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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典的手术刀在空中停住了。
青木章见有戏马上解释道:“你肯定认识毒王冯如璋?是不是?他跟我是要好的朋友,今日之事的确是我做得有欠考虑,但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次。我是齐通左郡青木世家的,只要你放过我必有重谢。”青木章这话说得极快,他实在是有点害怕吕典这冷若冰霜的眼神。什么时候这世道上出现了这么一个恐怖的人物?
吕典没有说话,抬眼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漫天的怨魂。那个娇小可人的身体就站在这群尸体之中,同样的冰凉,同样的呆愣无神。吕典突然感觉到心头一震绞痛。
青木章见吕典发呆赶紧站起身转身想跑。吕典左手突然抬起而后张开,邪眼登时睁开,无数邪灵鬼魂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迅速散去,站立的尸体也倒了下去。邪眼紫芒一扫,青木章一下子僵住了,回头一看竟看到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而吕典左手一合自己便飞进了吕典的掌心。
拘灵术,吕典看着掌中的青木章淡淡道:“我有一千种方法杀你,但我找不到一种死法适合你。你必须受尽折磨,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吕典看了看四下,那幌子引起了吕典的注意。吕典捡起幌子,本是黑色的幌子因为恶灵被吕典驱散之后竟然变成了一面白帆。吕典扯下白帆细细看了一阵心中有了计较。
“这是用鬼头蜘蛛的蛛丝编织的恶魂布吧。你用它来折磨灵魂,使之成为恶灵,现在也让你尝尝这味道。”
青木章先是恐惧随后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对我,我们青木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他们敢来,我不介意用这恶魂布凑一幅恶人图!”吕典话音落直接把青木章拍进了恶魂布中,画术一拘,面目狰狞的青木章张牙舞爪地形成了一幅图画定在这恶魂布上。
“师父!”朱燕哇的一声哭着扑进了吕典怀里。吕典没想到她们竟然来了,身后就是朱燕一家的尸体。吕典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让她看这一幕惨剧。朱燕感受到吕典的臂膀传来的力量,其实她已经看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尸体。
“师父,小玉,小玉。”朱燕泣不成声。
吕典长叹一声道:“我已经为他们报仇了。”
李家娘子瘫坐在地,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去一来竟然变故如此之大。满地的尸体吓得她浑身发颤。
朱燕依然哭泣不止,在这冰冷的长夜之中透着的不知道是一种何等沉重的情绪。
李家娘子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缓缓站起身朝李亮走去。她轻轻摘下李亮额头上的符彖,那黄纸符彖登时自燃消失无踪。李亮血红的眼睛一亮,一下子保住了自己的母亲。李家娘子不禁哽咽出声。李亮道:“娘!”
一声儿娘,劫后余生。李家娘子跟李亮爆头痛哭。此番经历之后,他们再无隔阂。人又如何?活尸又如何?总比这地上躺着再无知觉的好。李亮扶着母亲王村外走,这里已经无法呆了。
吕典抱着朱燕袖子一挥双节环收走了青木章的幌子杆,而后又卷起麻布口袋直接把这一地尸体收了进去。吕典这才发现这麻布口袋实际上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它只能装尸体,其他的都装不了。
四人在村外坐到了天光大亮。朱燕哭累了就趴在吕典怀里睡了。阳光照着这个刚刚经历痛苦的姑娘,她醒了过来。吕典提着麻袋站起了身。他禹禹独行来到江边。他是在这里被朱三桂所救,他还依稀记得朱小玉当时那灵动的声音。是生命太过脆弱,还是命运太过无常造就了这一切。
吕典打开麻袋伸手一引一具尸体飘出,随后一点幽蓝的火焰点在尸体之上,落到河面之前尸体彻底化作了灰尘。人难道就应该如此尘归尘土归土吗?
一具又一具无名的尸体化作骨灰飘向了河中。他们就此终结,吕典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话别。朱燕也来到了吕典身后默默哽咽送走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或许曾经有着几分不满和怨愤,但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李家娘子拿来了案桌摆起了祭祀的物件算是一个简单的葬礼。
“恩公,一路走好!”吕典一引朱三桂的骨灰化作漫天星辰洒向了河中。这个老实巴交的渔夫魂归河水应该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大婶,走好!”吕典说完。哭了一夜的朱燕再一次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这个不积口德的朱大婶,但却有颗金子般的心,一个农妇抚养着两个女儿长大何等不易。朱燕咬着牙送别双亲。
最后一个是朱小玉,吕典将她停在岸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这个并不算绝世倾城却有着小家碧玉姿容的少女,灵动可爱,天真无邪。吕典对她虽没有她对自己的情愫,但是看着她冰冷的尸体,于心何忍?秦城、白水郡、齐通左郡,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一块对凡人公平的净土吗?
吕典捏紧了拳头。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与这个世界勾连得如此之紧密。但看着朱小玉的尸体,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个人跟一个世界的勾连并不来源于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而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心念。吕典轻轻拂动朱小玉的眼睫毛,那双大大的眼睛是再也不见了。
“小玉,我记得你的名字。无法掌控的命运不是你的错误,但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错了就要改过来。”吕典陡然起身一弹指一团火焰包围着小玉的尸体飘入了河水中。
朱小玉、林舒语、林梦如、顾云天、祁云……
这些名字一个一个在吕典的心中印出痕迹。是生命太过脆弱?是命运太过无常?不,都不是,是这个世界太过荒唐可笑。如果真的有什么错了,那就是修真者掌控一切的世界错了。
吕典沿着河道走了好远,冰冷的脸上两滴泪水顺着眼眶留下。吕典没有去擦。气海内景之中汹涌澎湃的的巨浪被吕典死死压制着。地球忘却了,冯子山忘却了,情愫也忘却了。吕典回头看了看朱燕和李亮道:“走。”
一声断喝,吕典沿着滚滚波涛逆流而上。无惧,沉重,每一步都似乎意味深长,就好像他心中所放下的,又如他心中所拿起的。他向青山走去,山也为他让开了道路。(未完待续。)