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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太虚宫正殿中,烛光摇曳,只可以看到似乎有人在里面。
酉时末的时候,清太妃便从太虚宫一侧的佛堂中回来了,似是有些心神不宁,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于是要去上香祷告一般。祷告完了回到了正殿中便将门一直关着,到了现在。
所以仿佛毋庸置疑,此刻从雕花大窗上映出来的身影,应当就是清太妃本人无疑。
司鹄静静在树梢上守着,一言不发。
而此时另外几处,二十多个禁卫高手也蛰伏其中,彻底隐了气息。
司鹄紧密观察清太妃,而其余人则留意着这整个太虚宫的动向,分文不动,也滴水不漏。
只见夜渐凉,头顶上一弯明月亮得很,银辉从天上洒下来,也多了几分令人怅惘的味道。
清太妃此时就这般坐在自己的正殿之中,殿门紧闭,从殿内往外望去,只见此刻的一扇大窗紧合,看不见外头的风景,唯有那淡淡在窗纸上晕开的月光这般撩人。
许是美景无限好,可她却分明无心欣赏。
这会儿脑子里全然还是今儿早晨的事情,仿佛是心烦意乱得很,就连刚从佛堂回来,都不能静心。
此时只坐在窗边,茶桌上,一只搁置的手又悄然握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在无人的时候,阴沉得很。
仿佛那白日里为世人所见的和蔼慈祥全无了,此时只唯有淡淡的狠辣在眼中。
她本就是在这世上活了四五十有余的人了,对着这一帮年轻的帝王,王爷,以及宫中大大小小年轻的嫔妃……唯独她一人老矣,一个人居高久了,自然连心态都有了变化。
此时在这儿坐着,满心都还犹是乱糟糟的事儿,沉默中……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脑中都是早晨的画面,轻轻吟念出声:“慕容绝璟……夏诗昭……”
沉寂的殿内,只有她一声略微苍老的声音低响,沉得这般叫人心头微憷。
辰时的时候,坐在殿宇中,待慕容绝璟一出宫,派出去的姑姑便回来禀报了,说是璟王在双生殿中小憩,后来果真淡然出来了,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神采比之前还要风华。
比之前……还要风华。
放在桌上的手一收,对着一侧窗边的月色,脸色都分明不太好。
这两日就像是她的劫难一样,本以为许多尘埃落定的事情,都蓦地再起了变化,甚至还是往她所有不能接受的地方发展而去。
此时似是心里头隐约不爽,坐在桌边神情不好,直接又都给站了起来。
霍然而起的这一瞬间,仿佛上了年纪的脸上,都出现了这个年纪不应有的狠戾表情。
本是养尊处优,安享老年的时候,却不断的为权力忧着心。
司鹄在窗外看着,居高临下的投目而望,只看见正殿中的影子晃了晃,然后便是起身了,这一起身,兴许是烛火能够彻底照耀的缘故,此时整个身影都映到了窗纸上来,仿佛可以看到更清晰的动作。
隐约的怪异在心头。
司鹄沉了一张脸继续看。
殿中清太妃站起来后,似是心里越想越觉得心烦闷恼,似总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站着再想着那些姑姑的话,什么叫做就跟没事人一样,甚至神采比之前还要风华……且,在双生殿中小憩。
不断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只在这一瞬……蓦地抬起手,放在灯光底下看。
司鹄在正殿外头,也只霎时看到了窗上映出的影子,拿起了手在看,仿佛这一瞬正细细端详。
此时清太妃直看着自己的手,只见在此刻极亮的烛火下,手背处几道红痕显得清晰可见,在此时显得格外显眼。
是卯时四刻,她拉着夏诗昭不让她走时,夏诗昭忽地反手,最后拽在她手上留下的痕迹。
此刻因这用了力而留下的痕迹已经不疼,唯有深深浅浅的红痕留在上头,仿佛在无声昭示着什么。
看着这几个红印,清太妃只猛地皱起了眉头。
像是发现了什么蹊跷似的,手在烛火下转了转,像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看了一会儿,深深皱起了眉头。
若是说无蹊跷,那么当时夏诗昭是急什么?又是那么用力的反手一抓,似是想要让慕容绝璟离去,又是为什么?
只见像是一瞬间发现什么似的,只淡淡皱起了眉头,而后下一刻……
一瞬间狠戾的眉眼忽然都凝了起来。
只蓦地出声:“蛊毒……”
这声音轻浅得很,就像是在舒缓内心的震惊。
若是说慕容绝璟果真没什么,就像她派去的下人回来回禀一般,毫无异样,那卯时四刻之时,夏诗昭又何须这般紧张?
若说蛊毒真的无效的话……
此时只淡淡勾起了眉眼,掠出了几分更深的狠戾。
就像是蓦地以为一件事情到了尽头,却又还发现可能还有蹊跷,不由得笑了出来,连眸光都沉了许多。
司鹄在外头就这般看着,看见殿内清太妃的动作越发诡异,这一瞬都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只见这会儿窗上的黑影抬手静看,看了许久,又像是微微耸动了肩膀,动了什么心思一般,停驻在原地的身子也动了动,放下了手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要去寻什么东西来看似的,以期更加证实心中的猜疑,得到一个更肯定的答案。
犹如窗上倒映的那一般,此刻清太妃在殿内走着,只垂下了一双苍老的眸,眼中仿佛有洞悉一切的笑。
她生性本来就多疑,哪怕一丁点蹊跷,但凡被她发现,都是不一般的线索。
这会儿正猜测着,心情烦躁,看到这手上的红痕突然就笑了,笑中还带了几分想要再笃定一次的猜疑,沉沉着想着当年蛊毒之事,此时只若有所思的直直朝着那灯下走去。完在面去。
就好像是要穿过那宫中华贵的灯架,要去往哪里。
司鹄在外看着,见清太妃那诡异的动作之后便是要走,一瞬间在树梢从中站着,都身影微微掠动了一下,似是要上前掠去,看得更加分明一些。
只见殿中的人渐渐走,走过灯架的时候,清太妃仿佛是背着光,已经彻底走出了光外。
殿外的人自然也再看不见人影。
于是下一瞬……
司鹄只想再飞掠上去,想看清太妃究竟是想再具体的做些什么。
只见此时欲飞身上前的时候,只见树下恰巧路过一个伺候的宫女,真是不巧得很。
此时只能暂且隐忍着,待人走过,再掠去房顶上,寻一个能看清殿内景象的地方。
此刻殿中清太妃也不知殿外有人,于是寻到了蹊跷之后仿佛是心里高兴,戒备心也没那么重,只是垂着眼,慎重的神情,缓步走到了一个角落前。
角落平凡无奇,只有一个衣橱放在中间,若不仔细看,还真只是个衣橱的模样,可唯有那一个上了锁的样子,无声昭示着它的特殊。
这会儿清太妃就只是缓步的走到了它的面前,看着这地方凝眸,于是下一瞬……
便是从一旁寻了个不起眼的锦盒,拿出了把钥匙将衣橱打开了。
看似是衣橱,却里头果真没有半件衣裳的模样,唯有另外一道门,看起来就是个密室。
她在这太虚宫中住了二十多年,从一进宫封了妃以后便是一直在这住着,后来明帝与明皇后鹣鲽情深,她不过是分了点小宠,又与世无争,便一直在这里没太多人打扰,这宫中自然早就叫她照着心思,放心的改了。
深宫之中没有自己的地方自然不行,而后这地方便也一直成了她私|密的置物之处。
这会儿停在暗门之前,仔细留意了一下身边的动静,果然是无人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了心,而后一瞬便是掏出了个东西,在自己手上扎了一下,滴出了点血……落在了暗门的锁扣上。
动作蹊跷诡异的很。
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吸了血,咔嚓一声,锁扣打开。
暗门也便没了锁,清太妃最后回眸看了殿中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期间一直所有所思的眼角余光落在手上,看着那几个红指印。
踏进去的时候,密室不大,只有一间小屋子的大小,是在宫殿中掏出了个暗墙所做。密室中一直有光,便是一直拿鲸油做灯,烧出了这亮光,这会儿借着这光看,密室中两排架子,这架子做得精美,架首是龙凤的模样,显然是皇后才能用的形制。
可这宫中如今也就只有她一个太妃,皇后、皇太后,已实质是为她独有了。
至少在她心中是这般。
清太妃这会儿只看着眼前的物什,随手将身后的暗门一拢,而后便是彻底消失在了殿中。
在密室里对着那两个架子出神,好像想要从架子上放的一堆锦盒中找出个什么陈年旧物来。
九年前的东西,她放哪了?
这厢清太妃开始凝了眸眼思索,而外头……
树梢上的司鹄直是等着那宫婢走过,一眨眼后便才跃到了房顶之上,只见细微一声响,动作也谨慎了起来,居高朝下望,看不见房中景象,轻轻的掀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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