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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又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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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悠悠无定止,改头换面嗔复喜。

    何如识取本来人,只这喜嗔全是你。释印素《颂证道歌·证道歌》

    赵君堂到办公室的时候,有人早就在等着他了。来的有一对母女,母亲也就三十多岁,穿一件黑色的风衣,袖子上缠着一块黑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左脸靠近鼻梁的部分有一个大大褐色的斑点。眼睛深陷,露出暗黑的眼洞。君堂想沙漠里的骷髅大概不过如此。

    女孩也就十岁左右,穿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人长得很是小巧,瘦瘦的,干巴巴的像极了秋天的一根芦苇。

    女儿紧紧地抱着妈妈。女人的旁边是两个男人,一位三十左右年纪,一米八几的个头,穿一件黑色的夹克,红红的脸膛,像切开的半拉西瓜。脸上一圈的络腮胡子,几乎延伸到喉结部分。一双豹子眼,流露出勇猛和坚毅。

    赵君堂想古代的荆轲长得也不过如此。

    一位老人,六七十岁,个头不高,穿一件黑不溜秋的棉袄,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白侧翻着,黑眼球太少了。酒糟鼻子上面有一道划过的痕迹,好像是经年的伤疤。嘴唇厚的像是灵芝,颜色也像,是那种黑里透着红,上面布满灰尘的那种,仿佛尘封了多少个世纪。

    这几个人见君堂过来,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你们好,赵君堂也很有礼貌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他摸摸小女孩的头,这里还呆着习惯吗?小女孩翻卷着长长的睫毛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们这趟来是跟你讨个说法的。大胡子说。我哥哥好好的一个人吃了你们的东西第三天就不行了,你们的配方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导致了我哥哥的死亡。

    大胡子这样一说,母女俩忍不住哭出声来,老人也落泪了。大胡子的眼圈都红了,豹子眼里流露出一种可怕的杀伤力。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感到很遗憾。不过,你们一开始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跟你们讲得很清楚,我们不是医疗单位,我们只是做养生保健。我们只是给你哥哥进行营养方面的调理,你们该进医院进行治疗的时候就去治疗,这个问题我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就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

    赵君堂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看着一堆资料,都是每个人个性化的营养调理方案。他找到了一份,拿出来翻开了,指给他们看。

    你们看,调理的处方和材料的配备都在这里呢,我们没有加任何药物的东西,只是一些蔬菜和水果,这些东西正好是针对你哥哥的病情开的。

    那我哥哥怎么就没命了呢?让我哥哥送命的难道就是这些水果和蔬菜?

    对,只有水果和蔬菜,但让你哥哥送命的原因肯定不是这些,你们该把医院的病历卡拿过来好好地研究一下,看看原因到底出现在哪里。再说你哥哥的病已经到晚期了,医院里都放弃治疗了你们才找到我们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但我们是想让你帮他的病治好,而不是让他……

    大胡子说不下去了,牙齿咬得嘎嘣嘣响;老人的眼里喷射出一股愤怒的火;女人也不哭了,呆呆地瞪着君堂,仿佛君堂是一块没有着色的白布;小女孩抓着妈妈的手瞪圆了黑黑的大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呢还是愤怒。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的人绝对不能白死!

    我什么怎么办?又没有我们的责任了,我跟你们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你哥哥的死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负什么责任呀!

    赵君堂摊着两手,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笼罩着一丝看不见但能够让人感觉到的似笑未笑。

    看来你是想抵赖了,想耍无赖了?大胡子攥着拳头往前走了几步。做出要打的样子。

    老二!老人喝住了大胡子。大胡子狠狠地瞪了君堂一眼,走着瞧,别欺负老子是农村来的,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女人盯着君堂的眼睛说你赚的只是黑心的钱,你害的是一条命!你跟那些医院里披着孝衣的黑心贼没有什么区别!

    女人一字一顿,字字如钢针一般扎进了他的心里。女人说完,拉起女儿走出了办公室,大胡子走在最后面,一步一回头地死死地盯着赵君堂,每看一眼,君堂都觉得自己的肉莫名地跳动一下,好像被挖了一下似的。

    死人是很正常的,医院里呢?天天在死人!有本事你们去医院里闹呀!君堂望着他们的背影恨恨地说。

    秘书小李走进来说这是今天的报纸。君堂接过报纸。又是医闹!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医疗事故频频发生,医闹不断,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小李说想闹的人没有事情他也会闹,不想闹的人就是有事他也不闹。

    君堂看着小李拿肥白的莲藕一般的手臂说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嘛,我混了那么多年都还没有想明白呢?有事不闹那也实在是太窝囊了吧?

    小李抓起君堂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摸了摸亲了亲,说那是因为你太敬业了,从来没有用右脑想过。

    赵君堂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极力看清楚对方瞳孔中的小小的自己,呵呵,左脑右脑你都分得那么清楚,有本事哦。

    说着,拉过小李熊抱了一下,小李也顺势在君堂的怀里撒起了娇。君堂顿时感到一阵恶心,推开了小李送上来的那两块肥rou。

    小李自己摸着那两个气球笑着走了出去。赵君堂这才发现原来年纪轻轻的小李头上也长出了很多白头发,只不过以前都是染色过的,现在,不今天,白头发又重新长了出来。

    看来,小李自己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染发。还染什么呢?白色不是很好看吗?秦怡满头的白发,没有一个人说她不美。

    小李!君堂把她喊回来了。小李又重新走了进来,眼睛里还带着些许的愠怒。哦,等一下我让你去送一样东西。

    小李勾了他一眼,说那我现在先去忙别的了?赵君堂点点头。

    没有别的了?小李好像有点不死心。

    没了。君堂又看了一眼小李,正好迎着小李的眼光。四目相对,君堂觉得心里一阵翻腾,随即君堂低下了头。

    小李一转身能走出了办公室。君堂的头又抬起来,目送小李的背影离去。

    多么年轻的小李呀,看起来也老了,小李还没有到三十岁呀,但看身材已经有发福的迹象了,脸上长了一个大大的黄褐色斑块,不知道是生孩子后留下来的色斑呢还是真的添加剂吃多了垃圾都堆在脸上了。

    现在超市里哪里还有不加添加剂的食品呀?转基因的还外加添加剂呢。

    想到这里,君堂打开窗户,顿时,一丝清风吹了进来,虽然有点刺骨,但毕竟吹进了一股新鲜的空气,天天呆在空调房间里人的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赵君堂不喜欢空调,他觉得空调本身就是一种污染。但其他人员受不了的,店里有个胖子,女的,一百八十多斤,一到夏天,哪怕开着空调都嫌热,脖子里还要缠上块湿毛巾,湿毛巾里裹着块冰,大家都热情地喊她冰糕。

    办公室的对面就是一家医院。医院门口人来车往,车来人往。抱着小孩的女人,手里还拎着个大包,想必是赶了很远的路,坐了很长时间的火车才来到这里。

    驼背的老头,旁边是一个更加驼背的矮小的老女人,人老了,不相信命,也相信起了科学,怀抱着那么大的一个希望,希望到这里医生能够治好他们的病,给他们一个新生的希望。

    太阳已经很高了,再高的楼层也阻挡不住它的光辉。赵君堂觉得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

    他站在窗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吸烟了,他真想抽一根,哪怕抽上一口也可以。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里面是空的,再往里面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小盒子。他把它拿出来,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的小盒子,中间有竖栏隔开,每一个小格子里放着一样东西:七八个虾皮,四五粒枸杞,一片紫菜,一小袋酱油,有机的,也就四五滴的样子。

    他笑了,他知道那是芷楠放在他的口袋里的,但是什么时候呢?他想起来了,每次他出门的时候她总会给他一个拥抱,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她把这些东西放在了他的口袋里。

    她在做一个动作的时候总不忘记给他带来别样的惊喜,比如往他的口袋里放一张亲手折叠的爱心,或者巧克力,或者一块绣着家或者爱的白色的手帕。

    她知道他平时就带一瓶果汁,一个鸡蛋,两个核桃,今天,她给他带了一份汤的材料。

    君堂把小盒子盖好,重新放进口袋里,今天不管怎么样,他的午餐吃得肯定很美了。

    不知道芷楠今天怎么样?想着想着,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她发了个信息:今天还开心吗?发完了,他盯着手机屏幕,他知道她不管多忙都会给他回信的,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约定。

    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手机屏幕自动黑屏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芷楠的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他又打她办公室的电话,清脆悦耳的音乐过后没有任何人的回答。

    他又发了条短信:在哪里?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这个时候的芷楠正在社长办公室呢。芷楠的手里拿着一份稿件,站在老社长的面前。

    社长靠在一把新的靠背椅上,手里捏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下是一张满布着皱纹的脸,上面斑斑点点地点着几个老人斑,其实,他的年纪还真的没有老到长老人斑的程度。他的面前放着一个紫砂杯子,盖子扣着,里面泡着茶。

    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tf医院医生误诊致使一个三岁男孩子在十分钟内就死亡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派人过去查证一下,情况属实,我们好安排一下版面。芷楠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说。

    社长的那张老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又是死亡?

    芷楠说是啊。一个小孩子的生命瞬间蒸发确实令人很痛心的。医护人员们都怎么了,医院不是救治生命的地方,反而成了扼杀生命的地方。一个个的案例,一条条的生命,难道都是患者的错?

    社长低下了头,脑门上油亮得能够反射出一鸡蛋大小的光圈。

    他点燃了一根烟说:唉,这也是我在考虑的问题,医疗事故出了,患者想索赔又是如此地困难,患者还是弱势群体呀,小楠,你看看要不你自己亲自去一趟天方?

    芷楠摊开两手说:下午我还要编排一下稿件,要不让小邓他们去?

    社长说小邓毕竟刚来不久,这样的新闻还是找有经验的比较好,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芷楠一眼,毕竟我们要做一下深度报道,最好挖掘一下死亡背后的深层原因。一般的小记者恐怕……老社长停顿了一下,就这样定了,小楠你去吧。

    芷楠站起身,把杯子捧在手里说,好吧,我去收拾整理一下东西,马上就出发。嗯,社长点了点头。

    说完,芷楠走了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抓起采访本,拎起相机往外就走。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又转身往回走,她想起了她的手机。吱吱嘎嘎的楼梯再一次提醒她,这座大楼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连她这样苗条的身材都难以承受的话那别说那些重量级人物了。

    到了办公室,她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未接电话,已经是十个了。

    她把手机抓在手里,拨通了号码,亲爱的,我回来了。

    去哪里了?打了半天一直没有接。

    还能够去哪里?找别的男人去了。

    去吧,去吧,最好不用回来。

    该死的,美死你,这辈子跟定你了,折磨死你,我去跟社长商量问题去了,唉,知道吗,昨天tf医院又死了一个。

    死人还不很正常?看看火葬场都是死人呢。

    你这个死鬼,是十分钟内让一个三岁的男孩子瞬间蒸发了,真令人心疼呀!说着芷楠的眼泪要掉下来了。

    对方没有说话,芷楠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包里,扬了扬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今天是个好天气,马路上的车子排起了长龙。马路两边的人行道上也满是走着的人,抱孩子的,还有推着自行车的人。

    前面是一个路口,车子一下子停了下来。红灯了。她抬头望着斑马线上的人。她有个习惯,只要一出门就像个孩子一般地对什么都好奇,看看这边,瞅瞅那边,看到哪里,哪里开花。

    突然,一个颀长的身影在她眼前一晃。身姿婀娜,长发飘飘,湖蓝色连衣裙,中间系一根黑色的腰带。

    紫葡萄!她的眼睛一亮,她记得小邓拍得那些照片里,那个大眼睛的长发飘飘的紫葡萄就是穿了一件蓝色的裙装,是连衣裙呢还是……

    哦,想起来了,是一款旗袍,不管怎么样都是蓝色的,看来这个紫葡萄喜欢蓝色调——对是她,肯定是她。

    等到她再次往外看时,她看到的只是后面迅速跟上来的流水似的小轿车,一辆接着一辆。

    大约半个小时后,芷楠到了tf,她跟服务台那个瘦小的护士简单地聊了几句,护士拿出一张纸,她在上面刷刷地写了起来,写好了交给护士,护士用手指了指,顺着这条甬路往前走二百米往左拐再直直地往前走一百米然后右走一百五十米左右就到了。

    芷楠想这里的工作人员很敬业也很认真,连距离远近都报得这样准确,看来这家医院做事很严谨,很科学呀,怎么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却屡屡出事呢?难道是检测仪器环节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她笑着想自己的老毛病还没有去掉,对什么问题还没有展开调查,自己的臆想就先入为主了,这个毛病可真得改一改,不然,新闻体系迟早也要出问题的,这不是科学研究,允许你先假设再求证,这是实实在在的人,实实在在的病,来不得半点假设。

    想到这里她笑了,同时迅速加快了脚步。

    当天的主治医生姓胡,是一位五十几岁的男医生,头发掉得只剩下前面的几根,物以稀为贵,他把这几根宝贝梳理得油光光的,尽力把他们往后梳,为的是遮盖住后面的头皮亮度。

    她注意到他这几根头发其实已经很长了,几乎可以围着头皮绕一圈了。

    发生这样的事故,我们也觉得很遗憾,但我们也无能为力。得知芷楠的来意胡医生显得有些许的不安。

    芷楠问孩子得了什么病?胡医生叹了口气说孩子的病倒是并不严重,就是天冷的时候容易感冒。

    芷楠想任何一个人天冷的时候都容易感冒,何况一个三岁小孩。

    孩子爸爸带来了后我给他检查了一下,感冒也不是很厉害……胡医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芷楠发现旁边的一个女人正拿眼睛死死地瞪了胡医生一眼。

    胡医生接着说:哦,感冒不是很厉害,但是持续的天数已经很久了,是病毒性感冒。

    芷楠说有多少天呢?

    胡医生说大概半个月有了吧。所以我让他们去检查了尿液,小便和血液。

    芷楠说检查出来的结果怎么样?

    胡医生说:孩子炎症的程度有点深,所以,要给他注射抗体。

    芷楠有点紧张地问:要注射抗生素吗?

    胡医生点点头,说:是的,因为现在的病毒性感冒往往不是一种病毒引起,而是会合了多种病毒性细菌,所以要用一下抗生素。

    芷楠说孩子爸爸同意吗?

    胡医生说:孩子爸爸也是同意的,毕竟对于抗生素我们医院里也很慎重。

    芷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一针下去孩子就……?

    胡医生又叹了口气说:我们先做了下皮试,显示是阴性,我们觉得没有问题了,十五分钟后就给孩子注射了……

    胡医生眨巴了几下眼睛,芷楠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浑浊的东西。胡医生不住地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芷楠静默了一会儿。这个时候芷楠发现医务室里安静极了,她转身再找刚才那个挤眉弄眼的女人,已经没有了。

    芷楠试探性地说:就只有十分钟……?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胡医生坚定地说:是的,就只有十分钟……我们调来了几乎全院的专家来会诊来急救,可是已经没有希望了。

    说着,他的头又痛苦地低下来。芷楠的眼睛红了,她的声音几乎有点哽咽了:当时孩子家长什么反应?他有过激的行为吗?

    胡医生的声音也有点变了:当然,当然……再过激的行为我们也能够理解……我也是孩子的爸爸,我能够理解。

    说着胡医生低下了头,芷楠这才发现胡医生的脖子里有一条长长的抓痕,大概有十五厘米长度,看起来像是一只匍匐前行的蜈蚣。

    芷楠提出要能否看一下当时注射的药品,胡医生说都已经被拿走了,交到ylsgjd去了。

    从胡医生医务室出来,芷楠又到了其他的科室,化验室,尿液的,血液的,还有药品管理室和医疗器材管理室等。

    看着那些擦拭干净,消毒净化过的器材,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故为什么就这样发生了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芷楠拨通了孩子父亲的电话,提到孩子的事情,芷楠听得出来他还是很激动,当芷楠提到ylsgjd会给出一个客观的结果的时候,孩子的父亲说谁还会相信什么ylsgjd?医疗系统给医疗系统做鉴定,鬼才会相信结果是什么。我们也不等什么鉴定结果了。我们有我们自己的鉴定,医院将为我儿子的死负全责,这是一定的。

    当芷楠提出能否见他们一面,当面谈谈,对方拒绝了,对方只是希望芷楠在发稿子的时候多多考虑一下孩子父母的感受,不要谁给钱就替谁说话。

    芷楠说我会客观公道地报道这个事实的。

    对方苦笑了一下,公道?要真的有公道的话就不会有新闻了,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芷楠喂了两声,见对方把电话挂了,就把手机放在包里,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踩了一下油门,车子飞快地行驶起来。

    芷楠想这多像一条射线呀,只有一个端点,而可以无限延长。

    转眼间,那个端点就不见了踪影。

    人生也是一条射线,但是又有谁会无限延长呢?只可惜,有的人在射线还没有射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假如人生能够多一些射线,少一些线段,特别是太短的线段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可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留给人们的总有那么多的遗憾。芷

    楠想今天晚上恐怕又很难入睡了,今夜将是一个无眠之夜,也许只有女儿那甜甜的粉红色的微笑才能够让她感到生活的欣慰和希望,除此,生活只是一声无聊的刻板的僵硬的凄惨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