞行,更加向往。
心中存了事情,就不再觉得烈日灼人,只是再急,牛车也跑不过马。
以前杨书禾跟父亲提了几次,买匹驽马赶车,可惜杨父嫌弃马吃得精细,始终没同意。
舒家集距离县城二十几里路程,来福挥着鞭子,紧赶慢赶,还是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牛也累得直喘热气。
远远能够望见村口,杨书禾便从车上跳了下来,迈开双腿就向自家房子跑去。
他实在受不了牛车越来越慢的速度。
杨书禾家住在村子最东边,背靠大青山。距离村口有好几百米。
跑过村道,只见有村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的在议论什么。见到杨书禾,又全都住了口,眼中神色莫名,也没有了以往的寒暄。
远处还有个鬼鬼祟祟的背影,跑到拐角处,一下就没了踪影。
杨书禾虽然觉得怪异,但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只是脚下跑得更急,心想,只要见到父亲,事情就清楚了。
“父亲,我回来了!”
来到杨家大院外,杨书禾就大声喊道。不过没有人应声。
见大门大开,走进一瞧,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晒在地上的小麦凌乱异常,要知道,以往这个时间,正是长工收小麦最忙碌的时候。
杨书禾心中一沉,又大声喊道:
“父亲,你们在哪里?”
“母亲!小妹?”
一边喊,一边跑进房间查看。
只见客厅里面桌椅板凳杂乱散落,茶杯花瓶倒碎在地,卧室中的衣服棉絮也甩得到处都是。
蓦然,杨书禾从中捡起一张泛黄画布,拍了拍上面的脚印灰尘,只觉得心中发凉,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张画布是杨父无论如何也不会胡乱丢在地上,任人践踏的。
因为这是杨家世代传承的古物,都不知道经历多少代了。
依爷爷在世时的说法,这是有杨家这个姓氏起,就跟着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是大有来历。
画布四四方方,有一尺半长,材质非纸非棉,而是一种不知名的软皮制成。
软皮上画的也不是寻常的花鸟山水,而是一尊人头兽身,脚踏巨蟒,身着鳞甲,手握巨斧,张着血口大盆,欲择人而噬的魔神像。
魔神像黑气缭绕,面目狰狞,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神。
此画杨书禾原来也看了无数次,除了觉得画像传神,色泽鲜艳,至今还保存完整外,也没发现其它特异之处。
以前看神怪话本的时候,他还背着杨父,偷偷滴了滴自己的鲜血上去,可惜并没有发生特别的反应。
反倒是后来被杨父发现画布上面的血迹,狠狠领了一顿家法。
如今,杨父那么重视的祖传之物,就随意的被丢在地上,供人踩来踩去,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杨书禾拿着画布,准备出去问问乡民。
刚一走出大门,就见一大群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