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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组过程中,依旧失败了,她没能鼓足勇气推开那扇门,再次停步在门后挣扎着醒过来。
这时候,她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洁,只有短短几个字。
“暮色咖啡厅。撄”
简歌拿着她的手机,查着那串陌生的号码,最后发现,是顾安安。
车停在暮色咖啡厅门口的时候,简歌并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去冒险,毕竟在不知名的地方,也许他在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沫冉安然一笑,“如果该动手,他早就出现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算薄教授同意了,我不会同意你只身冒险做诱饵,我坚决不同意。”简歌已经没办法再冷静地看待沫冉自己做的决定,太冒险偿。
“我不想和你再争执,我去了。”沫冉推开车门,径直朝咖啡厅走了过去。
咖啡厅里的人并不是很多,顾安安的长相其实很出挑,只是为了模仿她,一直遮盖着她本身独有的气质和美貌,现在做回了自己,独特的出挑几乎让沫冉一眼就看见了她。
自从上次在病房里谈过话,她们几乎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机会另外去谈谈。
眼下,顾安安忽然联系沫冉,沫冉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但也不会是什么好的兆头。
沫冉来之前,特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洁白无瑕,如同五年前单纯的她一样,看起来恬静而淡然,仿佛为了慷慨赴死而义无反顾的烈士。
她坐在顾安安的对面,桌面上有杯显然是为她点好的果汁,她抚上杯身,微微一笑,饮了一口。视线却一直没有看过顾安安,反而在窗外来回看。
“不怕我下毒?”顾安安明媚一笑,她向来喜欢和苏沫冉直来直往。
“怕。”沫冉一口喝了小半杯,看了她一眼,安然道:“但是你会吗?”
“当然。”她笑了,端过自己的眼前的咖啡闻了闻,小酌了一口,“你是我最大的情敌。”
“有道理。”沫冉点了点头,对她的话颇为认同,“所以只是想毒死我,那何必约我见面。”
“苏沫冉,你可真有意思。”顾安安饶有兴趣地盯着沫冉,撑着脑袋想了想,“如果不是你非要和我抢一个男人,我不会和段筱一样愚蠢到背叛朋友。”
“不,今天的局面注定我们做不了朋友。”
因为她们爱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沫冉对这种来来回回的交涉方式有些厌烦了,“顾小姐,你约我来不会是谈心吧?”
“苏沫冉,你不好奇他怎么认识我的吗?”顾安安眉眼一转,将咖啡放了下来。
沫冉并不意外,“因为我。”
“确实。”顾安安反倒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不过,那是他认识我的方式,我不是这么认识他的,在你们在一起之前,我就认识他。可是还没来及,就听见你们已经在一起的消息了。直到你们要结婚,我甚至都没有机会认识他。”
“真可惜。”沫冉淡淡一笑,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没关系,现在他也属于你了。”
“是啊,很快,我们就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顾安安的唇角微微一勾,视线一转,落在沫冉身上,“我怀孕了。”
沫冉的手微微一颤,果汁险些洒出来。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把杯底放在桌面上,“恭喜。”
“所以明天请你一定要来,我们拍婚纱照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一起来见证我的幸福。”顾安安笑得明媚。
“你不怕?”沫冉双手抱怀,靠在椅背上,“我可是你最大的情敌。”
“怕。”顾安安撩了撩发丝,左手食指的戒指闪得璀璨,她笑得得意,“可是你会吗?”
“当然。”沫冉的话却没了底气,“为什么不?”
顾安安并不畏惧沫冉的话,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苏沫冉不敢。顾安安的头微微撑在手上,靠在窗边,微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她笃定一笑,“伯母肯定不同意。”
沫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顾小姐,您的幸福我已经收到了,明天我会准时出席的。”
“苏沫冉。”顾安安眉眼锐利而柔和,姣好的面容淡然的可怕,“我不是来告诉你这些的,我是在通知你。”
“你是不是应该去警告你的丈夫,而不是来……”
“让一个身上带着多条人命,被连环杀手追踪的女人靠近自己的丈夫,是哪个女人可以容忍的?”顾安安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她的视线轻轻落在沫冉的身上,“我之前说过,他对你好,我会对你更好,确实没错。你想当小三,我也可以包容,但是!”
沫冉僵硬地站在原地。
“如果这个人会危害我丈夫的生命安全,那么……”顾安安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沫冉平视,“我希望她自己能够意识到和他保持距离,然后安静地离开,你觉得呢?”
沫冉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不知道顾安安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这一刻,她努力冷静下来,“既然你知道,你还敢只身来赴约?”
“他只想杀你,我和你并没有太多的关系,甚至我在帮他除掉一个隐患,更何况,你真的觉得我只有一个人吗?”顾安安的视线从沫冉的身后微微扫过,语气轻柔而平静,“苏沫冉,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要置他于危险之中?”
“我没有。”沫冉试图辩解。
“如果你真的懂,那你就应该识相安静的离开!”顾安安微眯了眯眼,嫌恶地坐了下来,“但是,这一切等你参加完我们的婚礼,再离开,就当是我最后给你的恩惠。”
沫冉笑了,笑得荒唐,“因为没有我,你们举行不了婚礼?”
看着顾安安忽然变化的脸色,沫冉知道自己猜对了。
顾安安恼羞成怒般攥紧了双手,忍住了怒火。
沫冉的确猜对了,如果没有她担任伴娘,景岩甚至根本不愿意举行婚礼,只打算草草了事。可是顾安安不能,她必须要跟全世界证明,这个男人彻彻底底属于她。
“因为我答应了景岩。”顾安安保持着理智,不愿意让沫冉知道这一切,“我不希望成为一个不能够信守诺言的人,这一点与你无关。”
“既然与我无关,那么请顾小姐做好分内之事。”沫冉提过座位上的背包,斜了顾安安一眼,“至于我的事情,请顾小姐守口如瓶,否则可就不止是毁了一场婚礼。”
“苏沫冉!”顾安安开口喊住了她,略一犹豫,开口道:“我怀孕了。”
“你已经说过两遍了。”苏沫冉的手指蜷缩在掌心,微长的指甲掐入肉里有些刺疼。
顾安安沉默了一会,语气里带着恳求,“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帮我,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沫冉硬着心肠继续朝门口走。
顾安安站起身,对着沫冉的背影喊了一声,“苏沫冉!帮帮我!苏沫冉!”
★
“你们在做什么!”
顾安安尖锐的刺耳声打断了沫冉突如其来的动作,她依旧环着景岩脖颈,没有松手的意思,景岩只是静静地配合着她的动作,弄不清她的意图。
顾安安脸色铁青地冲过来,试图扯开苏沫冉。景岩却把沫冉牢牢地护在了身后,单手抓住了顾安安的手腕,拽离开她冲向沫冉的动作。
她眼睛发红,眼泪倏然落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景岩,一字一句道:“你帮她?”
“冷静点。”景岩的声音很淡,看向顾安安的视线不冷不热。
“你要和我结婚了!”顾安安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你答应过会和我结婚,会对我负责的,你说过她不会取代我的位置!”
“名义上,她不会。”景岩声音很冷,视线漠然的可怕,“合同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
“合同?我的丈夫,我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能……”
“顾安安。”景岩清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眉心微皱,“这些都是你答应好的。”
“不算了!都不算了,为什么她一回来我就要让位,为什么我不管怎么努力都取代不了她的位置,为什么我明明才是你的妻子,为什么明明和你结婚的人是我,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是,可是她偏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顾安安泣不成声,看着沫冉愤恨而怨怼,“我忍不了了,我不能忍,哪怕玉石俱焚,我也不能忍。”
沫冉有些听不明白了,似乎这些对话里牵扯着的人还有她。
“你听不明白是吗?”顾安安哭着哭着又笑了,笑得凄凉,“他答应和我结婚,是因为你,因为你!”
沫冉沉默着没有说话,视线落在门外,有些头疼的是,段筱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来了。
所有东西乱成一锅粥。
她不记得她叫来了段筱。
段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先走了。”沫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因素打乱了她的计划。
“你要去哪里!”顾安安发疯一样地拽住了她,拖住了她的。
景岩皱了皱眉,将顾安安扯到自己身边,松开了沫冉,有些头疼,“你先回去,晚点我去找你。”
沫冉没说话,径直朝门口走去。可是段筱却伸手挡在了门沿上,侧过脸看着她,“我们是不是还有些话没有说完?”
“你想说什么?”沫冉脸上带着冷然,她似乎感觉到了顾安安和段筱之间的默契。
段筱笑而不语,变了脸,拽住沫冉的手腕,拖着她一路去了安全楼梯口。门踹开,她一把丢过沫冉,沫冉撞在墙面上,楼道里的灯顷刻亮了起来。
景岩很快追了过来,拉开段筱,将沫冉护在身后,“你疯了?”
“我是疯了,你不是要和顾安安结婚吗?你和她结婚,我和苏沫冉算账,你急着出什么头,你怕我把你那点事儿抖出来吗?苏沫冉,你想不想知道五年前伯父出事的……”
“段筱!”沫冉从没有见过景岩发怒的样子,可是眼下的他,浑身透着冷意。他转过身,“从这里下去,下一层楼做楼梯去找简歌。”
“她哪里都别想去!”
从身后,顾安安推开门,二话没说扑了过来。景岩抱住沫冉,避开。
一个不注意,顾安安忽然背朝着楼梯,崴了一下脚,朝着楼梯下倾斜过去。
沫冉愣了一瞬,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顾安安。
“小心。”
忽然景岩拉着她的手一紧,被稳住的身子失去了重心。
沫冉的身子随着顾安安的体重顺着楼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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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仿佛在最汹涌的海里乘坐了三天三夜的船,晕船吐得五脏六腑都空荡荡的,头晕目眩根本站不住脚。
浑身都疼,尤其是后背,针扎似的疼。
只听见段筱的尖叫声喊着景岩的名字。
她睁开眼。
景岩苍白的脸在她的身下,双手还护着她的脑袋上,将她扣在怀里。她撑开身子,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他正看着她,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吗?”
后背反复被台阶撞击过,但是基本没有太大的伤害。他抱住她,一起从楼梯上滚了半层下来,几乎抗下了大半部分的撞击力道。
她讷讷地摇了摇头,侧过脸,发现已经昏迷过去的顾安安。
顾安安也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她额头出血,撞在了楼梯转角的墙面,脸上有擦伤,手腕上下大大小小的挫伤。
沫冉脸色一白,忙起身,对着段筱喊了一声,“快打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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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简歌开着车,想着方才混乱的局面,不得不趁乱带着她离开。
可直到她离开,景岩都不肯挪开的视线死死地锁在她身上,如果视线能成为武器,他应该恨不得牢牢将她禁锢在旁。
“我没事。”沫冉有些头晕,靠在副驾驶座上,“今晚到底哪里出了意外?”
“这重要吗?”简歌低声呵斥着,一脚踩下刹车停在了路边,“顾安安如你所愿地撕破脸皮不就是你今晚想要的结果吗?”
“可我没想让她进医院,她怀孕了,她怀的是景岩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这些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她流产了……”沫冉始终陷在愧疚里,不敢去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下摔下来,顾安安会不会流产?
简歌气急了,他狠狠捶了捶方向盘,指向沫冉,“那些都不重要!她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
沫冉努力去解释:“我知道你在乎我,你关心我,可是毕竟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她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也许都是她一开始就设计好的,这一切都不重要不是吗?你不能每一次都把你自己放在危险当中,你现在是秦晟的目标,他要杀你,我们费尽心思只是想去救你,你知道吗?”简歌忍不了了,她为什么永远都不能先顾及自己?
沫冉摇了摇头,看着简歌丝毫没有了解到他愤怒的概念,她一心只有景岩,眼眸里含着对景岩的在乎,“我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能不让他离我远一点!”
简歌侧过身,眼底愠色更甚,愤怒几乎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为了他你就愿意去死,那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试图活下来?!”
“我不怕死。”沫冉毫不避忌地对上简歌的眼眸。
简歌不能忍,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死死攥住,青筋爆出,“我怕,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安排好所有的后事!我要你活着,我要你陪我一辈子!”
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在这一刹那凝固在了瞬间,两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静默。
可是话已经出口,却怎么都收不回来了。
沫冉愣住了,她第一次看见简歌对她发这么大的火气。
她仿佛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沉默了片刻,低低道:“对不起,这一次是我太莽撞了,下次我不会了。”
“你不知道。”简歌闭了闭眼,有些疲惫,“沫冉,我……”
“你别说了。”沫冉忙打断了简歌想说的话,摆了摆手,像是逃避又像是在害怕,“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很好,我没事的。”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简歌眸色灰暗,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他扭过头看向沫冉,右手掰过她的脸,“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沫冉有些慌了,“简歌……”
“我不知道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第一次见到你,也许后来你结婚,也许是在疗养院接手你的案子,也许第一次见到景岩,也许回国以后……”简歌低下头,头一次语气低沉到连自己都感觉听不清楚。
“我……”沫冉试图去说些什么。
简歌利落地打断了沫冉想要说的话,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我想说的话彻底说完。”
沫冉安静下来,坐在车里,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紧张。
有什么东西变了,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却不知道原来变得却不只是友谊这么简单,她以为有的东西只要拒绝,就可以停留在原地。
可是爱情,怎么能阻止呢?
“我从没想过要爱你,从我第一次遇见你开始,我以为就是单纯的…我真傻,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怎么可能会给秦晟机会,也许现在就不该是这个样子。”简歌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来不及,也从没想过要回报,我只是,想要一个平等的机会,让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如果真有下辈子,能不能,别让我做朋友。”
“简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沫冉吸了口气,语调努力变得轻快,“但是这个玩笑,不好笑。”
“这算是答案吗?”简歌的笑意殆尽,眼底灰白一片,“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沫冉咬住唇,不敢看简歌。
两个人在车里,仿佛呼吸声都听不见。
简歌的视线盯着沫冉看,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灼出一个洞。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沫冉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语调小心翼翼地让人心疼,“我们,是不是,再也做不了朋友了?”
“做不了了。”简歌语气有些悲凉,没动也不看她,“对着自己爱的女人,我要怎么做朋友,不能爱,不能牵手,看着你,只会让我难过。”
沫冉有些难过,“对不起。”
他没想过今晚会告白,如果不是一时恼怒说错了话,也许,这一切不会这样突如其来的没有心理准备。
不止是他。
也不只是她。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就可以下车……”沫冉的手松开安全带,摸索向车门。
她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简歌却锁上了车门。他攥紧的双手已经松开,眼底的情绪已经渐渐消失殆尽,他无奈地耸了耸肩,笑了笑,“你觉得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被你拒绝了,还要赶你下车,这么没有绅士风度的事情可不像我。”
“简歌,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损失的是你,可不是我。”简歌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维持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尽管有些变了,可是他必须找到借口留下来,“等你后悔的那一天,我看看我还愿不愿意继续喜欢你。”
“嗯,我肯定有后悔的那一天。”沫冉附和着他的话,扯着嘴角笑了笑。
“真的会有那天吗?”他的声音很沉,慢慢回了头,没有看她,也没有抬头。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嘲笑自己,“如果同时遇见我和景岩,你会选择我吗?”
“你想听实话吗?”沫冉的情绪藏在了微笑里,看不出表情。
简歌忽然有些不确定,他似乎能猜到,又想要逃避,“不想。”
“我会选他。”沫冉轻轻一笑,眼底带着信服的光。
简歌愣了一下,突然释然了,他点了点头,带着无奈的笑,“这是我听过最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