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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什么？”慕司旸冷冷地反问，一双幽深如黑潭的眼睛看得顾安晴无处可逃，“解释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他当然是你的儿子！”顾安晴一听慕司旸这么说，条件反射地出声，抬头触碰到慕司旸的视线，又兀自没了大声的底气，小声嘟囔道：“亚瑟他自然是你的儿子。”
“哦？”慕司旸饶有余味地出声，“我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儿子？”
他自然是知道亚瑟是他儿子的，从顾安晴上台言明她和亚瑟的关系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对于亚瑟，他是知道的，五岁多点的孩子，而顾安晴离开他，正好六年。顾安晴在台上直说亚瑟的身份时看他的那一眼就更是无声地告诉他。
“你——”顾安晴却被他这话气着，一开口却又是没了底气。所剩不多的冷静头脑告诉她，此刻最好的办法是撒娇求饶，双手连忙像树袋熊一样地抱着慕司旸的胳膊，脸上完全是我知错了的神情，“慕司旸，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亚瑟的存在。”
见慕司旸没有答话，又继续地辩解到：“我是真的有想告诉你亚瑟的事情的，可是每次都不凑巧地被打断了，然后一直拖，就拖到了今天。”
“拖到今天？”慕司旸的嘴角竟掀起一抹笑，“顾安晴，我还真不知道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让你能拖到今天？”
这应该是慕司旸第一次这么直呼顾安晴的名字了吧，明明是平平静静的声音却听的顾安晴一个哆嗦。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慕司旸的怒火到底是有多大，才恍然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搞定。
“呃…那那个，不管怎怎么说，亚瑟是你的儿子，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早知道与晚知道又有什么分别的，反正他都是你儿子。”此路不通有彼路。彼路不通的话，那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呵！”她这是倒打一耙吗！
“不过你要是真的去做亲子鉴定的话。无论结果是不是，我想你都不需要再跟亚瑟有什么交集了。”顾安晴又补充道，虽然没早告诉慕司旸亚瑟的存在是她的不对，但是若在她已经告诉他后，他还要去做亲子鉴定确认的话，那么亚瑟有没有这个爹地就真的没关系了。此刻她错是错了，但是她的原则不会变。
慕司旸都不知道此刻是该生气还是不生气，直直地看向顾安晴，目光如炬。良久，才缓缓开口：“顾安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停了停，又接着补充道：“或者说，我的怒火，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安晴对上他的眼睛。莫名的心虚，刚才那好不容易涌起的勇气，又顷刻间消失殆尽，而且连带着刚才服软的勇气都一并失去了，只好仰着脖子嘴硬。
“那你是什么意思？”慕司旸接着问，“是觉得我没权没势不够资格做他父亲？”
“慕司旸——”顾安晴此刻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纵然是她做得不对在先。可是慕司旸这么说话也太过分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慕司旸并没有顾忌顾安晴的不高兴，他自己满腔的怒火都不知道怎么发泄。“我问你，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不知道？！”
顾安晴“……”这个问题她回答后估计他更生气，她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慕司旸一只手和胳膊胳膊撑着抵着墙壁。一直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顾安晴的下巴把她扭向一旁的脸扳回，“怎么不说话？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吗？”
“慕司旸，我现在知道错了，我……”
“我问你这件事情除了我还有谁不知道？”
……
两相沉默，僵持。终是顾安晴先受不住，“他们都知道了行吧！小晨知道，罗恩知道，薇薇、叶宁、夏婉和雨沁她们都知道，秋慧姐也知道。对于你是亚瑟父亲的这个事，我谁都没有瞒，独独瞒了你行了吧？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慕司旸，我知道瞒着你亚瑟的存在是我不对，可是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告诉你当年我狼狈离开后偷偷留了你的种，然后又要怎样？！是你把孩子抢走，夺回你们慕家的骨肉？！还是你会看在亚瑟的面子上娶我，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顾安晴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然后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激动，稍微平息了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可以瞒你，曾经有两次，我都想告诉你亚瑟的存在。第一次是在你的办公室，就是亚瑟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那天，我刚开了个口，你母亲就过来了；第二次是之前，我们从你的农场回来，逛完夜市之后，我本来也是准备告诉你的，我甚至都想着把亚瑟叫回来让他亲自来给你一个惊喜，又突然看到他受伤了。他受伤的原因多么可笑！是为了去保护一个假的怪兽！可是你知道吗？作为他的母亲，旁人觉得有多好笑，我心里就觉得有多痛…”
说到最后，顾安晴的声音有点哽咽。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想流泪的冲动，但一股莫名的委屈就那么突然涌了上来。
慕司旸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知道何时跑到了她后背，一只手把她圈在自己和门之间，一直手温柔地搂着她。
“我连我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又怎敢去确定他的未来。”顾安晴在慕司旸怀里，低低地开口。
她不确定自己的未来，不确定慕司旸，但却毫无疑问地确定他的母亲，她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诚然她如今并不怕慕司旸和她上演什么多子大战，自己未必会输。但是她怕，怕亚瑟会因此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
如同多年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亚瑟。她不仅是要他好好活着，还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不受到伤害。
“那你把我至于何地？”良久，慕司旸缓缓开口，声音已趋向缓和，不似先前的沉怒。
顾安晴沉默着没有答话，不知道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回过神来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慕司旸的这个问题。
“你把我至于何地呢？晴儿。”慕司旸接着开口，“亚瑟他是我的儿子，你却瞒了我六年。如今，我们朝夕相见，这么久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慕司旸的儿子，惟独我这个做父亲的，无数次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毫不知情。”
慕司旸倏然闭了眼前，关于顾安晴隐瞒亚瑟这件事，他怒，却又无法去怨责，他心疼，却又带着对自己、对顾安晴的责怪。
对于亚瑟，自从知道顾安晴喜欢他以后，他是有关注的。
自己的儿子，因为坚信着“亲生父亲被奥特曼带走了，怪兽给他送来了另一个爹地”而为此保护怪兽受伤。彼时，他只是毫不相干地站在电视剧旁。
自己的儿子，全民发动要为他找一个爸爸，而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却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的儿子，站在台上，他这个父亲，就坐在台下。然后像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他在自己身边出现过无数次，在自己眼前出现过无数次，而每一次，都是那样陌生地擦肩。作为孩子母亲的她，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来解释，可她偏偏隐瞒到全世界都知道，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毫不知情。
慕司旸知道亚瑟是他儿子后，震惊与愤怒全然取代了欣喜。当他终于了悟自己竟有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开始欣喜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何年何日了。
“我都说了我知道错了。”顾安晴软软糯糯地开口，配着刚刚因眼泪而泛红的眼睛好不可怜。“以后再也不会了。”
“还有以后？”闻言，慕司旸的声音冷了一个八度。顾安晴一个激灵地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嗯。”慕司旸应了声，算是对于顾安晴这次重新补充的答案的认可。
他是没什么能怪她的，相比于他有个儿子而不自知，亚瑟多年来没有亲生父亲，他知道，她才是最苦的。她一个人承担的，要比他们父子俩多很多。
但是，责不责怪是一回事，追不追究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安晴胆敢留了他的种而不告诉他，躲到国外瞒了他六年，回到他面前仍不告诉他真相。这是绝对不能轻易原谅，也绝对不可纵容的。
“喂，那这样，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哦！”顾安晴从慕司旸怀中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说道。然后又满是委屈地抱怨，“你都不知道，你生起气来好吓人的！怪不得大家都怕你，原来我还不觉得，刚才才是深切体会！”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谁，就是说顾安晴！前一秒还小心翼翼地应对着人家的怒火，这一秒钟就开始数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