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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湘楼临江,江景幽幽,江水虚无缥缈,若隐若现,置身其间,让人心旷神怡,遐想连连。蒙蒙迷雾中,习习春风,江面泛着粼粼波光,好一派静谧春波碧江图。
长孙翊所选的雅厢是望湘楼观感最佳的雅阁,窗柩大开,凉风袭袭,拂得窗边青叶小栽曳曳生色,蔓藤伸延,独成一处春景,迎着碧波江风,舒心惬意,仿若步入云端妙境,心境竟一瞬平静,遥望粼粼江面,一如平静无澜的心湖,豁然开朗,澄清又缥缈,宛如初升朝阳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
美的极致。
景美,菜肴佳,人也绝。
江风送入,无端拂起男子黑如绸缎般的墨发,犹如他身上穿着的华服绣纹蛟龙,肆狂五爪,恣意懒伸,像极是蛰伏伺机的沉睡之王,意态冷傲倾绝,那一身霸道的气势,令人无法忽视,却同样的,无法逼视。
长孙翊的容貌是极其强势的,仅仅一眼,是极尽冲击力,男人容貌轮廓俊美无暇,如同鬼斧神刀精雕细刻,几乎挑不出一丝瑕疵,那一双凤眸泓滢而潋滟,墨色的瞳眸幽深若千刃寒潭,清傲而冷峻,似隐着暗藏锋芒,孤高绝傲,就着一身浑然天成的龙章凤姿的尊贵气息,只近一眼,那袭睥睨天下的气势,使人兀自甘愿臣服低下头颅。
这男人,真不愧是上天的宠儿。
西钥瑶步入,便看到如此一幅视觉冲击却让人移不开的碧江俊男美景。
“西钥姑娘。”长孙翊手执青花素瓷杯盏,朝着西钥瑶轻轻一举,如此简单随意的动作,在这男人一抬手,一抬眉,却是傲意四放,专横自傲却偏不惹人反感。
西钥瑶唇边含着一抹浅淡的笑,几步至,衣衫轻拂,已然落座,对上那双冷峻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瞳,唇边的笑意似乎深了些,兀自端起跟前早准备好的香茶细酌慢品。
茶韵余香,微涩,入口清润,弥留茶香盈鼻。
“世子爷请我上来,应该不止请喝一杯清茶吧。”西钥瑶微微一笑,眼里有细碎的亮光一闪而逝,锋芒乍露。
长孙翊面容冷漠绝傲,对西钥瑶的笑语仿若未闻,动作自然流畅的为西钥瑶又添满了一杯香茶,余香袅袅,雾气萦萦上绕,模糊了视线。
西钥瑶微微垂帘敛眉,身子忽的随意往后红柱一靠,整个人犹如拢在了徐徐萦绕的热气白雾中,对面男人的视线逼人,与景相阑的温淡无澜不同,长孙翊的注视更像是出鞘利刃,让你无处所遁。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雅厢里霎时静谧,犹似窗外一片平静悠然的碧波江面,看似安和平静,却不知暗藏汹涌。
良久,最先响起的,是长孙翊独有冷漠清寒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
“明知道有些人对你虎视眈眈,却还是出了国公府,西钥姑娘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
西钥瑶心底闪过一丝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人……是在关心她?不能吧?但,虽然男人语气极冷,几乎听不出一丝情感,然而,西钥瑶妖孽般的直觉却告诉她,这男人,确实没有恶意。
虽然西钥瑶不知长孙翊和长孙舜他们的明争暗斗,但,国公府和裕亲王府关系微妙这点,她还是记住了。
裕亲王对崇武帝有微词,崇武帝却极为看重沛国公,可以说,西钥一族都是明面上站在皇帝这边,崇武帝未登基时,还是皇子的裕亲王对沛国公也是百般刁难,诸多不满,怎奈西钥一族历史辉煌,几乎历朝辅助天子的太师太傅皆出自西钥一族,更何况,西钥宏可称得上是三朝元老,纵使裕亲王有再多的不满和微词,也不敢在明面上对国公府做些什么。
但长孙翊此刻是……在提醒她?出了国公府就好比失了庇护,不就给那些对国公府暗怀鬼胎的人下手的机会,忽的,西钥瑶对此行目的顿时失了兴致,反而被长孙翊的态度勾起了一丝好奇。
“即便没有出府,也避免不了不是么,有句话不是说,该来的,总是会来,你要躲要避,总归逃不过。”西钥瑶微微一笑,拢了拢额角的碎发,目光悠远而绵长,似在看着他,又似乎越过他,看着更远的地方。
明明与国公府敌对,却对她出言提点,长孙翊……
长孙翊手持瓷杯,十指修长,恍如精雕细琢的玉玦,眉下幽暗倏过,身影挺立如山,丝毫未动,她话中岂会不知,太渊中毒一案传的沸沸扬扬,若不是她命大,恐怕早已命丧毒下,那么,此行她是想引蛇出洞?
“西钥暮和西钥濯并非无用之人,待在国公府,他们自会护你周全。”察觉到自己似乎洞悉了她的目的,长孙翊眉间冷意像是又凝深了几分,冷淡漠然的语气添了一丝几乎无的不认同。
西钥瑶微微错愕,若刚刚还是不肯定,那么这刻她确定,长孙翊对她,似乎出乎寻常的关心!
眼角余光瞥见菱儿也是一副惊奇茫然的模样,西钥瑶脑中飞快的梳理了西钥暮给她看过的史册说过关于西钥一族的讯息,仍然对长孙翊为何对自己与众不同一无所获,若西钥瑶情商高那么一点点或是此时自恋那么一点点,或许会觉得长孙翊对她一见钟情。以这丫头智商高情商低的脑子,即便有此念头,估计也会一掌拍飞。
丫的,人家长孙翊傻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顾茗雁和佟芙儿两大美人儿亮珵珵的夺人眼球呢,谁还会关注她片绿叶,西钥瑶虽自大,但到底没有自恋到变态的程度。
然性格使然的她,也做不到有疑问就搁在心里,与君漠瑶一贯的相处模式惯了,那些弯弯道道含蓄什么的表达方式自然不会出现在西钥瑶身上,所以,她一向是有问题当场就问了。
于是,她问,“我们不熟吧,你为什么好像对我挺关心的样子?”
长孙翊似乎被她的直接怔了怔,清冽冷漠的眼眸微闪,微微掀帘,却对上的是一双透彻明亮,近乎无杂质的清眸,她就这样认真的看着你,清澈的眼底倒映着你的影子,眼里诠释的疑问那么明显,她仿佛从没有想过掩饰自己的目的,如此纯粹。
那一刻,那颗沉入深渊坚硬不化的心仿若琴弦轻拨,瘙痒似的轻轻一挠,一种从所未有的怪异感觉蔓延,一瞬即逝,让来不及回神的长孙翊捉摸不及。
一向沉着冷漠理智著称的长孙翊对着那双宛似琉璃珠般透彻明净的眼眸,几乎没有思考道,“你是我未婚妻。”
轰!
这六个字犹如惊天响雷,在西钥瑶和菱儿头上炸开了一个又一个没有硝烟的漩涡。
未婚妻?!
菱儿眼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嘴张的大大的,几欲能塞进一个鸡蛋,眼里震惊之色弥满,霎时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小,小姐,她,她什么时候有婚约了?!
国公爷和老夫人他们也没有说过啊!而且,裕世子和小姐根本就从未见过面,府上的人不是都说裕亲王和国公爷不和的么,国公爷又怎么会把小姐指给裕世子!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裕世子那模样,好像也不是在说谎……
一旁的童儿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跟在世子爷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世子爷什么时候定了婚约,对方还是国公府的孙小姐?!
“长孙翊,你在冷幽默?”乖乖的,她才打算慢慢适应‘西钥瑶’的身份,还没几天,怎么跑出一个未婚夫了!那神棍老头可没跟她还有一个未婚夫等着她啊!
这不科学!
然,当长孙翊拿出一块和自己胸前挂着的那块玉佩就像是一对双胞胎,除了玉佩上的刻文不一样之外,那玉质,流光,通透,无一不在闪烁着西钥瑶的微张的眼眸。
菱儿也认出了玉佩,这不是夫人留给小姐的玉佩么?
西钥瑶嘴角直抽,她该不会是遇上了传说中百分百狗血的指腹为婚吧!
宾果!
姑娘,你真相了。
“母妃与我说,这是筝姨生前定下的亲事。”长孙翊仿佛没有看到西钥瑶的惊讶般,轻轻抚过清凉沁手的玉佩,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下颈微微抬起,目光沉定,眼底里仿若只余她一人。
那份专注,令她想起了景相阑。
但两人终究是不同的,一个冷淡淡漠,一个冷傲恣意,同样的专注,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对景相阑,西钥瑶更多是无力,那男人分明就是耍得了酷卖的了萌的现实版,情绪变化多端,时常不按理出牌,五感敏锐,对上景相阑,西钥瑶总觉得有股隐隐的兴奋和期待,也许,这是棋逢对手时的欢悦。
但长孙翊……
怎么说,不反感?不讨厌?是因为他身上有和阿漠一样冷漠孤绝的气息吗?不,不一样的,长孙翊的冷漠是由骨子里透出的冷漠,孤傲得就像荒芜里的野狮,独霸一隅,稍有触及麟角迎来的便是他无情锋刃的利爪。
而阿漠,冷的让人心疼,冷的让人心痒,冷的让人抓狂……
“也许只是一句戏言罢了。”西钥瑶耸了耸肩,算是承了长孙翊的关心,却否了这桩婚事。
笑话,初来乍到认了个儿子就算了,再来个未婚夫算什么?
“这龙凤配是定亲之物,想必筝姨生前已经将它给了你,你既是我长孙翊未来的妻,我便会护你。”长孙翊像是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否决和抗拒似的,一派的清傲自持,冷硬若冰霜的脸孔却肃然郑重,仿佛许其承诺,重其一生。
西钥瑶一愣,有些愕然,怔怔的看着长孙翊不含一丝情绪却透着严谨沉着的神色,久久不能语。
许久,她才慢慢回神,眼眸睁大,这,这长孙翊,该,该不会是见鬼的责任感强大吧!
似是觉得那些话对她冲击力不够,长孙翊冷寒低沉的声音又道来了,“按理,我本该在你笈笄之年上门提亲迎娶你的,但那时你尚在远方静养,如今你已平安归来,我们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回头我便让母妃挑个吉日,上门提亲。”
明明说的是极喜庆的事,但从这人冷漠的口中说出,就像是在平铺直叙一样寻常。
西钥瑶长了那么多年,曾被自己的妹妹气过无数遍,来到异世后,又遇上一个让她无语的景相阑,如今,继景相阑之后,竟又多了一个叫长孙翊的奇葩!
那神棍老头咋没跟她说,她命运多舛,多遇奇葩,见着了要绕道走?!
“你,你,急着成亲?”过了许久,西钥瑶缓过了气,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长孙翊神情依旧冷漠尊贵,“不急。”说完,又在西钥瑶正要开口驳话时添了句,“你会急。”
噗!
西钥瑶想一口水喷死眼前冷漠装酷的男人。
她急?他是哪只眼睛看到她急了?
“我不急,一点也不急!”西钥瑶没好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长孙翊深邃若寒潭的眼眸飞快闪过一瞬疑惑,唇片抿了抿,神色露出一丝迟疑,最后才缓缓说道,“你,你已过了碧玉年华,是,是时候出嫁了。”
西钥瑶气过了头,默默望天,敢情这丫是觉得她老了……再过两天恐怕就嫁不出去了是吧……
在北狄,女子一般在笈笄之年出嫁比比皆是,但由于北狄尚武,女子也可习武修习,所以北狄女子即使是到了桃李年华才出嫁也并非怪事。
一般早早出嫁的闺阁女子,多半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没有武功底子,不能习武的女子,只能出嫁从夫,相夫教子。
‘西钥瑶’不能习武,且身子羸弱长孙翊是知道的,即使得知‘西钥瑶’有可能熬不过二十岁,他当年也没有想过要退婚,他知道自己母妃好像和西钥筝感情很好,否则,也不会为自己唯一的儿子定下这门婚事,所以,长孙翊早已知道自己从小就定了一个未婚娘子,是国公府上最受宠的孙小姐。
西钥瑶手在胸前的细绳一扯,手心多了块玉佩,“这信物还给你,婚事作罢。”说着,她便将玉佩放在桌上,正好与长孙翊拿出的玉佩盈盈相对,折射出淡淡沁凉的光芒。
长孙翊看着被她遗弃的玉佩,又看看她一脸抗拒的神色,好看的峻眉终于慢慢拧紧,唇瓣紧抿,整个人无意识不要钱似的释放着冷气,雅厢霎时窜入一股寒意,冷飕飕的。
又是一阵怪异的沉默。
“你可知道段家?”长孙翊没有拿回玉佩,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冷着声音。
西钥瑶点点头,“知道。”说不上十分了解,但四五分还是有的。
长孙翊闻言绝美的唇微微勾起,漆黑的眼瞳幽光闪烁,身影清俊冷傲,高挺的鼻如雕刻,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冷漠,“那你可知在段家,有人想要了你的命,也有人想让你认祖归宗。”
他的声音在江风和洵下多了一份深寒的阴翳,嘴角一片冰冷的笑,不见温度。
段家?认祖归宗?
显然,自大的某人选择性忽略了长孙翊强调的重点,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这傻孩子,人家分明是在提醒她,段家有人想要她的命啊喂!
“认祖归宗?我可不认为这是段子淳的意思。”那男人想要认回自己的女儿肯定没错,但绝对不会是让段家出面,认祖归宗是段子淳的意思还是段家的意思,那背后的意义,可就大了去了。
长孙翊微微颔首,“你爷爷段伯风的意思。”
西钥瑶轻嗤一声,唇角扯出一抹嘲笑,眼角斜睨他一眼,“我西钥瑶没有爷爷,更没有父亲。”
她可是孤儿,这是事实。
长孙翊闻言,只当是她憎恨段家,不想与段家扯上关系。
“虽然没有证据,但,你在国公府险些中毒一事,恐怕幕后黑手,是段家的人。”
不得不说长孙翊能与景相阑颜亭风几人齐名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尊贵的身份,俊美无涛的容貌,冷静的头脑和严谨自持的分析能力,身处皇家的他比寻常人多了一份深沉心思,中毒一案牵涉甚广,看似无迹可寻,实则目的明显,甚至可以说凶手在向皇族挑衅,第一个就挑国公府下手,不就直接打了皇帝颜面,天下谁不知当今圣上对沛国公是亦师亦友,极其尊重。
那分明就是在老虎嘴上拔须,动国公府最重视的人,西钥瑶身份敏感,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幕后的人不可谓不是心思深沉歹毒,要么与西钥瑶有仇,要么此人纯粹狠辣辛毒,但若分析,长孙翊更倾向前者。
有人要借此事至西钥瑶于死地!
不是针对国公府,仅仅针对西钥瑶此人,想要对付国公府的人,不会一下手便是死手,也不会挑中西钥瑶下死手,想削减国公府的势力,更快更稳的,应该从西钥恒和西钥卯身上下手才对,谁会挑一个小姑娘下毒手?
除非,有人容不下西钥瑶。
想迫不及待要西钥瑶死的,这天下不外乎就那么几个,恰好,就有段家的人。
“是周心夏吧。”西钥瑶冷冷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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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间因为调理身体的缘故,暂更五千字左右,请亲们见谅哈,各位妞妞可以先养文,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