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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季开下来时,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大堂的偏厅,杨经理让服务员上了热饮招待。
“哥?”景季开看着厅里的一群人,有些不明状况,“杨经理,出了什么事?”
杨经理和李玉宁大吃一惊,齐齐看向孔劭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少。
何局长已然站起身,张口结舌地看着孔劭寰,“您,您是三少!”话刚落音,何太已经蹬着高跟鞋几步就窜到三少的面前,伸出手,欣喜万分,“啊,三少,久仰大名,可是一直无缘相见,您可是我们A市商界的泰斗,今天能看到三少本人,我何琳真是太激动了!”
景季开差点被何夫人口中的“泰斗”两字笑出声,都说这何夫人没文化,果然是真可怕。
孔劭寰只是微点了一下头,并没有握手的意思,何局长也是激动万分,象孔劭寰这样低调的商人,别说他见不到,就是A市的领导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一两次,人家稍一动资金就是调动数十亿,是影响全省GDP的三大外资企业之一。
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在世景酒店里遇到。
“三少,说来惭愧,何某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真是太失礼了!”他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看到丁副总从进酒店开始,就一直跟随在孔劭寰身后,态度很恭敬,他见孔劭寰气宇轩昂,有意思结交,却见丁副总没有一丝要介绍的意思,心里便作罢,只道是世景酒店的一个贵客而已。
一下子惊动了三个高层,其中一个还是传说中的大BOSS,犯事的女服务员变得非常紧张,呈诉时,有些语无伦次,杨经理站在旁边适时配合回答后,景季开总算是明白了,孔劭寰叫他下来干什么,必定是要他把世景第二套的监控拿出来,这可是对内都不公布的,拿出来没事,传出去的话,肯定会招来非议。
外面的人还以为世景搞什么不正当的生意,非得明一套监控,暗一套的监控。景季开瞧纪宁夜的眼神就不同了,对面这个看似温和无害,打扮得实在……有点耐人寻味!
靠,这妞打扮实在是很土气!
可居然能让孔劭寰撬起自家的生意来了。
难得他哥空旷久了,变重口味了?
景季开脑子转了一圈,但不耽误打通秘书的电话,“保全部么?我是景季开,刚才餐饮部杨经理要的四楼监控录象,你们好好再找找,四楼餐厅是人流量最高的地方,突发状况比较多,不可能监控不到,你们再找找看,找到了马上送到一楼。”
电话另一端的秘书听完这话中话,会心一笑,“是,景经理,我马上去办!”
纪宁夜听到这里,越发安下心,原来误打误撞,给公司的大BOSS解了围。
李玉宁站着,这一刻却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她知道世景的监控器是有拾音器的,不仅有画面,还能传出清晰的声音。
其实在一开始纪宁夜主动要求看监控时,就猜到是女服务生在撒谎,何媛媛在顺水推舟,现在,事情马上要水落石出,恐怕她难逃其咎。
李玉宁思忖片刻,觉得还是先为自已解释一下,“纪小姐,我向你道个歉,刚才我有些言辞过度了,主要是之前,你来我们酒店做迎宾时,我以为你是艺术学院的艺术生,先入为主,以为纪小姐是欺骗。现在看来,这事可能有误会!”
“她欺骗什么?”孔劭寰冷声问。
李玉宁张了张口,孔劭寰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那天我在场,我的微标是她亲手戴上,之后,她一直坚守岗位到晚上一点,后来……”孔邵寰顿了一眼,眼角扫向纪宁夜,却见这傻姑一脸感激的表情,突然想,那晚的事,还是瞒着好!
孔劭寰的一句话如同一个重磅落下!包厢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神情各异。
反应最大的应是景季开,差点跳了起来,侧着头直勾勾了打量了纪宁夜许久,拼命回忆着那晚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张了嘴半晌没合上,最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孔劭寰一记冷眼就砸了过来。
那厢,纪宁夜还是没认出眼前的男人就是那晚的行凶之人,也不怪她,本就是个大近视,房间光线又弱,怎么可能会认得出?
遂,听了孔劭寰的一番话后,理解成:不过是有幸帮他戴了一次徽标,这人就愿出手帮忙,还真是热心人。
哄,人家这么有心,那她是不是该说出她是寰宇的员工呢?
纪宁夜抬眼偷偷地看了一眼孔劭寰,触及对方含笑的眼神,好象对她说:别担心,有我给你撑腰。
心再一次安实,她吸了吸鼻子,有后台的感觉可真是好!
何媛媛少不更事,马上见风转柁,“是呀,李经理说她冒名顶替艺术学院的学生,才会让人不相信她的人品,而且,当时我确实被撞了一下,果汁一下全倒在我身上,她离我最近,当然以为是她!”
景秀开“嗤”一声笑出来,戏谑,“看来都不用等监控了,这不是都有答案了么?”何夫人满脸尴尬,拍了女儿一下,干笑一声,“孔先生,真是大水冲走龙王庙,早知道小纪是您的朋友,我就不会与她计较一件衣服了,依我看,这监控录像也不用看了,免得伤了和气。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刚好今晚是我小女的二十一生日,不知道大家肯不肯赏脸,一起喝一杯!”
纪宁夜抬头便触及孔劭寰带了些怂恿的视线,稍后,眸光轻落于她的衣领之间。
纪宁夜会意,孔劭寰这是用眼神告诉她,无须妥协。
她拿起桌面上的一杯饮料,喝了一口,玉米浓汁的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她的视线,再抬头时,眼睛里带了坚定,直视何夫人,一字一句,“我要看监控!”
监控录相播放完后,每个人脸上神色不同,尤其是李玉宁,高清晰的图象甚至难看到她嘴角时不时浮动的兴灾乐祸。
何夫人也是,从批发市场慢慢走向高级商会后,极力注重自已的涵养,虽然很多时候她在各种场合暴露出自已飙悍的一面,也不及今日亲眼看到自已张牙舞爪撕人衣服的丑陋。
至于何媛媛,在真相揭开那一刹那,就以换衣服为由,把这烂摊子留给了父母,直接闪人。
女服务生的反应倒是令人不解,既不道歉,也没表现出不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阵势,也是,这事闹到现在,也不是赔衣服的事了,而是把很多人的面子都挂不住。
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但一个服务生而已,没什么可心疼,这不,还有李经理当垫背。
纪宁夜面无表情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坐着,直到全部播放结束后,她才站起来,带着恭敬的表情,“何夫人,何局长,我可以走了吧!”
景季开暗赞一声:这姿态可真够刺心的!
然后,转首看何夫人一脸僵尸表情。
最后,站出来的是杨经理,“对不起,纪小姐,我代表酒店向你做慎重的道歉!”
纪宁夜摇摇头,她突然想让自已任性一回,于是,她抬首,直视着何夫人,“需要道歉的不是杨经理,何夫人,请你道歉!”
若非杨经理的阻拦,保不齐,她的衬衫会当场给这个悍妇给撕了。
何夫人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让她跟一个名不见经状的小辈道歉,那她以后还要不要立足商场,可不道歉,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何况还有三少在场。
何局长看了妻子一眼,呵呵了一声,“这位小纪同志,我这爱人刚才确实行为失当,我这做丈夫的替她道个歉,希望小纪同志不要放在心上!”
不轻不痒一句,打足了官腔。
“局长大人说得是!”纪宁夜表情有点讽刺,并不认真地回应一句。
孔劭寰闻言,站起身,视线依旧落在纪宁夜的身上,“需要送你回去?”
声音不大不小,问得很随意,但足以说明,他准备维护到底。
李玉宁却瑟了瑟脖子,背心麻冷更甚,连何局长的面子也不给,那她基本无望。
何局长满脸尴尬,满脸无光,暗恨自家那悍妻手段低,不高兴,暗处偷捏两把也好过把小女孩子衣服撕成那样。
何夫人也坐不住了,她看了丈夫一眼,犹豫半晌,咬咬牙,站起来,轻咳一声,好半会才憋出,“那个,纪小姐,刚才我冲动了些,对不起啊,把你衣服扯坏了,要不你留个号码给我,我赔你一件新的!”
纪宁夜心里的憋屈终于一扫而空,但也升起一种很强烈的失落感,如果不是遇到孔劭寰,她今天白白地受一干人的污辱,无处可申诉。
她站起身,摇摇头,低哑着声线,“何夫人,我今年也是二十一,与你女儿同岁,当你在众目睽睽下撕一个女孩子的衣服时,你要想一想,她也是妈妈生的,她的妈妈知道女儿受到这样的委屈,一定会哭的!”
孔劭寰心底没来由一沉,脑子里突然划过那晚沐室里的血迹。
原本呆呆伫立的李玉宁见纪宁夜要离开,蓦地想起什么,蹬着小高跟冲上去拦住她,九十度的弯腰,“纪小姐,之前是个误会,我向您诚挚地道歉,希望纪小姐能给个机会。”
纪宁夜摇摇头,木无表情,“李经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李玉宁知道,今天这事如果没有解释清楚,她既使离开世景也会很难看,业界对她的评判将让她在酒店这行来混不下去。
“纪小姐,我知道这事处理不当,世景如果因此要和我解除合同关系,我无话可说,但是,该说的我还是要说。事实上,会引起这样的误会,你本人也要负很大的责任。我们酒店之前和艺术学院的学生会会长联系,让他们出面联系十个艺术校的学员来我们酒店做一晚的迎宾,你明明不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却冒名前来。就因为这,才让我对你的人品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
“李经理,这是两码事,今天纪小姐是做为客人来我们酒店,她就应该受到酒店的尊重和最优秀的服务,你的工作态度显然违背了酒店的宗旨。”景季开神色不悦,再扯下去,恐怕把他拉皮条的事也扯了出来,这得多丢他的脸。
“可是——”李玉宁一脸不甘地望着孔劭寰,“孔先生,我知道这事我要是向您申诉,就是越界了……”
“知道越界?”孔劭寰的双瞳微微闪烁着冷锋,直接打断她的话,“有话留着向你的上司说,公司有一套完整的员工申诉程序。”
李玉宁瞬时呆如木鸡,张着口大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待她勉强合上时,纪宁夜早已离开。
在酒店大堂门口,纪宁夜微微弯腰告辞,“孔先生,谢谢您今天帮了我。”
孔劭寰淡淡一笑,“不客气。”
景季开训了几句杨经理后,走到孔劭寰身边,看着纪宁夜的背影,戏谑,“哥,你不是说要送人么?怎么忍心让美人独自憔悴离开呢?”
孔劭寰目视纪宁夜渐去的背影,有些萧飒、有彷皇,心里突然放空得历害,不顾景季开诧异的眼神,提足阔步跟了上去,到了酒店门口,突然拉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到停车场中。
纪宁夜正适不知该离开还是硬着头皮与傅家人见面,被孔劭寰有力的手握住时,她脑子里有一瞬间完全空白,任由他把自已带到停车场里。
车内,他递给她一瓶水,然后,瞄了一眼她的侧颜,神情又淡了下来,沉默地看向窗外。
“今天,谢谢你!”车厢内渐渐弥上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息来,她想离开,“我不打拢你了!”
“好些了么?”他转首,看她低着头,红红的眼圈,睫毛一颤一颤的,象个迷路的孩子般,嘴角微微抿了一下,递给她一条手帕,淡淡开口,“还是再多呆一会吧。”
“嗯!”她应了一声,用手帕慢慢压力着自已眼角的泪腺,想前那晚的遭遇,忍不住低语一句:“这个该死的酒店,跟我八字不合。”
刚说完,突然想起,这酒店的老板就是他,脸上呈出尴尬,“不好意思,没说你,其实也不是说酒店啦,坏事都是人做的。”
他转开脸,心里凉凉地说了句:看样子不是一般的近视。
这时,纪宁夜的电话响起,她看了一下,是陌生的号码,“喂?”
“是纪宁夜么?我是傅伟平的二嫂,刚刚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让你还是别来了,省得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刷地一下,纪宁夜整张脸白了下来,那一刻,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车内的冷气太足,让她有点发抖。
“刚刚在外面发生的事,你知道的,你二哥和三哥以前炒房,没少托何局长的关系,刚你和何小姐争执,我们也不好插手,希望你不要介意。”
“……”
“纪宁夜,妈的意思其实你心里一直有数,就算你有份体面的工作,妈还是不同意,先不说两家差距太大,就说你弟弟那病吧,谁知道是不是家族遗传的,婆婆她要抱的是金孙……。”
“我弟弟现在很好,你别拿我弟弟说事。”纪宁夜声音一下飙了起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的手机声音不小,而傅伟平二嫂的声音又是大嗓门,在封闭的空间里,她相信,孔劭寰想装着没听见也不行。,
纪宁夜脸色有片刻的难堪和狼狈,旋即又恢复正常,“孔先生,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电话适时又响起,纪宁夜接通,声音很平静,“傅四哥!”
“宁夜你怎么还没到?”
“傅四哥,我刚在酒店遇到一点小意外,所以搁耽了一会!”
“那你什么时候能到,妈和大哥们全到了!”傅伟平压低声音,又讨好地对傅老太太笑,“妈,我们先开席吧,别等宁夜,她就来了。”
还未等她开口,对方很快传来忙音,纪宁夜微微苦笑地收好手机,眉眼有些暗淡,“孔先生,谢谢你今天帮了我,我得上去了。”
上去把事情说清楚也好,又不是她上赶着非得嫁傅伟平。
去年在瑞士遭遇车祸后,记忆全失,无法再进修学业,只好回到家乡。
父母、弟弟外,还跑出个未婚夫,说是她出国前就订下的事。
她早已不记得很多人和事,更不记得她是怎么和傅伟平订的婚,但既然已经订婚了,傅伟平对她又不错,她也没理由被傅家的长辈说一两句,就悔婚。
可不代表,她任由傅家人欺负。
孔劭寰看着女孩苍白的脸,头发微散,领子那丢了两颗扣子,这样的她如果出现在饭局上,如何免得了再次被人轻视。
“没事,我能应付!”她不在意地笑了笑。
孔劭寰看着她强撑的样子,到底是年轻女孩,经历了这事后,还能坚持,实属不易。
在她推开车门,欲离开的那一刹那,他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的手臂,“纪小姐,我先带你去换件衣服,你就这样出席男方的家宴,恐怕会自取其辱。”
他说不出心底究竟是什么在驱使,总之,他不想她仅因为贫穷被人恶意贱踏。
他看着她的脸,眼光复杂。在握住她手腕的那一瞬间,心里无数情绪翻滚波动。
他出生名门,自认看过无数人间绝色,他都心如止水,可是这一次,居然心气浮动。
为什么会被她吸引?
是因为两人有过一夜?
不是!那一夜带给他的记忆并不算好。
难道是因为她被人撕了衣服后,一脸犟强,却在真相揭开时,微微红了眼眶?
这个社会,并不乏善良努力又上进的女孩,光凭这点,引不起他的太多的情绪。
但他确定,这个女孩确实对他有影响,比如看到她孤伶伶的背影,他的心会软。
看到指尖的胭脂痣,他的心跳会加速!
看到她象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站在角落时,他冲动地想上前呵护。
他倾过身,感受到她骤然僵硬的身子,帮她系上安全带,嘴角含着得温柔的微笑,发动车子,缓缓开出酒店,身后,两辆宝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她挺着背,足足僵了两分钟时间,脸上的潮红才慢慢褪去。
途中,她又喝了半瓶水,心情已完全恢复过来,她侧首看了一眼孔劭寰,突然开口,“我弟弟在去年年初被检查出尿毒症,当时我刚经历完一场车祸,对方虽然赔了一笔钱,但那笔钱根本不足以解决。”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很想倾诉,哪怕有可能引起他的误会。
她和父母的肾都和弟弟的不能匹配,漫长的等待,每天的血透开支,花钱如流水。
“去年年底,弟弟的病越来越恶化,但匹配的肾迟迟未到,我怕他等不到,就挺而走险,用家里最后的三十万向黑市买肾,这……还是一个同情我们的医生冒险为我们争取到的。”轻叹一声,“钱用光了,手术的钱是向亲戚朋友借的……”
那时候,妈妈在医院照顾弟弟,她和爸爸列出亲朋好友的名单,挨家挨父的去求,哪怕只借到一千块钱,也会感激涕零。
倾家荡产及借光所有的能借得到亲戚和朋友,加上那个医生帮她减免了一部份的手术费,弟弟的手术终于做成了。
“手术后的抗排斥,每个月最少要五六千,我爸妈已经无能为力,弟弟的药不能停,加上营养要跟上,每月最少也多添一千多的伙食开支,否则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所以,我找到了那个帮助我们的医生,我想卖肾……”
孔劭寰手一抖,车子在路上划出一道轻微弧形。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恍若未觉,轻声自语,“交易没成功,因为医院突然被人举报,医生也被抓了。在我无路可走时,遇到了四哥!”
那一年泪水汇集成一条悲伤的河,那一年的荆棘让她寸步难行。
尤其是陪着一下苍老的父亲挨家挨户借钱的那几个月,偿尽了酸甜苦辣,也看尽了亲人白眼。
“他说他是我的未婚夫,在我出国念书前就订下来,可他家人不满意这门亲事,所以,在我出国时候,逼着他跟另一个女人结了婚,这个女人现在病死了,他又成了自由身,他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他来替我弟弟负担药费,直到他痊愈。”
那是她能抓到的最后的一根稻草,甚至连她的父母也对命运妥协,看她的眼神里充满希翼。
余下的故事,她没有接着说,因为从刚才傅伟平的大嫂的电话里就可以了解大概。
她眼睛黯淡,隐约有水光,垂着头,突然重重吐了一口气,仿似把郁结于心的过往尽数吐尽,抬头时,声音带了些欢快,“孔先生,你带我去那?”
“你不象是去赴宴,倒象奔战场,既然这样,我送你一件战袍!”他直视前方,低低的嗓音,带着安稳人心的低沉。
“啊?”她低下头,查看了一下领口,幸好扣子掉的是上面两颗,第三颗的扣子虽然已松动,还好还能扣住,忙推拒,“不用的,很麻烦,我在酒店总台跟服务员借针线就可以了,我扣子留着呢!”说着,便从包里翻出两颗扣子,摊在了手心上。
他扬了扬眉,“时装不仅是时尚,在某种场合,是一种外交的手段,更是一种语言,它可以让你更自信,也可以让他人不会轻易冒犯!”
她有些气馁,“我知道,它就象是仙蒂瑞拉的魔法,其实就是一身华丽裙子。”但谁都知道那是童话。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英国女王的权杖!不会在午夜十二点前消失!”
尽管这个比喻太过夸张,但现在,她确实需要一件新衣,至少让她不会显得如此狼狈。
见她有所犹豫,伸出手,轻拍一下小姑娘崩得紧紧的肩膀,“放松些,不过是一件衣服。”
她感到得两靥发烫,为了避逸让他看到自已的囧态,她半侧过身,装着看着车窗外的夕阳,才发现,原来,夜色尚未降临。
六点到世景酒店,从事情发生到结束,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却让她感到熬了整整一个黑夜。
车子停在离世景酒店不远的一条商业街,纪宁夜知道这里是A市名门淑女经常光顾的地点。
车子停好,孔劭寰直接领着她进了女装店。
漂亮的大厅里象征性地摆了几件晚礼服,每一件都是独立的橱窗展示着。
厚厚的地毯、水晶帘、流水般的轻音乐,及暖色灯光辉印下的一面面全身镜,让她有一种进入梦幻的感觉。
女服务生极有眼劲,虽然纪宁夜穿得极不入眼,但男士身上高级订制的手工西装,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女服务生拿了几件当季的新款出来。
孔劭寰没看上服务生的介绍,反而指了一下厨柜当中模特身上的雪纺衣。
“先生,这件衣服是老板娘今夏推出的新设计,算是镇店之宝。很多人喜欢,表示想试穿。”服务生脸露难色,“但老板意思是,只有腰围低于24吋,胸围75D罩的美女才可以试。”
女服务生有些为难,每次向客人提出这个要求,都被削了一顿。
可没办法,老板才是真正的衣食父母。
果然是森的风格,对上帝都能提出如此苛刻条件。
孔劭寰失笑,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戏谑,“森,难怪你的生意这么差!”
森是孔劭寰的远房表妹,她是服装设计师,两年前来A市创业,他曾两次赞助她开时装发布会,反响都很不错,但森还是一直在亏本,他把寰宇的工作服订单给了她,才让她勉强维持。
“EIRC,你居然肯光顾我的小店!”
“看中了你的镇店之宝。”
“达到要求才能试,你不能毁了我的设计!”那一方,女郎咯咯笑得十分张扬,“不过,看在表哥第一次带女生来看衫的份上,只要她达到条件,这衫免费!”
纪宁夜从试衣间出来时,服务生眼睛当即一亮,为自已差点走眼汗颜。
孔劭寰看着她,桃花眸,笑意荡漾。
颈部采用的透明雪纺让她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而腰际的曲线恰到好处的展示出她美好的身段,膝上半寸的长度让女孩笔直均匀的双腿一览无遗。
难怪森提出的要求如此苛刻,因为腰围那所采用的设计极为别致,若腰不够细,稍一撑,那腰上的凤凰图腾就会走样。
“头发盘上去会更好!”店员上前解了她的马尾巴,散开后,掬起她身后一团如墨的长发,让莹白如玉的后背裸露了出来。
“不必,散着就好!”孔劭寰当即否决。
店员会意,可还是忍不住对纪宁夜耳边不轻不重地道一句,“男朋友不想您露得太多。”
孔劭寰淡淡一笑,不置与否。
倒是纪宁夜皮薄,轻声解释,“你误会了!”
店员哪管这是不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买卖成功,就是一笔不错的抽成。
她又从厨窗里拿出一双与裙子同款的鞋,“36码,小姐您试试!”
说完,委下身,小心翼翼地要服侍纪宁夜把鞋穿上。
纪宁夜连忙后退,双颊越发滚烫,频频摇头拒绝,“不用了,我穿自已的鞋子。”
店员怔住了,这衣服如果配她脚上的鞋子,让老板娘知道,肯定脸都绿了。
好在孔劭寰开口,“换了,否则,森会是以为我来砸她的场!”
纪宁夜咬着唇瓣看着自已脚底黑色平头鞋,再看看身上那的高贵的礼服,终于点了点头,“我自已来吧!”
店员瞬时笑开了花,把鞋子交到她的手上。
纪宁夜穿上,走了两步,这鞋跟不高,很贴脚的感觉,走起来很舒适。
付款时,店员只收鞋的钱,笑着说,“老板有交待,说衣服免费。”
孔劭寰付了全额。
车子复在世景酒店门口停下,酒店的门童迎上来,躬身为她打开车门时,心中太多不知名的情绪浮起。
转首,神情努力平静,“孔先生,谢谢您!”
他笑了笑,温声开口,“上去吧!”
门童为她关上车门之际,车窗缓缓落下,他笑着,双瞳尽是温暖,“纪小姐,忘了说,非常漂亮。”
纪宁夜推开包厢的门,紧张冷凝气息袭面而来,只见傅老太太坐在一张沙发上,神色微愕地盯着她。
难怪人常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纪宁夜一打扮,整个人变得惊艳四射,哪有半分的乡村气息。
诺大的十八人桌,酒菜全上,却无人上席。
包厢内的气氛让她直觉不对,愣在当场之际,大家把目光全部盯在她的身上,上下竣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那一身高贵的衣着起着震慑人的作用,居然,没人开口轰她出去。
傅伟平看到她,几步过来,把门关上。
傅伟平拉着她到最角落的沙发上坐下,途中,她感受到傅老太太浓烈地反感,她假装没看到,看了傅伟平一眼,眼睛里透出的意思很明显。
傅伟平便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小声说:“康宁不肯来,大哥很生气!说要是今天不来,大哥明天登报和她脱离父女关系!”
纪宁夜吃了一惊,这是什么状况?
“伟年,你先坐下吧,既然小宁答应来了,一会你可别发脾气!”傅伟年的现任妻子乔茹穿着月白色的旗袍,脸上妆容精致,虽已年过四十,又生了三个儿女,但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象个三十七八岁的妇人。
傅莜然紫色西装套裙,波浪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给严谨的职业装带来了别样的风情,对着傅伟年展开温柔的笑容,“爸爸,二妹多年没回,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可得好好跟她说!”
“哼,没大没小!”傅老太太脸色愈发青了,“跟她死去的妈一个样!”
“妈,死者为大!”傅伟平摇摇头,瞄了一眼纪宁夜,似乎在提醒有外人在。
包厢内复又陷入死寂,这下,谁也不愿开口了。
半小时后,包厢传来敲门声,乔茹急忙站起身,过去打开门,尚未开口,眼圈已经红了,“孩子,你终于回来了,让阿姨想死了。”说着,就上前要抱住傅康宁。
傅康宁从来不喜欢这种虚假,侧了身,避开后,一脸懒得理你的态度,慢吞蚕地走了进来,也不看任何人,只唤了声,“爸爸,我过来了!”
傅伟年转首,看到女儿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脸色更冷了几分,斥责,“瞧你这鬼样子,看来也不需要跟卓家解释什么!”
康卓两家是世交,傅康宁自小与卓家的长孙卓郁也订婚,最近卓家因为听说傅康宁在国外吸毒,所以,提出退婚。
傅伟平这次把女儿叫来,就是商讨这件事。
傅康宁想不到,父女两隔了多年未见,父亲见到女儿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此,她心里的寒意涌了上来,这还是亲生父女么?
纪宁夜倒有点同情傅康宁,难怪她大老远回国,不愿回到傅家,而是去了她的外公康家。
“既然你没兴趣和家人一起吃个饭,那我也不强求,有些话,趁着今天人都在,爸爸就当着大家的面告诉你!”傅伟年似乎不愿意多看女儿一眼,冷哼了一声后,直截了当,“你和卓家的婚约是保不住了,可傅家和卓家多年的合作,生意上有太多的牵扯,所以,为了将来,这两家的联姻还得继续,所以,我和你奶奶商量一下,决定让你姐姐代替。”
傅康宁心中冷笑,瞄了一眼傅莜然,明知故问地开口,“刘姐姐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卓家也肯收货?”语气十足的不屑。
纪宁夜心中讶异更甚,她也听傅伟平说过,傅莜然是乔茹与前夫所生,与傅伟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傅伟年冷了脸,“什么叫不是亲生女儿?你姐姐从小在傅家长大,懂事又乖巧,除了身上没有流着我的血,哪一点不象我的亲生闺女?还有,你乔姨这些年是怎么疼你的,恐怕你得到的关心比起你姐姐和你弟弟妹妹都要多,做人要懂得感恩!”
“哦……”傅康宁故意拉长尾音,顶出一副令人生气的表情,“谁知道她们娘俩打什么主意,我可不是白雪公主,给个苹果就啃。”傅康宁转回停要傅莜然脸上的眼神,途中无意瞟见纪宁夜,愣了一下,眼睛里是震不住的惊讶。
“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傅老太太发话了,虽然说傅康宁是她的亲孙女,但因为自小不在她身边长大,加上她本身重男轻女,因此,对这个孙女她至始自终喜欢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在她心中,长辈的话就是天,傅康宁如此顶撞傅伟年,让她更讨厌这个孙女。
“那刘小姐也愿意喽?”傅康宁不理会老太太的责备,侧首,带着桀傲不训的眼神冷笑,“刘小姐不是一直标榜自已是新时代的女性么?怎么也同意被包办婚姻了?”她不想装乖乖女,让她对这一对母女装出好脸色,她没这个演技。
傅莜然随乔茹嫁进傅家,她之前的父亲正是姓刘。
想鸠占鹊巢,想都别想!就算是她傅康宁不要的,也不会便宜这乔家母女。
纪宁夜感到如坐针毡,她怎么也没料到,本来想前来解决自已和傅伟平的婚事,谁知却无意看了一场家庭伦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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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们,男女主都冒泡了,不难猜,但纳兰莉是哪个呢,你们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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