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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在玉门籍籍无名,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所以乔四爷敢跟他说,这么些年,多少出类拔萃,近乎妖孽的过江龙,最后总要趴着卧着,乖乖听话。
就连逗比一样的牛卓,也敢当着他的面骂一句你就是个垃圾。
但陈奉天知道白轩的身份。
乌鸦这两个字的含义与死神无疑,分量太重。
燕京遇到大麻烦,很有可能一辈子十几年的苦心经营付诸东流。他已经无暇分心分精力来对付白轩。
更何况,就算一切都顺利的时候,想杀掉国际上闻风丧胆的黑鸦军团老大,容易吗?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如今看情形,白茹死心塌地依赖白轩。陈奉天可以对外人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但对付自己女儿,并且是亏欠太多,唯一的女儿,忌惮太多。
本来白茹已经对他恨的咬牙切齿。倘若现在除掉白轩,那么父女两人,恐怕就再也没有和谈的余地了。
所以,陈奉天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先解决燕京的事情。
攘外必先安内!
陈奉天知道那件事急,那件事缓。
只要燕京的事情处理好,自己就能更进一步,真正跻身这个国度权势最顶尖的几个人之列。
到那个时候,再腾出手来,对付白轩,并不迟。
燕京的麻烦,全部希望寄托在贾半贤身上。
可当两人来到诸葛坡那个水塘边的农家破院子里,陈奉天的脸已经黑的不行。
公孙推开院门,两间屋子,差不多翻了个底朝天,哪里还有人影子。
逃了!
贾半贤和小萝莉月儿,竟然不告而别,消失无踪。
行李已经打包带走,屋子里一片狼藉。
陈奉天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一身杀机沸腾,狂妄跋扈。
公孙先生在客厅桌子上发现了两个字条。
朱砂黄纸,羊毫毛笔小字,折叠得整整齐齐,封面上一张写着陈奉天,一张写着白轩。
公孙眼睛一亮,曾经听过陈奉天的故事。
当初陈奉天只是弃子,私生民间,无名无分。
陈家那老爷子,开枝散叶,京城陈家大族大户,儿孙满堂。虎父无犬子,虽不至于个个妖孽无端,但总有几个出类拔萃,政治眼光,心机手腕都超乎常人的子嗣。
陈奉天无权无势,更没有人脉底蕴,也未必被陈老爷子看好。孤家寡人前往燕京,争权夺势之心人尽皆知,可以说,他能活下来都不错了。
自古以来,帝王家,亲情最淡。仇敌对手奈何不了他,恐怕自家兄弟都会要他寸步难行。
但陈奉天神挡杀神,佛挡诛佛,一往无前,愣是崛起成传奇。
恨他的对手都在背地里咒骂:陈家有一野种,心有九窍玲珑,权谋万无一失,怒可毁江山,笑可得天下。
但公孙这个跟了陈奉天十多年的心腹知道。
有好几次,陈奉天必死无疑,遇到的那些看不见的腥风血雨,根本过不去。之所以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完全依赖贾半贤的三个锦囊。
锦囊妙计,效仿诸葛卧龙,当时算计前生后世,丝毫无差。
公孙把纸条递给陈奉天,说:“老板,那贾半贤是个明白人。您让他做的事情,心里无论多么不愿意,终究还是要做的。这纸条里,肯定有着完全之策。”
陈奉天脸色缓和了一些,缓缓打开字条。
公孙不敢偷看,躲开一步,小心翼翼观察着陈奉天的表情。
陈奉天眉头先是微微皱起来,半响,瞳孔猛然间缩起来,眯着眼睛,笑的一脸狰狞,他狠狠的把字条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公孙提心吊胆,愣了半响,问道:“老板,里面写的什么?”
陈奉天冷哼一声:“自己看。”
公孙从地上捡起字条,展开,上面只有一句话:小心小眼小猫小狗,野种小人,天生命薄如纸,偏偏要大风大浪大雨大雪,求一无法无天,大梦醒来一场空,丁卯年,庚午月,死了一了百了……”
丁卯年,庚午月。
公孙先生满头冷汗,天干地支纪年法,今年是戊辰年,而明年,就是丁卯年。庚午月,也就是六月份。
那个被陈奉天称作醉生醉死醉红尘,半梦半醒半神仙的贾半贤,铁口直断,一句话定了陈奉天的生死。
明年六月份,便是他的死期。
公孙小心翼翼道:“老板,说不定,是下一个丁卯年。”
陈奉天不做声,拿起那张封面上写着白轩名字的字条,展开,眯着眼睛观看,眉头微微皱起,沉思不语。
公孙先生眼神余光瞄了一下,就看的清清楚楚。
上面同样只有一句话,但是更短,仅仅只有五个字:“祸害遗千年!”
这五个字怎么看都是在骂人,但陈奉天已经知道,想杀白轩,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他缓缓的坐在凳子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端坐笔直,八风不动,威风自来。陈奉天思考着公孙先生永远都想不到的事情。他在重新考量要与白轩之间的关系,以及燕京那件事接下来所应该做出来的对策。是铁血无情,还是怀柔恩威徐徐图之,都和贾半贤那句丁卯年庚午月,死了一了百了有关。
整整半天时间。
中午到诸葛坡,夜色已经降临,陈奉天才忽然间站起来。
这半天来,从最开始的阴沉暴躁,逐渐的冷静深沉,再到现在的豁然开朗。
陈奉天起身往外走。
公孙先生小声提醒:“老板,我们晚上十点回燕京的飞机。”
陈奉天头也不回:“那就回燕京。”
公孙先生犹豫一下,又问:“那玉门的事情,大小姐身边的那个白轩,怎么处理?”
陈奉天:“呵呵,祸害遗千年,让他接着在这祸害吧。”
公孙又道:“那我,要不要派人去吧贾半贤找出来?”
陈奉天:“不用了。他一心想躲,就没人能找到。我没那么多时间,公孙,如果你一眼望去,知道自己什么时间死,你会做什么?”
公孙深思熟虑,老实回答:“听天由命,及时行乐。”
“听天由命,及时行乐……”陈奉天:“呵呵……你无忧无虑,心无所念,孤家寡人,但我不同。我亏欠小茹太多。明年六月之前,钱财地位,我可能什么都不能留给她,但我要让人提起她,就想到我陈奉天。我要那些老不死的,想起我陈奉天,就颤抖哆嗦。积威余势,压着他们匍匐在地,五体膜拜,不敢动我女儿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