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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女士!”
抬起沉重的眼皮,发现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里,几位安保人员和一些游客,在自己鼻尖上方头碰头围在一起,组成一朵“花”形,每个“花瓣”均投来关切的眼神。患有轻微数数强迫症的她,忍不住数起花瓣来:“一,二,三.....六。”
原来自己正躺在展厅供游人休息的长沙发上被人围观。奇怪,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女士,你刚才晕倒了,用我帮你叫救护车么?”
隐约记起,方才晕倒之前,似有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自己,轰然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无伤口,也不疼,可方才被掐住气脉时,那种切肤之痛仍记忆犹新。
“不用了,我没事,谢谢你们。”
谢丹心整理了一下头发,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中拿过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包,步履如飞般逃出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展厅。
若不是梦,便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比如——狂想症?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忙把手包里外翻了个遍,在手机里翻到几张以《星夜》原型为背景的照片,还一张梵高正在写信的照片!可惜虚得难以置信,似蒙了一层薄雾。但这些足以证明,她真的经历了那一切!
心跳得狂野。
思前想后,一些事情如散落的珍珠般,被这条线索串了起来......
谢丹心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曾发生过一件类似的事。
“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谢丹心完全沉浸在美妙文字之中,“路上只我一个人,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数名红领巾举手,向正在读《荷塘月色》的语文老师汇报:“报告陈老师,谢丹心晕倒了!”大家呼啦一下围成“花瓣”。
而被一团无中生有的黑影撞击过后的谢丹心,那时已置身于一片开满白荷的池塘边。她家家规很严,天黑根本不让出门。
“这不是圆明园荷花池吗?大晚上的,我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袅娜白花,缕缕淡香,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这不是《荷塘月色》里描绘的景致吗?空无一人的黑夜中,仿佛千百双诡异的眼,在默默注视着她!
谢丹心百思不得起解,只好战战兢兢向圆明园最近的东门儿出口摸去。
“干什么的!你给我站住!”
一道手电光“唰”地射过来,巡园的大爷一跺脚,京腔京韵大喝一声,把谢丹心吓得魂飞魄散。醒来时在家中静躺,妈妈说她低血糖晕倒在教室里......
如今想想,那一次和这一次在梵高画前晕倒,共同点在于,都是在深深爱上某样东西,并专注于它的时候晕倒的,倒下前,有一团模糊的黑影猛烈袭击自己,倒下后发生的事情极其逼真,即使醒来也清晰地记得每个细节。
“所以,我是一个穿越出去又穿越回来、没完没了穿越的人?”
这个惊悚的发现,让她的心几乎破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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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漫步进地铁,更要命的事情发生了!
新换的海报上,他究竟是人是神?
谢丹心一瞥之间,只见那人浓密剑眉斜飞入鬓;平行四边形的眼眸里,有着风起云涌的豪情;刚毅有型的嘴唇微微扬起,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雕刻般立体的五官上,每一道微妙的线条,都令人看得沉醉。这样一张脸,既温润如玉,又霸气参天;这样一张脸,纵有千军万马,也依然笑看纷扰、无视硝烟!
“不能再看了,当心又穿越了!”
她已有所顾忌,但很快就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无法与海报上那个男子的眼睛,对望超过两秒。人家天生自带美瞳,星子一样墨黑透亮的眸子,似乎能直射到你心里去。
旁边四个结伴而行的女学生,看海报看得眼都不眨一下,其中一个一直保持着“哇”的口型,却早已没了声音。
第二个激动地说:“这就是传说中‘帅裂苍穹的颜’么?”
第三个赶紧掏出手机,横竖各种角度拍个没完:“拍下来,方便回去舔屏!”
第四个说:“我简直可以一整天盯着这张脸看,什么都不做!”
海报上霍然写着:“高聚总经理归海良,亲自策划的新手游《九云乱》,即将震撼登场!”
是的,还没有上市,光凭一张脸就已乱了芳心无数。
谢丹心两年前就见过这张颠倒众生、过目难忘的脸,本着不忘恩人的初心,美术专业的她,已凭记忆将它在心里描绘了千百遍。
那一次,母亲疑似脑瘤,须尽快手术。三家医院都没床位,少则等一周。谢丹心向小窗口后面苦苦哀求,得到的只有冰冷的一句“我们也没办法”。爸妈平时一心钻研学问,从不送礼收礼走后门,也不善于经营人际关系,谢丹心也是此般在象牙塔中无忧无虑长大,所以那一刻两眼一抹黑。她头一次萌发了一种想法:以后真得找个万能男友,罩着家人才行!
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碰巧走过,目睹了苦苦哀求这揪心的一幕:“什么事?”
走投无路的谢丹心,头一次向一个陌生人道出苦衷,因当时太过焦虑,也没对那人出众的容貌表现出太多惊异。
“等我一下。”
男士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又接了一通电话,谢母便顺利手术、出院......
谢丹心全家心怀感激,多方打听,可还是无从知晓恩人姓名,直到今天看见了这幅海报!
因出身书香门第,又是学霸又是学美术的,人也高挑漂亮,前来介绍对象的七大姑八大姨络绎不绝。有几个,父母看着都觉得可以试试,但谢丹心始终不愿去相亲。隐隐地,将心里最重要位置保留着......
想着想着,忍不住再去看他,这一次,目光锁住般根本无法转移。几班地铁呼啸着来了又去了,乘客满了又空了,站台上的噪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渺茫......
“哦不,又来了!”
好端端站在地铁站台上的她,再次遭受那团无名黑影的袭击,谢丹心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时,后悔已然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