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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老丁哭搡哀求道:“跟我走吧,二太太,你就算留在这儿,也得不到幸福的。”
言语中倒是十分惋惜无奈。一双手,亦是不规矩的去拉扯二姨太的袖子。二姨太却一甩袖子只是低下头转了个身,并未离去。低低摇头,看不清表情。
沈卓航注意到,这后门偏院,平时就是种种花,夏日纳纳凉的地方。现下,才早春,白日里虽是有些炎热,但到了晚上,倒是不至于乘凉。这两人也是真真会找偷情之地。看来,这剧情是郎有情妾有意,男子可怜女子为人妾,还要生生守活寡。想必,女子虽是认同男子的想法,可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便是扭捏不从。
沈卓航眼中鄙夷之光毫不掩饰。倒是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难得有免费戏看,为何不看。
那老丁继续苦苦纠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仿佛硬是要将二姨太拖走一般。没有对方的默认,这老丁何来如此大胆,沈卓航顿时断定,这二姨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倒是这二姨太,对方越是坚决,她却越是胆缩起来。连退了三步。欲拒还迎的叹了口气,眼神一瞟,随即倒是嘤嘤的哭了起来。
只听得她委屈道:“丁大哥。我知你对我好哇。只怪你我缘分浅薄罢了。我一早是嫁于了老爷,理应恪守妇道。若是现下跟你逃了去。被抓到了可是要浸猪笼的呀。于情于理,我们这样做,都是忘恩负义,难容于世的。”
说着,趴着一旁的树干。扯着帕子抹眼泪。
“这……可是我会好好对你的。二太太啊!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沈家哪里把你当人看了。甚至连我们下人都不如啊。老爷一早就不能人道,这是众人皆知的秘密呀。你这死守着又有什么意思。虽然我是穷,可在沈家这么多年,也是存了不少钱的。我能给你幸福的呀!媚娘!”
真是情真意切,连称呼都换了。
这老丁是越说越激动。一咬牙,一跺脚,便是不顾那些个礼数。一下子从后面去抱住了二姨太。这一抱,就好似久旱逢甘霖。沈卓航分明看到两人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却只是维持了一会儿,那二姨太便是红着脸带着先前未干的泪花,一下子挣脱了老丁。更是脸怒目而视,对着老丁便是一阵推搡,连带着粉拳不停。咬着牙关。只是不断抽泣。
那老丁一脸决然的仰起头,握紧双拳站在原定,任由二姨太那一拳拳如挠痒般的拳头。
脖中青筋凸起,口中低吼,“你打,你打!你打死我,我也心疼你!我也不要再让你受苦了!”
这样的情话一说,那还了得,是深深入了人心的呀。就连沈卓航都是一惊,这老丁倒是十分的捏准女人一颗寂寞的娇羞心。
而二太太是立刻愣在原地,收起了拳头。随即,是突然的倒坐在了地面。
口中喃喃的怨着苍天,“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
泪眼婆娑,梨花带雨。这样的无意柔情,是深深打入了老丁的内心。那老丁亦是两眼湿汪汪。欲上前去扶起二姨太,却是一把被推开。自己亦是踉跄倒地。
而原本仿佛有些妥协了的二姨太,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突然如发了癫一般。
怨毒不忿的看着老丁,口中啐了一声,道:“你走,你走!我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我是断然不会跟你走的!”
说着,更是“咕噜”一下爬起身站定。随手拿起一旁的扫帚,狠狠的砸向老丁而去。
口中驱赶之词不断,“你走!你走……你走哇你!!!”
那老丁起初还是坚持不走,誓要与二姨太比翼双飞。却是没料到,二姨太这回是下了狠手的。那扫帚干一记记,打得他的连连倒吸凉气。
无奈,长叹一口气,便是痛哭着仓惶跑去。
那二姨太见赶走了老丁,人一下子就如被抽了主心骨一般,泄了气。伏倒在地上肆无忌惮的低哭,口齿不清喃喃自语,“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我的命啊,好苦啊!”
而对面的花丛中,沈卓航正笑得轻蔑,半分未被这两人的深情感动。心中只想着,奸夫淫妇,却还要故意惺惺作态。
刚想离去,但这转念一想。此时此刻出现这么一遭事,岂非上天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若是将这件事情捅破了弄大来搞。自己这桩莫名其妙的倒霉催的婚事,说不定得以翻身了嘛,这不是!
家人若是苦苦烦恼这天底下最容不得的奸夫淫妇,多少能将她这桩事情淡忘。即便说服不了固执的家人,也能借机冲破牢笼,逃出升天。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自己,来精心策划,导演一出好戏,岂非妙哉。
此时,沈卓航的眼中流露出森森精光,一个巨大的捣蛋阴谋油然而生。与那边的悲恸不同。沈卓航难掩心中的喜悦,更是忍不住不发声,笑的花枝乱颤。
随即,故意一声轻咳。自己便是悠然起身。站于月光下的同时,立刻是换上了一副惋惜不愤的面容。
那二姨太一听的有了动静。便知不好,有人!
见得是沈卓航,便是“噗通”一下子原地跪下,面如死灰,害怕的浑身胡乱颤抖,舌头打着结,惊吓道:“大小姐,大小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媚姨没有对不起你爹爹,没有对不起沈家呀。大小姐,大小姐,你听我说……”
而沈卓航却是摆出了一副救世主的仁慈模样。
轻步走到二姨太身边,便是带着动容的表情将畏畏缩缩的媚姨搀起,急切道:“哎呀,媚姨,媚姨,你不要怕,你没错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人人得以追求幸福,你没错的!”
直入主题,攻其不备。
果然这下,二姨太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咕噜着眼珠子警觉道:“你全听到了?”
沈卓航微笑着默默点头。
同时,更是感觉到媚姨一下子整个人又是松垮垮,口中大喘着气,仿佛立马就要坠地一般。便又是死死将她拖住。
“媚姨,你没事吧。”沈卓航将她拉到一边坐定,关切问道。
二姨太感激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碍。
随即,一把拉住沈卓航的手,面色慌张道:“大小姐啊,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的呀!说出去,媚姨就性命不保了呀。”
沈卓航却是反手握住她的手,无人无害笑道:“媚姨别傻了。您为何就不跟了老丁走呢?我瞧着老丁也是个正经人。定不会负了你的。”
二姨太潸然泪下,良久,叹道:“这,于情于理不合。我已是你爹爹的妾。又怎能水性杨花呢。这是不行的。是要浸猪笼的呀!”
更是直摇头。
沈卓航却是耸了耸肩,哈哈大笑。引得二姨太侧目不解。
道:“媚姨,你这么想就是错的。在国外,谁都无法阻止真爱,自由恋爱那是最神圣的了。更何况,你那个浸猪笼,早是咸丰年代的旧事了。现今民国有民国的国法,是断然不会允许这种私刑的存在的。而且你不知道国法推崇一夫一妻吗?你在爹爹身边,只为妾罢了。你我心知肚明这些年来你受的委屈。爹爹给不了你幸福,为何现下有机会了,你也要亲手断送你自己的幸福呢。”
沈卓航眨着眼睛,做十分不解状。
这一席话,那二姨太听去,显然是动了心。闪着一双混亮的眸子,仿佛是在想象,那何其开放的外国人,已经正改头换面的中国人。
随即,又是皱眉,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一般。担忧道:“可我这离了沈家怎么过,怎么过呀。虽在这儿不被你父亲看中。可我好赖也是个姨太太。吃穿用度是亏不着我的。可若是跟老丁逃了出去,那日子岂非要十分艰难了。这是不可行的呀……”
说着,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沈卓航见她如此纠结模样。嘴角一扬。分明是动了心的。后路都是想好了,这花花肠子可是够多的呀。两人吃着沈家的,用着沈家的。却还要背着沈家搞奸情。实在是叫人不耻。
心中是这么想着,可面上却是一副天真认真思考的模样。
少顷,却是轻松“嗨~”了一声,挥了挥手,亲昵的握着二姨太的手,道:“媚姨~你怎就这般死脑筋呢。这根本就是不成问题的问题!老丁不是说了嘛,他这些年都积着老婆本呢。更何况……”
说着,便是指了指二姨太手中的金镯子,笑着继续:“这……也有个把分量吧。实在不济,典当了便是。这些年沈家在首饰这方面决计是不会亏待了媚娘你的。相信这样的好东西还是藏了不少的吧。”
二姨太转念一想,这才悻悻的笑。拉着沈卓航的手,满眼尽是欢喜。她果断没料到,这沈家大小姐竟公然支持她与汉子私奔。
道:“哎哟。瞧我,我怎么愣是没想到呢。”
但紧接着,立刻又是换上了一副愁容满面,道:“可是……我方才将老丁赶走了。态度那般坏,这可怎么是好呀。”
沈卓航心中不耐烦,这女人是真真够??碌摹5?孀由先次?俗约旱慕?创蛩阕拧?p> 出谋划策道:“这自然不是问题。待会儿,我替你去约老丁去。明日不正巧苏家有人来过大礼喝茶吗。不过这地儿是不能待了。您瞧我都能发现,指不定这关键时刻会捅出什么娄子。况且明日人必定是多的。倒是要想一地方了。”
随即,便是故作思考状。却是说一个,否一个。眉眼满是纠结。
“要不……去我屋里?”就在沈卓航故作纠结之时,这二姨太是憋不住弱弱发话了。一颗向往自由幸福的心,早就是被沈卓航吹得蠢蠢欲动。
沈卓航心中窃笑,羊儿入圈套了。面上佯装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即便府中人再多,可这家眷所在的后院,断然是不会随意进入的。到时人都在前厅大堂,少您一个,一定是不会被发现的。这后院儿倒是没了人,房门死守,谁又会去叨扰呢。您房间正合适呢!至好不过了呀!”
二姨太红着一张脸,讪讪道:“的确是这个理~”
“等着,明日就把事情给你办成咯!”沈卓航低声欢呼道。心中倒是真高兴了,自己离脱离苦海更是进了一步。
那二姨太满心澎湃喜悦,想着从未有过的如此刺激体验,又是那从未尝试过的幸福自由。便是紧紧的握住了沈卓航的手,激动道:“卓航,没料到你竟能如此宽宏大量。这份大恩大德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受我一拜!”
说着,便是‘噗通’一声跪在地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磕了三个头。随即,笑呵呵的站起身,拍着身上的尘土。
瞧这模样,现下是十分相信沈卓航的,就连恭敬的称谓都是该做如此亲昵,当她是最重要的心腹。半分怀疑都没有。
沈卓航亦是摆出一副大无畏的表情,道:“这么多年,是您受苦了。我绝对支持自由恋爱。一夫一妻才是真正的爱情。这旧时家庭的姨太太早就是应该取缔掉的!媚姨您没错。您要相信自己的选择。”
二姨太亦是坚决的‘嗯’了一声。那心中更是定定的。
两人挥手分别之际,二姨太仍是感激之词不绝于耳。那沈卓航亦是笑呵呵祝福的模样。
却是一回了房间。立刻是阴冷下了一张脸,轻哼一声。不屑之颜尽显无疑。
心中暗道:倘若情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就你去死吧。苏家过大礼,这捉奸在床可是出大糗。还有什么脸面再继续谈论婚事,想着处罚才是当务之急。待风声一松,我便是逃之夭夭。岂非妙哉。爱情?哼,一辈子做了沈家的寄生虫竟然还有异心?怪不得我这般利用你。要怪,只能怪媚姨你贪婪,顺便信错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