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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氏集团执行总裁,刑事拘留不得保释,一夜之间褚寂远公司被丑闻所累,岌岌可危。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急于撇清关系找后路,所有人都认定了褚寂远这回是栽了。
只有温琪一个人还蒙在鼓里,温岚截了所有报纸杂志连家里的电都断了。
温琪开电脑,发现开不了机,打开关,没电。
“姐。”
温岚在浴室化妆已经化了一个小时,“小区检修,可能要得几天,昨天出公告了的。”她回答得吱吱唔唔。
温琪到浴室门口,“公告在哪儿,我怎么没见。”
温岚捡起手里慌乱掉落的口红低头塞进包里,“可能你没注意。正好,今天带你去看爸爸。”
温琪惊讶,“带我去……看爸爸?妈妈那里……”
温岚勉强扯出笑容,“就是妈让我带你去的,也许妈妈想通了吧。”
“真的?!”温琪还不敢相信。
温岚使劲点头,“真的,走吧。”
温琪还半信半疑,匆匆套了件外套就随温岚出门。
天,阴沉沉的,落光叶子的树炭条似的枯枝向灰色苍穹下伸展,张牙五爪。温琪收回目光,“爸爸还好吗?”问温岚。
温岚认真开车没看她,“嗯。钟医生说爸爸身体机能正在慢慢恢复,苏醒有望。”
“太好了。”这是最能让她振作起的消息了。
“温琪。”温岚突然转头看她,非常认真的,“对不起。”
“嗯?”温琪不解。
温岚摇摇头,“很多事,我没得选,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怎么了?”温琪听不懂。
温岚摇摇头,没说话,踩下油门加速。
温琪还要问,车已经停下。
“到了。”温岚替她开车门。
温琪下车,温岚没动。
“你不和我一起去?”
“我,还有事,下次吧。”温岚只说了这句调转车头走了。
温琪觉得她今天有点怪,不对,准确说她从昨晚回来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只是她不说,温琪也不好问,她们姐妹两从来就不是谈心的对象。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医院看爸爸,妈妈也许真的想通了,不再讨厌她,不再排拆她。这样想着,温琪的脚步更轻快起来。
病房没有人,连值班的护士都没有。温世勋安详睡在病床上,面色红润,看来温岚没有骗她,钟季磊把父亲照顾得很好。
“爸,我来看你了。”温琪握紧父亲的手,一出声眼泪就掉下来。她不想哭的,这么多日子,她经历了女人最可怕的事她都不曾哭。可是在最疼爱她的父亲面前,她不用忍,她可以尽情懦弱。
“爸,我不管你做过什么……不管你做过什么都是我最爱的爸爸。我想我们应该学会遗忘、原谅和勇敢的面对自己。我爱褚寂远,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你永远都不可能跟褚寂远在一起。”尖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温琪回头,王宝仪已经进来,反手关上门,脸上带笑,畅快愉悦大快人心的笑。
“妈,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
王宝仪从手包里抽了根烟点燃,温琪从来没见过她抽烟,如此娴熟。
笑着吐出烟圈,“误会?不是误会,你的感觉很准,我讨厌,非常讨厌。”
温琪睁大眼睛,“妈……”
“别喊我妈,听着就让我恶心!”王宝仪走近她,很想用手里的烟烫在她那张脸上,“你根本就不是我女儿,你是野种,是应该生活在臭水沟永不得见天日的野种。而你却占有了所有宠爱,太不公平,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妈,你,你在说什么?”恐慌在那一瞬将温琪覆灭。
王宝仪拿出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临花照水之态,眉眼之间与温琪神似,不用明言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个才是你妈,一个勾引有妇之夫的下贱女人。下贱女人生的女儿也下贱,你们这种人怎么配得到幸福?”
温琪惊愕睁大眼睛,“你胡说!”
“胡说?是不是胡说你可以去问问褚寂远,他比我更清楚。哦,忘了告诉你,你要找褚寂远得去监狱了。有可能他下辈子就在那儿渡过余生。”
温琪踉跄着几乎站不稳,腿发软,双手紧紧撑着床头柜,“你胡说,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王淑仪看到她这副样子觉得好痛快,她受的屈辱,她受过的痛苦,温琪要加倍承受,这才公平。
她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报纸甩到温琪脸上,“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你爱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报纸一角戳到温琪眼睛痛得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她顾不上擦眼睛,捡起地上的报纸摊开。眼睛太痛,眼泪太多,她很费劲才看清黑体大标题,“褚寂远……盗窃贩卖……国家文物……或判终身监禁。”
“不可能,不,这不是真的……”温琪慌乱摇头,“一定是搞错了,他不会,他怎么可能贩卖文物,不可能!”
王淑仪又点了一根烟,这回慢慢品,得偿所愿的滋味回味无穷。
“褚寂远当然不可能贩卖文物,因为真正的文物贩子是你最崇拜敬爱的爸爸——温世勋。你记住,褚寂远是因为你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一无所有,凄凉收场。”
报纸落在地上,“不,不是这样,不是……”温琪捂住耳朵不想听她说,“你说谎,我不信,我不信你!”
王淑仪从包里拿出最后一张王牌,这也是褚寂远为什么宁愿让温琪误会也不敢告诉她真相的原因。
一份合同,一份接收合同。褚寂远保险箱里的非法文物本来都是在温世勋名下,就在温世勋中风昏迷的时候,王淑仪在合同上动了个手脚把名字改成了温琪。这份合同就是王淑仪手里捏的最后一张王牌,所以褚寂远明知王淑仪恨温琪,恨不得弄死温琪,他也不敢动王淑仪一根头发。
可是王淑仪也知道,只要褚寂远在一天,她永远动不了温琪。况且褚寂远根本就不是一个甘于受钳制的人,他一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到时候王淑仪自身难保,正因为很清楚这点她才千方百计的要先发制人。
“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只要把这份合同交出去,你的花样年华就要在监狱里和那些肮脏长满脓疮心理变态的罪犯一起渡过。说来,褚寂远对你真是痴心一片,宁愿让你误会,让你恨他,也要保护你。我都忍不住羡慕你了。”
“不,不是这样,不是……不应该是这样,不……”温琪疯了一样跑出去。
王淑仪到窗边看着温琪冲向马路拦车,转身看着病床上的温世勋,“你不应该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说过,你会后悔。”说完不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床沿边,温世勋的手,动了一下。
马路中间刹车声迭起,司机纷纷探出头,“想死走远点不要害人啊!”
温琪上了其中一辆出租车,“去警察局。”
司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不好意思,不去。”
温琪红着眼睛盯着他,“去警察局。”
司机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听说神经病砍伤人是不用负责任的。
“警察局这么多,你是要去哪个。”
“我说去警察局,马上,立刻!”温琪失控大吼。
司机真的被她吓到了,“去去,马上去。”赶紧启动车,还是弱弱的问了一句,“到底哪个警察局。”
温琪将报纸拍到他面前,司机看一眼,油门一踩到底。
到警局门口车还没停稳温琪就开门下去。
“诶……”司机本想提醒她付钱,想了下还是算了。
温琪急急往里闯被拦下,“报案先登记,请保持基本秩序。”
“我不报案,我自首。”温琪气息都喘不匀。
警察同志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你把气喘匀了再清楚说一遍。”
温琪眼神坚定,“我是来自首的,交待之前我要见褚寂远。”
警察同志终于重视起来,“你是褚寂远什么人?”
“未婚妻。”温琪脱口而出,“文物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贩卖文物的人是我。”
警察同志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实在不像文物贩子,但是……警察偏一偏开,“跟我来。”
温琪赶紧跟上去。
警察边走边告诉她褚寂远从昨晚到现在一个字也没说,似乎是想把事情扛下来。
温琪终于在拘留所见到褚寂远,没有狼狈,没有憔悴,近乎残忍的平静,好似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寂远……”温琪颤声喊他,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保持平静。
褚寂远抬头,微惊,紧接着激动抱紧她,在她耳边低语,“你怎么来这里,马上走,越快越好!”
温琪在他怀里摇头,仰头望他,“我都知道了。”
褚寂远大惊,“温琪,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马上走!”
温琪摇头,使劲摇头,摇得眼泪都掉下来。她转头望向警察同志,“我希望跟他单独聊聊。”警察点点头,退出去,关上探访室的门。
“温琪……”褚寂远厉声开口被温琪压住唇,“我知道所有事,我的身世,我爸爸是文物贩子,我误会了你,你替我顶罪。”
褚寂远拉开她的手,“不是这样……”
温琪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很用力的,她怕再不告诉他心意就没机会了。
“我爱你,褚寂远,很爱很爱,比我的生命还爱。如果有可能,我想成为你的妻子,执你之手,白头到老,你愿意吗?”
换褚寂远睁大眼睛了,她在求婚,她在向他求婚?
“温琪,不要相信王淑仪说的,不要做傻事。”
温琪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当褚寂远的妻子。”
“温琪!”
他是真的着急了,生气了,温琪松开他,专注望着他,“好。我不相信王淑仪,你来告诉我,不能骗我。”
“我……”褚寂远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说不出谎话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他反身一拳打在墙壁上,“我放你走了三年,精心筹划了三年准备把那批文物通过正规渠道上交国家,一年,就只差一年而已,就要成功了。我们就要永远在一起,你不用知道真相,不用承受这些痛苦。”
温琪眼泪决堤,“我宁愿你告诉我真相,宁愿坐牢,恨你比那些更痛苦你知道吗!”
褚寂远抱紧她,“对不起,我终究没能护你周全。”他棒着她的脸,“答应我,马上从这里走出去,走出去以后忘记所有事,好好生活。”
“好。”温琪一口应下。
褚寂远放开她,“记住你答应我的,马上走。”
温琪没作声,默默往门口走,打开门,警察就守在门口,她对警察说:“你可以给我做自首口供了。”
“温琪——”褚寂远吼声起温琪已经关上门,“对不起寂远,我不能答应你。这些本该是我承受的,你替了我三年,真的够了。”
褚寂远在里面撞门,“温琪,你答应我的,温琪!”
温琪锁上门。
警察看着有些动容,“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问她。
温琪深吸一口气,点头,“我才是罪魁祸首。”
“七七。”久违父亲的声音,温琪震惊抬头,温逸推着温世勋过来。
“爸爸——”温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世勋老泪纵横,“都是爸爸造的孽,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爸爸犯的罪自己承担。”局面一瞬扭转,一波三折,柳暗花明大概就是形容现在了。
本就狭小的探访室显得更加拥挤,警察作笔录,褚寂远,温琪,温逸也在场,温世勋坦白。
洗钱,走私文物,骗取褚寂远父亲的画他供认不讳。
温琪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温世勋知道她担心他,仅管他做了这么多违法犯纪的事,因为她太善良。
“七七。”温世勋看着温琪,“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爸……你不要这样说。”温琪声音哽咽。褚寂远无声抚慰,他知道温世勋要说什么,想阻止,来不及。
“我不配你喊这声‘爸’。”温世勋的声音带着释然,仿佛藏在黑暗中多年的秘密终于被发现,他战胜了恐惧得以释然。
“王淑仪说错了,你妈妈不是小三。你妈妈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人,她有疼爱的丈夫,美满的家庭……因为我龌龊的觊觎心,我……强奸了你妈妈。”
温琪握他的手触电般弹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温世勋心痛,“对不起七七,我不相伤害你,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你有权利知道。你妈妈不知道怀的孩子是丈夫的还是我的,又不敢说出来,抑郁成疾。最终她丈夫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就在你母亲生你的那天晚上,他开车来找我算帐连车带人一起冲下了大桥……你母亲难产大出血。我抱你回来是为了赎罪。”
温琪已经不知如何面对这样残酷的真相,褚寂远紧紧捂住她耳朵,怒吼,“温世勋,够了!”
温世勋摇头,“不够,她要看清我的真面目,我不值得她为我一丝一毫的伤心。”
“七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在褚寂远的办公室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告诉你,我知道王淑仪在合同上动了手脚,我拿你威胁褚寂远要他替我藏下那批文物并发誓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真相。褚寂远一力应承,但他告诉我,他会让我一无所有流浪街头,乞讨终老。老天是公平的,我怒极攻心当了三年废人。”
温琪已经哭都哭不出来了,真相血腥残忍到她无法承受。
温世勋说完所有的事,终于舒出一口气,望向褚寂远,“好好照顾她,虽然我不配当父亲,但我一直当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祝你们幸福。”
褚寂远带温琪出警局的时候,远远看见天边有一道光,像是彩虹。彩虹的寓意,经历风雨后收获幸福。
两人十指相扣,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开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