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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这样的小小把戏,沈卓航知道是无法赢得胡从良如今谨慎之人注意的。他向来奉行‘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可若是说前番是不必要的那可是大错特多。凡事总要打好基础。
沈卓航甚至花了大价钱,叫孟归办了好几次派对与酒会。这么几次之后,他愈发变得忙碌。上海滩几乎大大小小的聚会,都要算上他一份。
而孟归那边,他说不上是开心,抑或是不开心。是已经注定的命运了,他即便再觉得可惜,也只能执行到底。
与此同时,沈卓航却也不会只是闲等。她这暗箱操控手,可是要比孟归如今吃喝玩乐所做的要多很多。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便是叫胡从良如何进入这个为他设好的圈套。
经过一番精细的调查与打探后。沈卓航得知,因着去年内陆地区的庄家频遭蝗灾与水灾,直接导致了米价一路高升。梁氏尤为带头升的厉害。可即便这样,也出现了疯抢的局面。沈卓航不由思忖着。江南一带虽是土肥水沃,可是否负担得了这么大的消耗量?那可是全国的需求。如此一来,价格上涨,离着收割的日子又有些远,是否也就意味着粮仓在渐渐的空去?
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总结下来便是四个字——供不应求。她是生意人,自然最最明白,什么是摧毁一盘生意最有利的武器。
想到这儿,她扬起嘴角,高兴的为自己干上了一杯。她想,她或许可以将阴谋论玩的十分了得。
撇去沈卓航与胡从良的恩仇不说。那一日,她为自己寻到了即将这样猛烈打击胡从良绝佳的理由。更是叫沈卓航坚定,对于这样的人,一定不可手软。
在赵明月那儿,沈卓航安插了一个护士。帮着照料是其次。更多的是关注胡从良是否会去,去了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心想,若只是单纯的照顾,也能说明这人并未完全泯灭了人性。自己那布个套叫他一无所有,实在是有些愧对良心。说到底,她并非一个狠心决绝之人。
可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她一点儿都没看错胡从良。事发至今整整三个月。胡从良每次去都只是拿着赵明月的手签文件,以及用她的手指按手印。多余的,就连一句话都没有。而小护士还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便是,每回胡从良去,赵明月都是吓得发抖,牙关打颤的声音十分的清晰。眼神中的恐惧更是能感染到其他人。
这赵明月定是怕极了胡从良。要分析这理由,便只有一个。于是,不由一个猜想的答案浮上水面,究竟是谁将她害至如此田地的?
紧接着的日子里。沈卓航又是特地派了亲信到云南一带注册了一个公司。派人在那儿开了一家粮行。她差人去胡从良那儿大批大批的买米。甚至还在全国散布这梁氏米行的名号。‘他们的货,又好又便宜。’喊出了这样的扣好。一时间倒是引发了一批新的哄抢热潮。
沈卓航采用这样迂回且繁复的手段,便是要胡从良放松警惕。如今,要的就是将他推上高峰处。
七月中旬,沈卓航更是下了重本,用着菲律宾粮商的旗号,直接从胡从良这儿购置了满满的一货船的米粮。自然,这样大的货物,她十分轻易的拿到了很好的价钱。假意的装货上船,可兜了个圈子。直接折返她沈家在宁波的仓库。
此时。沈老爷来电话,有些担忧的询问她,为何要购置这样多的粮食,并且告诫她囤积着只会发霉罢了。
沈卓航却十分自信,叫他不用担忧,不出半年,定是能回本。顺势。又向沈老爷借了一些调度资金。手中的钱基本周转一圈,全入了胡从良的口袋。她倒是差点弄的自己有些窘迫。索性她与胡从良最本质的区别是,资本摆在那儿,即便她再挥霍,也总有家中做着保障。
沈老爷隐约知道沈卓航要搞些什么,可他相信女儿在外面定有自己的想法。他唯有做到无限量的支持与信任。
沈卓航这时对于这场毫无硝烟的战阵已十分入魔。她几乎每日都在家里忙碌着。甚至她一向最看重的公司都不去主持大局。而一时间,自己公司的运营在这样的旺盛季节里,却的的确确比着以往少了许多。
到了七月底。梁氏偌大的粮仓,已经被购走了三分之二有余。胡从良真真是富得只剩下钱。他本是穷苦出生。一下子来了那么多钱,自然是无法适应。存款的个数已经上涨了好几位。他也不管世道是好是坏,大肆的购置了几处豪华别墅。就连船,他都花了重金买了一艘,那可是比市价高出了整整一倍。他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因为他连船运费都准备自己收入囊中。
他本不该这样的极尽,可怎奈在金钱面前,人人都会迷失,那是不变的因素,尤其是苦过来却一夜暴富的人。沈卓航便是吃准了他穷出生这一点。她这回,要他一次清袋,势要他永不翻身。
就这么一轮转下来,沈卓航倒是成了江南一带最大的隐形粮商。她甚至大胆估计着,胡从良手头可动用的资金也已十分有限。
既然如此,那么差不多也是孟归崭露头角的时候了。
那日,她命孟归办了一个酒会,邀请了上海商圈顶级的有头有脸人物。声势极其浩大,订的宴会厅亦是城中最好的。
中午时分,苏惊蛰却不期而至到了沈卓航的公寓,他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见着沈卓航仍旧是在打电话,却也不好多说,只是阴沉着脸望着她。
有着这样一位客人。沈卓航是说什么都不好再与电话那头的人聊着机密的。挂了电话,招呼惠姐上了茶。笑着问道:“有何事?”
苏惊蛰皱眉问道:“沈卓航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干吗?”
“我?”沈卓航挑眉,笑着问道。
他竟是有些愤愤难平,说道:“你干吗非要去招惹他。”
她想,苏惊蛰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当初虽是叫他不要理,可真的那么容易能做到吗?那绝是不可能的。加之他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倒是想不到他会这样的反应,瞧上去是有些过激的。
沈卓航笑的云淡风轻,道:“我那不是招惹他。我是要打垮他。”
苏惊蛰皱眉说道:“你怎就这么愿意与他过不去呢。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不是过不去。而是旧账新账一起算。惊蛰,我是个商人,我怎么会叫自己损失惨重。我必定是有了我自己的布防。”沈卓航的话只能说到这儿。再下去,就不是苏惊蛰能管的了。
苏惊蛰叹了口气,面对眼前的沈卓航,他只有妥协。若她不想说,他凭着蛛丝马迹又能猜到多少呢?
随即,无奈笑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沈卓航笑着反问道:“你信不过我这点能力?”
苏惊蛰一摆手,道:“不管怎么样。需要我时,我都在。”
表情的变化,只在须臾间便能叫紧盯的人瞧出来。沈卓航觉得十分温暖,良久,她轻轻点头,扬着嘴角说“谢谢”。
沈卓航心中明了,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觉得她完全能掌控好全局的节奏。甚至能十分准确的估算胡从良的每一个心理变化。她在布防的期间一度怀疑,当初胡从良与自己在一起时,是否也是这样推算自己的。
现如今,她犹如开了一个不能下桌的赌盘。她在人生刚踏步之时,便设下了一场豪赌。而人生不就是这么一场没有回头路的旅程吗?索性,她是这个盘局的大庄家。
而说起晚上那一场品酒会。胡从良自然在邀请的名单中。怎奈胡从良虽是掌控了梁氏好几个月,可到如今才真正真正的收到了城中新贵‘威克汉先生’的邀请,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准备赴宴。沈卓航还算准了他一点,自以为留过洋一年,便是能与英国人打交道。要知道,他以前总是说,自己多么的有生意头脑,只要给他这个机会,即便是英国那些个狡诈的商人,他都是轻松拿下,不在话下。
如今,机会来了。沈卓航为了确保他能抓住,更是特意从山西请来了一位沈老爷世交的儿子。矿商——余自在。小时候,沈卓航便与这位大哥哥同桌吃过饭。只可惜,并未有过多的交集。这回,能请动他来上海,全是沈老爷的面子。可说到底,沈卓航是不会亏待他的。她与他大约提过一些计划。可却都只是轻描淡写的略过。因为她自己无法肯定,究竟对方会帮助到什么程度。在这个计划中,她深知自己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孟归一人。
今夜,便是好戏上场之时。就这样,沈卓航用了整副家当,以及几个月的时间为胡从良准备的大套已就绪。剩余的,便只有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