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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瑜未置一辞,拿着手把件,摆弄来摆弄去。
宋允见他不说话,又道:“前些日子发生了件事,小的没来得及同公子说。沈家那位小姐差了人到蒋家,把蒋承天养外妾的事告诉了蒋夫人。”
裴璟瑜颦眉道:“这等小事也用不着跟我说。”
宋允笑了笑:“小的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事情闹大了,蒋夫人把那外妾给弄死了。而且那位外妾还有些名声,正是京州名妓苏影怜。”
裴璟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确定是沈家小姐所为?”
见自家公子不信,宋允又道:“小的什么时候跟您误传过消息,况且人命关天的事,小的也不敢胡说。”
裴璟瑜沉吟道:“这么说来,沈小姐算是沾上人命了?”
宋允应着:“可不是嘛,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做到要人性命。她一个刚满十五的小姑娘,心也忒狠了点。”
裴璟瑜摇了摇头:“跟她的有仇的可不是那位名妓,我倒觉得是一时失手。”
宋允不明白了:“既是无仇,又何必刁难苏影怜?如今人死了,她也捞不着好啊。”
裴璟瑜又摇了摇头,说道:“她刁难的始终只有一人,那就是永和宫中的蒋贵妃。”
宋允左想右想,还是想不明白,死的分明就是苏影怜,怎么扯到贵妃娘娘身上了?
见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动静,裴璟瑜提示道:“你要将事情的原原委委画成一个圆,你再看看这个圆的中心点在哪里。”
宋允依他所言,从六皇子一事到苏影怜一事彻彻底底想了一遍,最后不禁两手一拍道:“还真是!”
若华在院里坐着,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念到一半的《地藏经》就这么断了下来。
秋云、槿秀二人迈进院子,恰巧见到这一幕。
槿秀不禁调侃道:“哟,这是谁在挂念咱们小姐呢?一记喷嚏跟打闷雷似的。”
一旁的秋云闻言,拿着手帕捂嘴偷笑。
若华没什么心思跟她们鬼扯,坐在那儿不说话。
她二人面面相觑,来到若华跟前,秋云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若华勉强扯出一张笑脸道:“没事,只是觉得无聊,提不起劲儿罢了。”
槿秀听她这么说,也不做他想,又恢复了那副跳脱的模样:“我跟小姐说个喜事。”
若华正要问她什么喜事,秋云插了话:“方才前院来了客,老爷、夫人将客人请到了前厅。我与槿秋不是到前院领这月的例银么,路过廊道听到些只言片语,好像事关小姐的婚事。”
槿秀又是一阵欢喜:“徐小姐才定下婚期,摇身一变成了王妃,咱们小姐也要成将军夫人了。”
若华忙问道:“什么将军夫人?”
槿秀依旧是嘻嘻哈哈道:“奴婢可是打听过了,羽翎军统领家的公子,正是京州虎卫军的少将。小姐将来嫁了过去,可不就得称一声将军夫人麽?”
若华眉头紧蹙,手中的紫檀佛珠险些脱手。
槿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秋云扯住。槿秀偏过脸瞧她,疑惑不解道:“你扯我作甚?”
秋云同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若华。
槿秀回头看了看,见若华一脸愁容,闭了嘴。
若华猛地从石凳上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前院去了。
沈府的小道七拐八绕,若华走得急,眼看就要进廊道了,却从廊道里走出来俩人。
“小姐”陈管家轻声唤道。
站在他身旁的孟晟睿,躬身作揖,也唤了句:“沈小姐”
若华再不待见他,当着陈管家的面也不能失礼,她朝孟晟睿福了福身:“孟公子”
孟晟睿听了却欣喜道:“你还记得我?”
若华那声孟公子唤出来,自己都有些后悔。那次南城大街上,他虽帮了自己,可俩人也面见过。
可孟晟睿这句话,把若华闹糊涂了:“我同公子似乎没见过面吧?”
孟晟睿愣了愣:“你直接唤了句‘孟公子’,我以为你知道我。”
若华摇了摇头:“我只是听府里发丫鬟说孟府来访,看你这年纪不大,猜你就是孟家的公子。”想起方才院子里槿秀她们说的那席话,若华心中烦闷,接着道:“孟公子到沈府来做什么?”
其实这话问得很没礼貌,若华承认。如果孟家真是来谈婚事的,她一个女子这么直接的问出口,很是不妥。可若华不在乎,她轴定自己不会再嫁给他。
孟晟睿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她的不乐意,他也不恼:“在下是随家父走访罢了,要说什么事,还真没有。”
这回换若华愣了愣,敢情自己是让槿秀那两丫头给忽悠了。
陈管家见他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便安静的退了下去。
若华见了有些不悦,她不喜欢府里的人拿她跟孟晟睿做过多的遐想。可是陈管家做惯了跑腿的活计,一溜烟就没了影。
孟晟睿不见外,嘴边带着微微笑意,对若华道:“既是如此,便由沈小姐带在下逛逛沈府大院儿吧。”
他虽是个武将,却不五大三粗,反而极爱干净,他的衣物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兰香。
当初在孟府,若华常常跟侍奉的嬷嬷说他身上有股兰香。嬷嬷却笑道,情人之间互为依赖,总能从对方身上闻到独特的味道,而旁人是闻不见的。
此时此刻,孟晟睿站在若华对面,若华依然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她惊慌失措,定在那里没了动作。
孟晟睿见她久久未动:“沈小姐?”
若华让他唤回神来:“我还有些事,不方便陪孟公子闲逛,沈府也不大走不丢的。”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沈小姐留步。”孟晟睿又唤道,匆匆行至若华面前:“你当真不记得了?那个少了一只翅膀的蝴蝶风筝,上面还有你写得歪歪扭扭的名字,我一直将它留着......”
孟晟睿说话间眼里闪着光,若华却不耐的打断:“什么风不风筝的,孟公子记错人了。”要说她记得的,只有当年的深情错付,还有她那未降世的苦命孩儿。
说罢,若华又照原路返回,她此时此刻乱了心,只想着远离。还有,回去得罚槿秀和秋云到浣洗房洗三天的衣裳,否则难泄心头之恨。
孟晟睿望着那身影,喃喃自语:“她都不记得了,我还将它留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