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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听说杜远舟回来了,大姐杜红霞和姐夫便赶回娘家。杜红霞比杜远舟大了六岁,自然对弟弟疼爱有加。由于家里困难,姐姐初中毕业后,就没有继续上学,让杜远舟一直很愧疚。
三年前,杜红霞嫁到了十几里外的桥头堡村,姐夫陈乔元是头脑灵活的农村汉子,在乡村集市上贩卖一些水果和山货,日子倒过得红火,只是没有多少文化,直到后来杜远舟发财后,才帮陈乔元开了个小超市,省去整日奔波的清苦。
看见一脸清瘦的姐姐,杜远舟感到非常激动,亲切无比,但有些心酸。姐弟俩从小感情就特别深,姐姐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都舍不得用,全部给年龄小的杜远舟,杜远舟自然也敬重姐姐,姐姐的很多话说了比杜殿文的还管用。
见闺女和姑爷也回来了,孙慧云自是高兴无比,在厨房里忙里忙去的,做了整整一大桌子饭菜。大家围坐在一起,自然高兴了一番。
等吃过饭,已经下午四点多,由于家里养了一大群鸡鸭,还有几头猪,杜红霞也无法住在娘家,便和姐夫一起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杜远舟陪着父母,白天下地干活,晚上看电视,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杜殿文几次问起他的毕业分配情况,杜远舟说学校还没定下来。
从十三大开始,国家确定了“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意味着计划经济逐渐向市场经济转变,学生分配开始也向企事业单位倾斜,相对以往,分配计划有了很大改变,具有了一定的倾向性。
今年,学校的分配计划早已经制定出来了,如果历史没改变,杜远舟分到国资委下属的一家化工企业。在许多人看来,作为一向被人誉为天之骄子的燕京大学毕业生,竟然被分配到这样的单位,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令人费解。
但杜远舟知道,这就是事实,由于受到八九那场学生风波影响,加上国内经济形势所需,当年大部分毕业生被分配到了一些厂矿,甚至还有乡村教师。如今的杜远舟,令许多人羡慕的燕大高材生,也不得不得面对这个悲催的事实。
这天,杜远舟刚刚从二爷家串门回来,便接到大学同学宋贵阳的电话。虽然家里生活拮据,但为了和儿子通电话,孙慧云还是狠下心来装了一部座机,在八十年代末整整花了三千多块,对杜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舟子,你小子,回家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隔着电话,听到宋贵阳那边大声小呼的问话,杜远舟感受到浓浓的兄弟情意,心里很是感动。直到重生那一段时间,杜远舟还和这位寝室里的哥们时常联系,虽然社会改变了许多,但他们的情意没有变。
“舟子,舟子,你听见没听见呀?”见杜远舟这边没有回答,宋贵阳那边开始着急地喊起来。
杜远舟这才发现自己按着话筒,有些走神了,忙回话道:“听见了,听见了,你小子就会吵吵。我家里这边有点事,你又忙,所以我就先回来了。你毕业分配搞定了?”最后捎带问了一句。
“搞定,一切OK。”宋贵阳欢欣雀跃地说道。原来宋贵阳一直想去仕途发展,但他父亲只是一个县级水泥厂厂长,自然使不上劲。幸好他父亲一个战友,是海州市委秘书长,最终才得偿夙愿。
说完,他又想起杜远舟回家的事情,忙问道:“对了,舟子,你刚才说家里有事,什么事呀?要紧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没事,就想回来看看。”杜远舟只是和女朋友闹了别扭,才一气之下离开了燕京,先行回老家了。
“你小子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咱哥们别客气!”宋贵阳大大咧咧地说道。在上学的时候,由于宋贵阳家庭条件好一些,对关系不错的同学一向很大方,尤其是他的铁哥们杜远舟,更是没得说。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和林佳怡还在学校卿卿我我呢,没想到你小子这么狠心,扔下佳人跑回家了……”在电话里开始攻击起杜远舟。他们一干大学同学,最喜欢的就是和杜远舟与林佳怡打趣,谁叫他们才子佳人呢!
提起林佳怡,杜远舟脑子一阵恍惚,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代,和自己一起花前月下的那个纯情少女浮现在眼前。
林佳怡是杜远舟的大学女友,一米六八的个头,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眼睛如水灵流转,眼神娇巧中透着顽皮,鼻子挺而秀气,性感的唇弧显浅红色,丰润健美的俏臀下罩在一身乳白的羊毛裙下,显得楚楚动人。
林佳怡是盛京人,和杜远舟是同届的老乡。由于盛京是辽东省省会,而杜远舟老家锦城也属于辽东省,算是老乡,而且两人上大一时一起加入学生会,因此走得很近。
刚刚认识林佳怡时,杜远舟顿有了一种惊艳心动的感觉。后来,他们所在的新闻系举办一年一度春节联欢晚会,在大家的怂恿之下,杜远舟和林佳怡便登台上演了一段精彩绝伦的《梁祝》,两人的默契配合,自然获得阵阵掌声,从而一举成名,当时在整个校园轰动一时,堪称绝唱,也有了“才子佳人”的美誉。
杜远舟虽然家境不好,但他的才华横溢,最终击败了众多的竞争对手,赢得了佳人的芳心。想起林佳怡那娇媚诱人的俏丽样子,还有善解人意的话语,杜远舟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又随意和宋贵阳聊了一些毕业的事情,当然谈及了自己的想法,在对方劝告无果的情况下,双方挂了电话,毕竟当时电话费很不便宜。
接着,杜远舟迫不及待地拿起话筒,熟练地拨了几个号码,但突然停了下来,愣一愣神,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轻轻地放下话筒。
他知道,这时候林佳怡的妈妈徐子屏一定在家,两人说话自然不方便。更重要的是,徐子屏对他们来往,一直持反对意见。
前几天,杜远舟之所以和林佳怡出现矛盾,就是因为自从有一次林母探望女儿时,发现林佳怡和杜远舟这个乡下小子交往,立刻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而杜远舟偏偏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心里很不服气,决定留在燕京闯出一番天地,让对方看看。林佳怡却希望他和自己一起回辽东省,双方一是不会分开,二是可以寻找合适的机会劝服妈妈回心转意。她认为杜远舟即使想证明自己,也不一定要留在燕京。
对于自己当年的固执,杜远舟不止一次后悔过。虽然都说男人做任何事,不要后悔,不要流泪,其实那是他犯的错不厉害。
前世正因为这件事,林远舟和林佳怡才有缘无分,最终自己走上末路,而林佳怡被迫嫁给了一个二世祖,生活过得并不幸福,随着公公及丈夫的贪污腐败事发,她选择了跳楼结束自己的一生。
杜远舟收了收心神,眼光却变得锐利许多。他相信,一切都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