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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早上六点多，一辆八层新的手扶拖拉机，载着满满的一车男女老少，从小湾村出发，‘哒哒哒’的往镇上驶去。
路过村外的田间地头，看见一些起早在田里给旱地除草的熟人，开车的人还刻意放慢速度和人打招呼。丝毫不在意别人看到他们那炫耀的嘴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这一车人不是人，要是卫洋在这里的话，一定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他养母家的那群娘家一大家子。
今天，好吧，不止是今天，自从卫清华和卫洋的养母许晴，因为养母父亲雷雨夜的连环夺命电话夭折在路上之后，这一家人就开始了早出晚归，为女儿女婿讨说法的路途。
他们每天早上六点半开着卫清华当初孝敬老丈人的小湾村第一辆手扶拖拉机，招摇的从小湾村出发到镇上派出所蹲点；直到晚上派出所下班，又开着车凯旋一样回小湾村。
现在的小湾村，只要一听见车响，几乎不做二想就知道是许老二一家又准备去镇上了。其实村里人谁都知道许家这么做为的是什么。
但是又怎么样呢？就许家那样的，开口了，人家还要说你嫉妒了。
手扶拖拉机的车厢其实并不大，一般情况坐个十二三个人就很满了。
但今天的许家可谓是全家出动，一个车厢，别说十二三个人了，二十个人都有了。上至六七十，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下子还需要喂奶的小孩。除许老头因为腿脚不方便没来外，许老太，许老太的三个儿子，甚至嫁出去的两个女儿都是拖家带口。
许晴的父亲许老头一共有六个孩子，三个儿子三个女儿，许晴排行老三，上面有大哥，二姐，下面还有四弟，五妹和小弟。
这些人现在都是成家立业的，刚好又遇上了暑假，真是不多都不行。
由于出门太早，这一车人都没吃早饭，和几个起早的村里人打过招呼后，大家纷纷拿出自己带的干粮来吃。
不过，差不多也就是咸菜馒头或者咸菜锅盔加井水。
“桂英啊。”大口吃着锅盔馍的许老太太看着抱着个奶孩子的女人道，“一会儿到了镇上，你就不要派出所了，抱着孩子过去省得不方便，你看卫清华他们那边不是过了头七了吗？你领着小辉他们，就去那边等着，今儿中午我们也不在外面吃了，买点菜，就在那边做了吃。”
叫桂英的是一个看着约莫二十来说清秀女人，虽然长的还可以，但气质在那边，无论怎么打扮都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这女人是许老头小儿子才结婚没两年的媳妇。
“妈，不好吧。我们家旺旺还没三个月呢，去那地方沾染了晦气怎么办？”桂英满脸的不愿意，虽然以前她也喜欢去镇上的许晴那边，但现在那边才死过人，万一那啥，吓到她宝贝儿子了怎么办？
老太太闻言白眼道：“大白天的，你怕什么？什么晦气，你这儿子现在正是阳气重的时候，什么晦气都沾不了他的身。当初我不就是怕沾了晦气，都没让他们把那两个给往家里送。”说着，转头对窝在车里的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壮小子道，“小辉，你们几个小的今天去了，要是那小王八蛋还没开门就给我翻墙进去，屋里的大门不开，给我敲开。我就不相信了，一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还想占我老许家的便宜。不把他赶出去要饭就不错了。到时候等门开了，你们去你们姑屋里，把死人用过的衣服被子什么的，给我抱到院子里烧了。烧完了什么晦气都没得了。”
“奶奶，要是卫洋不让烧怎么办？”小辉一脸的跃跃欲试。他可想镇上那房子很久了。以前觉得没可能是自己的，昨个他可是听他爹妈说了，只要把卫洋赶出去，那房子就有他的份儿。
老太太不在意道：“我给我女儿女婿烧东西，管他屁事。一个野杂种。你们尽管做。回头我还要向派出所反映的，这要是一直住那边，不是还要我们养活他。想的美。”
一车二十几个人，听着老太太骂人不但没有觉得不好听的，还个个面带喜气。尤其是想到这次赔偿卫清华夫妻的钱据说有一百万，就忍不住乐呵。
“妈，我昨个问了我老乡。”一个蜷缩在车厢里的圆脸的女人道，“人家说，这卫洋不管是不是卫清华的亲身儿子，只要他们在一个户口上，这就是亲的。”
“亲个屁。”许老太太嚷起来，“也不知道是那卫清华从哪里弄来的野种，亲什么亲。卫清华养了他那么多年还不够？”
“喝，妈，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我们国家法律承认的。再说那小混蛋可是镇上有名的天才呢，哼，谁不知道，人家那是文曲星呢。”
“文曲个屁。再聪明那不也是沾了我们家老祖宗的光，他卫清华和卫洋的祖宗还不知道在哪个穷山沟沟的，就他们那样的野人也能养出个文曲星。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圆脸女人心里虽然并不赞同老太太的话，但面上还是笑道：“妈，这个我们先不说。昨个我那老乡给我出了主意。说我们之前那样肯定不行。人家不会愿意的，签不了字，我们就拿不到钱。”
“为什么不愿意？他们撞死了人，难道不该给配？”徐老太太激动了。
“哎呀我的妈。”徐老太太的小儿子开口了，“要真是按人头赔，你没听说过吗，农村人不如城里人贵，也就一人一两万块钱。现在之所以赔这么多，都是人卫清华有本事。说不好，我们到时候还要去求那个野杂种呢。”
“……”老太太不说话了，一时间满脸的纠结，“那，那要怎么办啊？难不成就要便宜了小王八子？”
“呵呵，妈，你别激动，我昨个也想过了，要不这样你们看行吧，我们今天过去，就先不去找那个律师。我们先去把卫洋的户口从二姐和姐夫的名下转移出来。”
“转移了，那小王八子就不是卫清华的儿子了？”负责开车的许老大回头问了一句。
“嘿！这当然不是。”许老六道，“我这样做的作用，是在后边。等我们拿了钱，到时候就可以在户口上做文章了。嘿，妈，你刚刚不是说让桂英去二姐家吗，我觉得，今天我们也可以先一起去二姐。卫清华死的时候不是说让卫洋去找他亲生父母吗？我琢磨着，他们家里肯定有关于卫洋不是卫清华儿子的证据。我们要是能拿到那个证据，到时候再做点手脚就好了。那小王八子，再聪明，他也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孩子！”
“哼。老六，你这么做是不损了些？”许老大的媳妇笑道，“你们现在说的好，做的绝了，明儿人考了大学当了官回来治你们。”
“嘿嘿，那也要他有那个本事啊。”许老六满脸冷笑，“只要我拿到他不是卫清华亲儿子的证明，我就能让他是个凤凰也给我脱了毛飞不起来。”
“那你就不怕人明儿亲生父母找过来？”
“哼。”许老六继续道，“那也要找得过来才行啊？卫清华都死了，要真怕，直接把卫洋的名字在派出所给改了。到时候，别说他亲生父母不亲自过来找，就是卫洋我们只要不告诉他给他改了名字，他连高考都考不了。”
绝，真是绝！车上稍微有点良心的都能感觉到这小叔子的阴狠。
可惜就算感觉得到又怎么样？那可是一百多万呢！与一百多万相比，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算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