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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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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如风脸色惨白,因疼痛额间豆大的汗珠滚落,粘在眼睫之上,乍看,仿如落泪,姚夜辰心头狠狠一颤,怔忡间松了手,踉跄后退两步。

    简如风靠在墙壁上,看着昏死过去的顾菲烟,眼中掠过超乎年龄的苍凉之色,“她始终是我的妻子,是宝儿的母亲。”

    “我输在我看不到自已的感情,明明是爱上了才千里追踪,还只道是仇恨在驱使……明明是我先遇见,更用心,却输在我不是女人,不能为你生儿育女……”憋在胸口的种种情绪化为鲜血瞬间翻涌至咽喉,却给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姚族的人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这是血性传承,你母亲姚冰凝,为了你父亲,抛弃整个家族的利益,令父母兄弟蒙羞,她一生受蛊虫折磨,却至死抱着丈夫的骨灰落下悬崖,在爱人和亲人之间,姚族人只选择爱人。而你,撇下身怀有孕的妻子追随母亲而去,只有一个原因,你根本不爱这女人。你到现在还容忍她的一切端行,不过是因为你当初奉母之命娶她。如今,你一切是为了你的孩子,你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简儿,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床榻边,顾菲烟双眸静静打开,眼角的泪无声滑下——

    简如风少年螓首不动,转瞬之间,少年被裹进一个毫无温暖的怀中,耳畔被灌入冰冷气息,“姚族人的血,狼的血性,可你不知道的是,族长的血液比谁都纯粹。”

    简如风一次一次的选择让他知道,他还没有得到这少年的心,遂,他忍受的黑暗和痛苦也更纯粹!

    “我可以忍受那贱人算计,但决不允许你碰她一下。”姚夜辰难以忍受少年的沉默,心痛如绞,双目血红,眼角充血,承受到了极致,“你是我的人,命中注定,她不过是你路途中的一个遇见,得到了你,却如此轻贱与你,她不配与你相守!你……又怎能将她置在与我同一个天枰上……”

    那样的人,此刻竟然在发抖,简如风终于抬首,眼底渗出一丝罕见的温柔,掌心贴上他冰雪覆面的脸,“她是可怜之人,又是个弱女子,你实不必与她计较。况且,论因果,又是你先算计了她。”

    既便是一句不算中听的话,但少年的语气带了平生首次的诱哄,奇迹般地扫平姚夜辰心中所有的戾气。

    “称不上算计,我承认,赵家是迫于我,但对于这妇人的何去何从,我从不曾有半分的暗示,全是她自行选择。”姚夜辰感受少年掌心的温暖,身子微微缓了一下,“她连那点苦也受不得,不过是半年时间,便急不可耐地宿进赵府,若非你抱着孩子寻上门,不需要再过半年,她必然以未亡人之身嫁入赵家。”

    这席话连姚夜辰自已听了都觉得酸得可笑,可他顾不得,哼了一声后,尖酸刻薄道:“你身上全是我留的印子,你就不怕让她瞧见?你现在倒想得开?你……简直是宜男宜女。”姚夜辰咬牙,眼底是藏不住的钝痛与落寂。

    简如风脸色一变,推开他,“滚!别无理取闹。”说完,走到床边,确定顾菲烟并没有受伤,又轻轻拍她的脸,轻唤,“烟儿,烟儿……”不见她转醒,想到她已有些日子不曾睡好,便也作罢,拉过被褥,盖在她的身上。

    姚夜辰懊悔不迭地从身后环抱住他,带着他旋个身,重将他抵在墙壁上,边吻边低声恳求,“你跟我一起回圣地,把容月带上,姚族小祭过后,我设下结界,让容月暂时栖身。你以后也不必如此辛苦进入沼泽为孩子寻药。”

    简如风沉默不语,他不去圣地的原因他已经解释过,他不想再重复。

    他推开他,不去理会身边人的厮缠,倒是担心吵醒床上的母子,便推着姚夜辰出房,“你先沐浴,身上冷成这样。”

    “先看看你身上的伤,方才我出手太重。”姚夜辰这时怎肯单独落下他和顾菲烟独处一室,便紧紧箍了少年的手,不容他挣脱,将他拉出寝房,随后一拂,将门掩上。

    两人离去,寝房中静了下来。

    仅一声低低的呜咽,听上去象刚出生便被遗弃的小猫,顾菲烟如蚕茧盘蜷起自已的身子,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滑出,却虚弱地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还满腹的心酸、满腹的委屈,满腹质问他,他给的却是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

    他明明知道不是!明明知道是姚夜辰的算计,可他身为丈夫,没有为她声讨,却任由那个男人支配她的命运!

    他身为她的夫君,却雌伏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还要讨尽、榨干她的所剩不多的感情!

    她想死……可她的儿子呢?

    她挣出一点点的力气,极慢,极慢地向着沉睡的儿子小小的身躯靠去。

    半个时辰后,门轻轻的开了,顾菲烟悄悄抹去脸上残泪,闭眼假眠。

    简如风走到床榻边,俯身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替她掖了一下被褥,轻手轻脚地离开。

    余下的几天,顾菲烟又是早出晚归,但她每日都会争取时间陪伴顾容月,有时回来时,还带了些颜色亮丽的小玩意儿逗顾容月开心。

    看到母子二人有说有笑,让简如风稍稍宽了心。

    一月二十七日,简家乔迁之日。

    雨雪天后,丹东帝都又连连下了几天绵绵小雨,前天开始放晴,气温回暖,让人心情放飞。

    下午未时过后,宾客陆续执贴前来道贺。

    丈宽的朱红大门,清一色着蓝色宫装的丫环含笑恭迎贵客,各自领着宾客前往入座。

    一切井然有序,没有出任何的错乱,待皇帝、皇后领着一应大臣前来时,已近申时三刻。

    丫环仆妇们端着热腾腾的酒菜,在半柱香内全部上完,井然有序,没有出一丝的错乱。

    酒宴的菜色虽比不得皇宫,但巧在搜罗了丹东各地的名厨,约有三十几位。同行齐聚一堂,连日来,个个象竟技般,一下就罗列出各种地道地家乡名菜。

    歌舞比起皇宫的舞姬亦逊色三分,但编舞者甚是大胆,居然用清一色用男伶。

    酒宴、歌舞,道尽主人的一番心思,连同素月公主都暗暗佩服,原来这庶女也不是一无是处。

    顾菲烟与简如风坐在帝王左下首的席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弧形宴堂的地上摆放的一条盘旋的金龙。

    这条长六丈的金龙,由几百个制作考就的方形长条蜡烛组成,摆放时不过是一条龙的模样,可当杂耍艺人走到金龙的龙尾上,用明火点燃一根蜡烛后,指尖轻轻一推,蜡烛倒下时,奇迹来临了。

    一块接一声的蜡烛排放式的倒下,从高往下看,象是一条金龙活了起来,在轻轻晃动着身子,接下来,龙尾处的明火慢慢向龙头蔓延,待烛火燃尽后,地上居然呈出金色“丹东”二字。

    喜得高台上的帝王连连鼓掌,赞道:“简夫人不愧是将门虎女,这短短时间,能办置如此特珠、意义非凡的宴会,朕心甚慰。”

    “谢皇上夸奖……”顾菲烟看着戏幕再一次落下,潮起的一丝激动缓缓地褪却,湮没,她伸出手,在桌下轻轻握了一下简如风的手,“夫君,妾身自幼习舞,可你我夫妻多年,妾身却从不曾用心取悦过你,趁着今日大喜,妾身愿为夫君极兴一舞。”

    言罢,也不待简如风开口,便站起身,平静地朝着帝王福身,“皇上,最后一出戏是今晚的压轴戏,是民妇亲自排演亲自上阵,祝我丹东帝国繁荣昌盛,丹东百姓幸福安康。”

    “如此,就有劳简夫人了。”年轻帝王兴趣更盛,在宫中看了千篇一律的表演,自对更喜欢别出新裁的节目。

    顾菲烟眼角瞄到素月公主脸上那抑不出的失望,回想起半个月前,素月公主派人请她回顾将军府,假惺惺地问她,宴席中需不需要她派顾家的一等丫环前来助阵,那一脸的颐指气使。

    真当她是可随便捏的软柿子。

    被主人反复投毒食的阿猫阿狗,就算饿了三天,看到地上的弃食,也不会轻易叼到嘴里。

    何况是人。

    顾菲烟嘴角凝出丝冷笑,心道:公主母亲,别失望太早,真正的好戏还没上。

    收回视线,转了一圈,落在了赵府一家的宴席上。

    赵候、赵老夫人、赵大人、赵夫人、赵卓镶、赵佳月……全齐了,真好!

    她在新宅设宴,一开始就放出话,因为宴请宾客众多,宾客身份高贵,可惜她府上懂规距的丫环婆子不多,一时之间又难以调教,正烦恼着。

    很快,新近结交的帝都权妇,个个慷慨表示愿助一臂之力,而她,思忖再三表示,她在落难时,赵家曾收留过她一段时间,对赵家上下颇为了解,更佩服赵家夫人持家有道,如果赵夫人肯借用的话,用生不如用熟。

    当天下午,赵家夫人便亲自带着一百多个丫环婆子上门拜访,个个衣褛光鲜,齐齐下跪向她请安时,那一刹,她真想仰天大笑。

    来吧,舞台上的生旦净丑全齐,我顾菲烟今晚请你们看一场史无前例的好戏!

    ------题外话------

    好戏留着明天演了,大仙,你去胸口碎大石吧。祝妞们三八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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