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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不对!”赵委员眉头紧皱,不悦地说道,“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能吃能睡,还能下地干活!”
岳遵暗忖赵委员不会突然发飙吧,连忙笑着打招呼,道:“赵委员,你先别发火,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苏韬收回搭脉的手,语气认真凝重地说道:“赵委员,您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颈椎不大好,但已经比同龄人更加强健,只要定期做个推拿,就能减缓颈椎的问题。我之所以不对,是因为墙壁上的有一副画,不对劲!”
赵委员听苏韬这么一解释,表情缓和下来,困惑道:“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苏韬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地说道:“画没有问题,但画这幅画的人很有问题。虽然这幅画的落款是您的名号,但我猜测,这是你的一位友人临摹所作。这幅字画并非你的真迹!”
赵委员微微有些吃惊,道:“你竟然能看出这些?”
苏韬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不太精通字画,但俗语云,字如其人,画能传神。华夏传统国画,都是由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毛笔来蘸墨完成,毛笔笔尖柔软,想要运笔如风,需要练习笔力。所谓的笔力就是人体真气表现出来的一种形式。因此,从笔力也可以看出人体的真气状态。从画风来看,这位临摹者对你的字画研究得很透彻,所以几乎与真迹完全没有差别。但,笔墨技巧能够模仿,但掩盖不了人落笔时的身体状态。有几处细节可以看出执笔者,中气不足,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岳遵在旁边暗自着急,心想苏韬你跟赵委员扯这些做什么,既然赵委员没有什么毛病,那你的保健任务就完成了,干嘛还扯出字画来。
岳遵笑着与赵委员解释道:“苏韬这是信口胡诌,你别放在心上!”
赵委员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在苏韬的脸上看了又看,终究“唉”的叹了口气,道:“岳博士,你错怪小苏大夫了,他所言的确是实情。这幅画的确是我一个极好的朋友,临摹我的作品而成。至于我的那幅真迹被他收藏起来,放在家中。”
按照赵委员的城府,他正常情况下,不会吐露这么多个人隐私,主要还是因为苏韬戳中了他内心的软肋。
岳遵微微一怔,有些吃惊地望着苏韬,暗忖这也能看出来,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
苏韬留意了一下落款时间,眼中流露出遗憾之色,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这位挚友已经先去了吧?”
赵委员嘴角泛着苦笑,点头叹气道:“没错!我得知此事,抑郁了多日。当时得知他病重,我请国医专家组派人去给他治病,但没想到没有治好那位老友。现在仔细想来,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排斥国医专家组的日常保健工作。”
邱遵恍然大悟,一直以来,国医们都怕给赵委员做保健服务,现在想来,原因竟然在这个地方。
苏韬耐心地解释道:“您那位朋友其实在临摹你的作品时,生机已经断绝,即使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赵委员毕竟过了这么久,心情已经缓和了不少,凝视着苏韬看了许久,点头赞叹道:“这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有对人提及过,没想到今天在你的面前,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感觉豁然畅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以我的年龄,再活不过几年,就能在另外一个世界与他见面了。”
岳遵连忙道:“您千万不能这么说!您活着对国家是好事,那么多官员可是因为您的威名,才兢兢业业,不敢跨越雷池。”
赵委员被巧妙地拍了个马屁,指着岳遵笑骂道:“你个老岳,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虚情假意,偏偏对你,没发生气。”
“那是因为我从来不说假话!”岳遵一本正经地继续演戏。
岳遵和赵委员的对话,也说明两人的关系,难怪专家组中,也唯有岳遵能跟赵委员保持不错的关系。
苏韬从岳遵身上也学到了个小技巧,跟赵委员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交流,偶尔还是得巧妙地拍拍马屁,医术在很多时候要放在其次了。
赵委员顿了顿,好奇地问苏韬,道:“实在没想到从一幅字画上,还能看出这么多门道,如果不是亲身感受,还真以为中医空有其名了。”
苏韬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懂书法,只是站在中医的基础上,作出判断而已。”
赵委员感慨道:“如果当时我那老友能及早地遇见你,恐怕也不会如今变成一抔黄土。”
苏韬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有个建议,赵委员虽说身体强健,但心中藏着抑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有至少两年时间,没再泼墨挥毫了!”
赵委员眼中再次露出惊叹之色,道:“这也能看得出来?”
苏韬微笑道:“首先这屋子墙壁上挂着不少字画,可以看出赵委员你极爱书画的人。但署你名字的作品,都在两年之前,与你好友绝壁临摹的时间相近。再加上,我观察了你的手指,长期手握毛笔的人,笔身与手指接触的部位会有茧。我刚才给您搭脉的时候,您那几处茧子已经褪了老皮!”
赵委员微微动容,自嘲地笑道:“我那老友去世之后,我就决定封笔了。”
苏韬知道赵委员这是上演一出“伯牙绝弦”的故事,伯牙善于演奏,钟子期善于欣赏。这就是“知音”一词的由来。后钟子期因病亡故,伯牙悲痛万分,认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知音了,天下再不会有人像钟子期一样能体会他演奏的意境。所以就把自己最心爱的琴摔碎,挑断琴弦,终生不再弹琴。
苏韬耐心地劝说道:“既然你与他结缘与书画,他先故去,您更应该珍惜这份情缘,将书画继续创作下去。”
赵委员摇头苦笑道:“你不需要继续劝说了!”
苏韬叹了口气,道:“其实您的友人,之所以临摹了一幅画给您,大有深意。他担心您有一天封笔,所以在这幅画上留了个伏笔。”
“哦?”赵委员瞪大眼睛,朝那幅画望过去,“伏笔在哪儿?”
苏韬轻叹了一口气,从行医箱里取出了一张纸,折成了长条状,然后朝那幅画走过去。
见苏韬准备去下那幅画,岳遵急得满头大汗,生怕苏韬把画给弄坏了,阻止道:“苏韬,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委员知道苏韬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朝岳遵摆了摆手,道:“你让他取画!”
岳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暗忖这苏韬恐怕要闯大祸了!
苏韬将画在一张长桌上放平整,然后手里多了盒火柴,刮燃后烧着长纸条,竟然直接朝那幅画靠了过去。
岳遵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差点咆哮出声,尼玛,这是要烧画吗?
赵委员也是一脸的惊悚,惊呼出声,“不可!”
这可是自己挚友留给自己画作,是一份牵挂,怎么能让苏韬给烧掉呢?
苏韬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有真的去烧画,而是将纸条在画作的一处空白下端,轻轻地烘烤一番。
赵委员抢步上前,正准备怒斥苏韬,随后面色微变,没想到空白之处,竟然出现了一段文字,“愿赵公书画之艺永存!”
没想到悬挂在墙壁上画作,竟然还藏着这一个机关,这令赵委员吃惊无比。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困惑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里还藏着机关的?”
苏韬如实道:“落款的位置,与正常的落款有所不同,故意空出了个位置。我曾经也见过这种类似的书画,这叫做隐显墨,画者故意用葱汁制作成的隐显墨在纸上留下痕迹,只要用火烤的办法,就能显现出来。您的挚友,在这幅临摹画作上,给你留下这段文字,足见他不希望你因为他的离开,从此就放弃书画。”
赵委员眼角有些婆娑,唏嘘道:“这个老家伙,没想到还留了这么一手。”
苏韬轻声道:“您千万不能辜负他的良苦用心!”
赵委员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好小子,你成功说服我了!”
赵委员是出名的固执,没想到苏韬竟然让他改变了原本定下的誓约,若是传出去,铁定会成为一段医学佳话,而苏韬这名气又得响亮三分了。
一旁的岳遵心中暗骂了一句,苏韬这臭小子,差点吓得老子得心脏病了!
与赵委员的国医保健服务就这么在惊心动魄中结束。
岳遵和苏韬荣幸地拿到了赵委员的墨宝。赵委员差不多两年没有动笔,显然从专业角度,这画存在不少缺陷,不过对于岳遵而言,他非常满足,这可是赵委员的墨宝,在近代领导人中勘称一绝,深受许多国画大师的好评,有很高的收藏价值,指不定许多年之后,能作为传家宝。
坐上轿车,岳遵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为何一定要劝赵委员重拾画笔呢?”
苏韬对岳遵还是很有好感,看得出来他刚才是真心帮助自己,如实道:“赵委员其实并不健康,他的颈椎不好,病因在于,心中郁结所致。酷爱书画的人,每天种菜,这是何等的苦闷。想要治好他的心病,就得让他重新开始书画创作,陶冶情操,心情豁达,他的颈椎病就可以不治而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